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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八 借你元神一点 添我师兄寿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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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灵儿闻声赶来,伏地一滚,复了麒麟真身,待无涯坐定后,昂嗬一声,脚踏虚空,扶摇直上。

    “少主、火灵儿,等等老奴。”龟不同哪敢骑乘麒麟?忙将身一抖,幻出一对丈许长的翅膀,紧紧追随。

    老龟会飞,终究太慢,无涯见龟不同越落越远,再俯视东海,浊浪排空,高逾万丈,眼看着就要追及龟不同,遂轻轻一拍火灵儿。

    火灵儿点头会意,住步回望龟不同,吼了几声,伸出一爪。

    “多谢、多谢!”龟不同大喜过望,现了本相,把身子缩成巴掌大小,趴在火灵儿脚掌。

    轰隆巨响不息,千里灵墟渐渐被东海吞没,水浪激荡,遮天蔽日,顿生百里宽粗细的水龙卷,一路横扫,直冲无涯而来。

    九天之上层层叠叠的云彩皆被水龙卷击散,天海蓝为一色,一时天地间彷如空无一物,独余这一根顶天立地的白色擎天棍。

    水龙卷所经之处,东海见底,长空露白,其势可吞天地!

    火灵儿极尽全力,赤焰高涨百丈,却无奈被这水龙卷倒吸之力牵扯,难行寸步。

    眼瞅着赤焰一点一点暗淡,无涯心知火灵儿一旦力竭,一行一人、一兽、一妖,必将万劫不复。

    危急如斯,也不容多想,断尘平持,无涯喝道:“天地之威,怎可不依不饶,此亦为执念,当可斩之!”

    断尘离手,如荧光扑日,电射巍巍水龙卷。

    无涯此举本是情急而为,不料,水龙卷吸力却为之一顿,火灵儿借此良机,一步千里,终于脱了凶险困境。

    “今日亲见少主之威,老奴唯有叹服。”龟不同由衷赞道。

    “我有何威?此赖断尘之能。”虽说逃出生天,无涯心底却是黯然——断尘、断尘,我若失你,我即非我!

    “少主,你看……”龟不同又惊叫起来。

    顺着龟不同手指方向看去,那无物可摧的水龙卷竟拦腰断成两截,水龙卷一倒,东海顿时水涨三尺,浊浪起伏,往复多次,才消尽水龙卷之势。

    一条白虹乍起,长可贯日,转眼合为一点,飞回无涯手掌。

    “断尘,你有此能,我怎消受?”无涯细细端详断尘,又喜又叹道。

    话音未落,断尘又隐体不见。

    无涯心中忽有所悟,便入忘我清明中,呈庄严法相,更有一朵硕大天花停留无涯胸口不走。

    “少主又有明悟,真是可喜。”龟不同合掌稽首。

    须臾,无涯慑魔眼开,眼中白光已转为淡青色,比从前更清冽逼人。

    “我与他本是一体,他强我强,怎可分彼此?呵呵,我倒是入了执念。”断尘斩天地之威,平白让自己得了诸多好处,只怕修为一下跃升了数个品级,物我两炼,甚妙、甚妙,无涯微微一笑,伸指轻轻一弹,天花散为雨露,滴入龟不同前额。

    “多谢少主!老奴我、我……”这天花不在天地生,不从五行出,乃是道境之花,少主这一赐,便是给了老龟我通天捷径,怎不让老龟感激涕零,龟不同偷眼看着无涯,心里百般滋味,往日一条油舌,此刻却木讷了。

    “我既已承君无命前辈之道,怎会不顾怜他老人家的旧属?不同,你无须多谢,得空便自个好好参悟去吧。”无涯淡淡一挥手。

    “老奴知道了。”龟不同见无涯不想多言,也不敢饶舌,不过,看脚下,却是一处不知名的集市,少主原是忘念峰北宗执掌,此地与忘念峰背道而向,少主这是何故?

    “火灵儿,孙家集到了吧?找一处无人地,你我下去吧。”无涯忽而开口道。

    一别百年,孙家集也变了模样,不过,那家客栈门前,迎风招展的布幡之上仍是斗大的一个孙字。

    “不同,此处名叫孙家集,我有一位孙师兄,正是此地人。昔年,我在白云观修道时,承蒙孙师兄照顾,唯有他让我领略了人间温情。”无涯边行边道:“我去灵墟前,便与孙师兄约好,一出灵墟,就来看他……”

    “应该、应该,那是、那是……”龟不同一边答话,一边用盘龟拐棍作势欲打,吓唬一路尾随看稀奇的孩童们:“走开、走开,没见过松鼠儿?这漫山遍野多的是,要看,自个抓去……”

    火灵儿懒洋洋趴在龟不同头顶,浑然不觉龟不同有几何难堪。

    咦?时值正午,这客栈大门却紧闭?为何不开门迎客?

    无涯站在客栈门前,心中实是难解。

    “孙师兄可安好?聂无涯来了!”

    无涯叫了几声后,客栈大门闪开半边,一位掌柜打扮的微胖中年汉子抖抖索索走了出来,疑疑惑惑看了无涯几眼,问道:“尊驾真是聂仙长?”

    “仙长二字聂某不敢当。”无涯一拱手。

    中年汉子脸上一喜,又大悲,赶紧跪拜在地,哭号道:“聂仙长,你老终于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太叔祖有救了、有救了……”

    “出了何事?快些起身说话。”

    “仙长……”中年汉子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又行了礼后,道:“我太叔祖虽年近二百岁,却身强体健,孙家有此人瑞,方圆百里,何人不称奇?我孙家上下,自然也把他老人家当神仙供着。半年前,太叔祖他老人家说要去白云观游玩,他老人家既有此意,我们做小辈的怎敢有违?便雇了一顶乱轿,叫了两个小厮跟随。”

    “一日之后,轿夫先行回来,说是白云观主韩书易留我太叔祖小住几日。这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我也没太在意。哪知道,三日之后,同去的两个小厮哭哭啼啼跑回来说,我太叔祖被白云观扣下了……”

    “哦?为何?”无涯微怒。

    “说我太叔祖昔年离开白云观时,偷了一只紫玉瓶,内有什么仙丹,只有找到紫玉瓶,归还白云观后,我太师叔才能回家。我阖家老小把这客栈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紫玉瓶。无奈之下,只好凑了千两白银,去赎我太叔祖……”

    “怎样?见着没有?”无涯急问道。

    “银两收下了,人也见着了,但就是不放人,非要我交出紫玉瓶。”中年汉子扑通又跪下了,连连以头呛地:“我也劝过太叔祖了,既然拿了,交还便是了。没料,我太叔祖说,此紫玉瓶是聂仙长赠他的,绝非白云观之物,他是宁可死,也不会交出的。可怜我太叔祖仅被关了几日,便已老了许多,我都不忍再看他老人家。聂仙长,求你快去救我太叔祖吧……”

    “你太叔祖此言不假,这紫玉瓶是我当年给他的。”无涯上前扶起中年汉子,脸上怒意难遏:“你以后又去看过吗?”

    “去过五六次,每次都是凑了银两才去的,不过,银两照收不误,人却再也见不着了。唉,我一个小本经营的,能凑齐多少呢?这不,我打算把这客栈卖了……”

    “孝心可嘉,必有后报!且放下心来,火灵儿、不同,随我去会会那韩书易!”无涯震怒,慑魔眼开,一缕青光激射而出,扫过青石铺就的街道,犁出一条深半尺,不见尽头的刻痕。

    白云观遭毁后,过了百年,也有了些生气。殿、堂、屋、舍都是按原样在原址建造,若不是周遭皆为低矮杂树,倒让无涯疑心时光流转,又回到以往。

    龟不同敲了敲道观山门,这山门未开,一旁偏门倒应声而开。

    一位迎宾道人闪出,上下打量无涯一行二人数眼,说了声:“今日已晚,二位若要进香祈福,明日趁早吧。”

    说罢,啪,关上了偏门。

    “少主,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龟不同指指当空艳阳,又道:“少主,不如老奴打将进去?”

    “不同,去搬几块石头过来。”无涯摇摇头。

    少主要石头干甚?投石问路?砸烂山门?龟不同心中虽阵阵狐疑,却也依言找来几块山石。

    无涯挑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用手一指:“五行轮转,点石成金!”

    刹那,山石变成了金块,熠熠生辉,令人垂涎。

    “不同,再去叫门吧。”

    “老奴遵命。”龟不同稍一想,便明白无涯心意,带了一脸坏笑,又上前,对着山门用盘龟拐棍敲打起来。

    哐、哐……,若不是龟不同留手,这山门怕是早给他砸飞了。

    这次山门开了,迎宾道人领了几个面相凶恶,一身横肉的道众冲出山门,指着龟不同:“你这老头,竟敢来我白云观撒野!活腻味了不成,给我往死里打!”

    “慢来,慢来……”龟不同不慌不忙闪过半边身子,露出金块一角:“我非是来闹事的……”

    “哦……”迎宾道人和一众道人看着金块,两眼发直,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半响之后,迎宾道人举手对着几个道众一番拳打脚踢。

    “唉哟……”

    “唉哟,师兄,你打我作甚……”

    一阵痛呼后,迎宾道人手舞足蹈,如突发癫狂,口中喃喃:“不是梦。哈哈,不是梦。”

    过了好一会,迎宾道人对龟不同躬身道:“你老请……”

    “瞧准了,金主是我家少主。”龟不同指了指无涯。

    “哎呀,小道我有眼无珠啊。”迎宾道人一面向无涯奔去,一面朝身后道众喊道:“善人、大善人到了;开门、开山门;请进,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