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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到底是谁?真的会是朵洛希吗?玲恢复了记忆吗?她和莱维会对我们不利吗?怀斯曼和他的手下,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要是浮游都市出现,要是利贝尔真遇到了如那梦中所示的“灾难”的话,我们会有办法克服吗?……
带着提妲从红莲之塔回来后,我一直心乱如麻,接连不断出乎意料事件的发生、完全脱离我认知的事态的发展使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有人说,历史的走向就象是一条大河。个人不过是其中的鱼儿,大多数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个别几个跳动一下,看到水面,自以为得到了真谛,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其实,再怎么变,依然是在这条河里来去,依然无法变更河流的走向。
也有人说,历史是由一个个偶然形成的,只要其间的一点发生变动,就似触动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雪崩般的后果;如一只蝴蝶翅膀的翻动,也会引发大洋彼岸的一场风暴一样。
我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着比这个世界的人知道得更多未来的优势,曾经想借此来影响已经变化的历史,想借此来扭转歪曲的事实。我曾经是有着希望的,但现在——望着怀里那娇小的身躯,我不禁感到一阵阵无力……“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这,真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吗?……
回去的路上,凯文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沉默,或许就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吧。
但坐在蔡斯中央工房的医务室里,看着眼前躺着的提妲和米妮亚姆医生,我知道我不能沉默——是的,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沉默了,但我却不能沉默;他们沉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段“历史”,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还有救;但如果我这个知道着“历史”的人也沉默了的话,那这个世界或许就真的没救了。
或许这么说可能显得有些自大,但望着床上那挂满泪痕,和不属于她那稚气脸庞应有的忧愁的女孩,此时我还是毅然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即使只剩我一个,我也不会再让有人感到悲伤!”
我的心中闪过这么一个信念,转动了门把,一打开门——却惊讶地望见门外站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我们等你很久了。”
为首的凯文笑道,又露出了久而未见的笑容,我再望向他身后——银发黑肤的女子、捻花而笑的金发白袍青年、红发身背重剑的男子、身材高大的东方大汉——我不禁奇问凯文:“你是如何一下子把他们都找来的?”
“我怎么找他们来的不重要。”凯文微笑道,“重要的是,当我对他们说了关于你的事后,他们都二话不说赶来了。”
凯文说着,视线一直不离开我,似略有所指——而在这一刻,我也似乎明白到什么……
“对付‘结社’和执行者……”叫做雪拉的女子笑道,“有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呢?”
“只有一朵玫瑰的花园是不美丽的,只有有着无数繁花的花园,才能向世人展现它的价值。”叫做奥利维尔的青年狡笑一声道。
“……说实话我本来并不喜欢你……但听了他们说了这段日子你做的事,还有去救提妲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对你改观一下。”叫做阿加特的男子,语气依然是那么僵硬,但眼神中似乎已透露出一丝名为信任的光芒。
“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叫做金的大汉发出爽朗的笑声,“年轻人,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揽上身,我们可不要做被晾在一旁的角色哦。”
正说着,突然走道一边传来“等一等!……”的声音,接着又跑来两个人,我一看,却是亚妮拉丝和克鲁茨。
“啊~赶上啦~”亚妮拉丝舒了口气,接着带着抱怨的语气对我道,“我说约翰,要去对付‘结社’这种敌人怎么能忘了我们?——我们可是被那些家伙抓住过,他们假扮我们的冒牌货还坏我们名声,我们怎可不去?……”
“克鲁茨·纳尔当见参。”相对亚妮拉丝的滔滔不绝,一向少说多做的克鲁茨只是微笑抱拳对我说了这么一句,但语气中已透露出他坚定的信念。
看着傻了眼的我,凯文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怎样约翰?可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你也已经融入大家之中了;现在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伙伴——你,不是孤单一人的啊。”
我,不是孤单一人。
为什么我没想到他们——曾经和我一起作战过的他们:曾经的战友、曾经的伙伴;是啊,即使我的力量再小,即使我无法撼动命运的齿轮,但我还有他们——只要他们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好!我们一起,去把那‘结社’打败吧!”我叫道,众人只是微笑——无须言语,此刻,我们需要的是锲而不舍的行动。
补充了众多“战力”的我们聚在工房一个房间里商讨着作战计划,从现有的情报分析,虽然我们还不知道“结社”那帮人的所在,(本来我是知道的,但也无法搞清在梦中那处于迷雾中心的要塞怎么去,况且说不定在充满变数的现在,他们早就不在那里了)但还是知道四轮之塔就是他们的目标,虽然之前莱维和玲从红莲撤走,但他们肯定会再回来;所以当下我们决定分头行动:雪拉和阿加特一组、奥利维尔和金一组、亚妮拉丝和克鲁茨一组,最后我和凯文一组,分别前往四座塔;能赶在执行者到来之前凭塔而战击退他们最好,即使不能击退他们,能阻挠他们使之不能在塔上动作也是好的。
虽说凭我们现在的人手,单凭两个人去对付可能会出现执行者可能并无胜算,但只要阻止他们接近塔上那个神秘的装置也就行了。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尝试把那东西破坏!”
我这么对大家说着,虽然很多人都不解其意(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那段“历史”的记忆),但还是按照作战计划开始行动,而我和凯文则再次前往红莲之塔。
记忆中的利贝尔全国导力停止现象倒是到此时也没出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赶到红莲之塔塔顶后,我们一抬头,却正看见一个遮云蔽日的庞大黑影从塔上掠过,后面紧紧尾随着几架白色的军用飞艇。
那正是巨龙。
由于没有发生艾丝蒂尔等人在迷雾峡谷制服巨龙的事件,所以巨龙现在还在利贝尔上空徘徊。当然王国军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发现巨龙的踪影,就总会派出军用飞艇去追击,所以到现在巨龙倒还没有作恶的机会。
我不知道那个“深渊”和琼是不是还在它身上,但巨龙的身影只是转瞬即逝,我们很快就把视线转回到塔顶上来——仅仅是我们从塔到蔡斯再回来这一来一回的短短一段时间,这时我们却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站在塔边。
“……我……一直都在寻找着那过去属于我的记忆……”
那个人说话了,依然只是眺望着眼前无垠的天空。
“但是……却一直没能找回……在这蔚蓝的天空下,似早已没有了那份属于我过去的回忆……我究竟……是谁呢?……”
那人转过身来,黄棕色的瞳孔中显露出丝丝忧愁,淡蓝色的短发发丝随风在洁净的脸庞前微微舞动,似正衬托着此时脸上那紧缩不动的双眉……
虽然此时没有那一直在手的乌黑色重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忧愁少女——乔丝特。
在柏斯独自力战巨龙,依然面无惧色的她;手持重剑,面无表情独自力战怀斯曼的她,此时却露出了少见的忧愁之容,这是她变成那持重剑的“剑魔弟子”后我所没有见过的表情。
凯文上前一步叫问:“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也是‘结社’的人吗?”
乔丝特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了望我们,像是自顾自的续道:“……她沉睡着……我有心去杀那样的一个手无反击之力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醒了,看着她那样子,我却反而下不了手?……难道……我也开始被那种‘罪恶’蒙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逃脱不了被罪恶侵占?……师父,你告诉我……大哥二哥……你们告诉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变为“剑魔弟子”后的乔丝特说出“大哥二哥”,本以为变为“剑魔弟子”后的她,一直冷如冰霜的她,心灵也早已如她手中的剑一样,变得漆黑而冷酷无情,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尽然。
但也就在这时,我只觉一个厚重的黑影在眼前一晃,我条件反射地避开,面前的地面已被砍开一道口子,凯文叫声“小心!”已搭弩射箭过来,偷袭不成的乔丝特挥剑格开弩箭,跃后一步直盯着我们。
凯文以弩指向她喝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时空扭转的碎片……约翰·卫斯理……”乔丝特只是紧紧地盯着我淡道,“只要消灭了你……就可以找回我的‘过去’了!……”说完又挥剑冲上,我们皆是大惊,凯文连发数箭均被乔丝特轻易避开,我拔剑与之相迎,却在两剑相撞的铿锵声中被震出数米远,凯文抢上力战乔丝特,竟也渐渐不敌,眼看就要败退下来,却见突然一个人影大叫着从天而降,手持一根棍状物直击向乔丝特,乔丝特一惊,举剑格挡,二者兵刃相交发出“铛”一声脆响,乔丝特竟被震退数步,那人也借势落地,舞动手中棍棒护在身前。
这情景,使我不禁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卡西乌斯出现给予乔丝特一击的那一刻——真几与此刻无甚差别——甚至我在一刹那间,还有了以为眼前此人就是卡西乌斯本人之感,但待心神稍定仔细观之,却发现此刻站在面前不过数步之遥的那人,与卡西乌斯那如山般浑厚的背影相比,眼前这个背影少了一分威严与肃穆,却多了一分活泼与灵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细长的茶色辫子,正随风在半空中如长蛇般舞动着。
虽然此时我看不到他的容貌,但这个背影……这个熟悉的感觉……这犹如卡西乌斯亲临般的棍法……难道这个人是?!……
“……艾丝蒂尔……布莱特?!……”
对面的乔丝特望着眼前这个对手,缓缓说出了我的猜想,眼神中也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惊讶神色。
没错,眼前这个人,却正是前一阵子还在昏迷中的利贝尔游击士,艾丝蒂尔——艾丝蒂尔·布莱特!
“没错,就是我——艾丝蒂尔·布莱特!”
银铃般的声音叫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艾丝蒂尔说话的声音。
“……你居然还敢来?……”乔丝特慢慢站起冷道,“你不知道……你也是我的目标之一吗?”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你乱来。”艾丝蒂尔一抡棍子指着她,“你的目标是我,就冲着我来!——不要把其他人也卷进来!”
“……你只是其中一个目标而已。”乔丝特一挥重剑,“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就先解决你!”
说完已一个冲刺飞身冲上,艾丝蒂尔连忙辉棍相迎,二人交战棍剑交错的影子中不时夹杂着碰撞声,和兵刃舞动划开空气发出的呼呼声,直看得在一旁的我眼花缭乱。
但艾丝蒂尔毕竟不是神,加上现在的她根本没经历过那段在雷曼自治州磨炼的日子,所以在此刻面对已身为“剑魔弟子”乔丝特,倒是前势有余而后劲不足,勉强支持了十数个回合,便见渐渐不敌,我正着急之时,却见此时另一个人影从塔顶入口那边飞奔过来,站到艾丝蒂尔旁边出剑和她合力把乔丝特逼退了一步。
“科洛丝!”我惊叫。
眼前这个短发,手持细剑正满脸肃穆地望着对面的敌人的少女,正是科洛丝——我在这边望着她的侧脸,能清楚感觉到此时她那种与艾丝蒂尔合力御敌的认真的感情。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科洛丝了呢?——自梦中醒来,我就再也没在现实中见过有着如此认真与坚强神情的科洛丝了。
艾丝蒂尔和科洛丝两人并排而站,各持兵器在手与乔丝特对峙,科洛丝说道:“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朋友了!”
乔丝特瞥了瞥艾丝蒂尔,又瞥了瞥科洛丝,冷笑道:“好啊,剑圣的女儿也终于醒来了——看来这下有得玩了……”接着直起身子喝道:“剑魔弟子——乔丝特·卡普亚,今天就来挑战你——艾丝蒂尔·布莱特,看看你究竟够不够资格继承剑圣之女的称号!”
科洛丝生气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艾丝蒂尔伸手拦住,乔丝特又补了一句:“有种就单挑!不要别人来帮忙!”
艾丝蒂尔再次按住了就要冲上的科洛丝,对乔丝特叫道:“好,来就来!谁怕你?”接着就上前几步,独自和乔丝特对峙。
这两个人冲动的性格,似在此刻表露无遗,停了不到一刻两人便又打了起来,可是终究两人现在实力相差太远,不到一阵艾丝蒂尔就又败下阵来,一旁的科洛丝看得急了,立即飞身扑上加入战团,凯文叫道:“这种情况不用跟她客气,我们一起上!”于是我和凯文也随即参战。
纵使乔丝特再厉害,也无法独力战胜四个人的,所以本占于上风的她的攻势很快就被我们压制住,就在避开了艾丝蒂尔的一棍横扫过去的攻击后,乔丝特跳上塔边的护栏上站定叫道:“人多欺人少,算什么好汉?”
艾丝蒂尔双手提棍护在身前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还有不要说是我们人多欺负你,只是你自己没有同伴,孤军作战才会败给我们!”
这时我看到乔丝特的身子猛地震了震,但很快恢复常态望着艾丝蒂尔冷道:“……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见时,我一定不放过你!”说完竟一个纵身从塔上跳了下去,我们皆是一惊,连忙跑过去向下张望,却已不见乔丝特的踪影。
“她逃了。”艾丝蒂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但此时站在她旁边的我,却从她那似乎冷漠的脸孔上看到一丝惆怅。
赶走了乔丝特,我们立即围在了塔顶谈话,看着我望向艾丝蒂尔那惊异的神情,科洛丝抢先一步说道:“如你们所见——艾丝蒂尔已经醒了,就在约翰离开卢安后不久,艾丝蒂尔就慢慢转醒过来……”科洛丝说着,难掩脸上高兴的神色——是啊,曾经为艾丝蒂尔流过这么多眼泪的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也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我醒来时也听说了,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多亏了各位……你就是约翰吧?我听说了,当时救了我的就是,谢谢你……还有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着科洛丝。”
艾丝蒂尔说着,伸出手来与我相握,我终于第一次正面看清了这个传说中平定利贝尔政变的少女的庐山真面目:茶色的头发后挂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一直垂过腰际,依然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上长着两只水灵的大眼睛,红色的瞳孔望久了似有着摄人力量的感觉——这,就是艾丝蒂尔·布莱特,我们一直在等待着的那名传奇似的少女。
“你好你好~你就是艾丝蒂尔啊?我也听说过很多你的事——我叫凯文·格拉汉姆,格林赛尔教会的神父,你叫我凯文就好了~”凯文笑着与艾丝蒂尔握手。
“……为什么,你……”我支支吾吾地说着,艾丝蒂尔看了看我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昏迷地出现在梅威海道那里吗?”
我点点头,可是却见艾丝蒂尔叹口气道:“关于这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艾丝蒂尔对我们说起了在我们发现她之前她所记得的事——
“那时,我为了寻找离去的约修亚独自出发,在路上一直走,一直寻找着他的踪迹……期间走了多少路,走到了哪里,我却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就在一天,当我来到一片铃兰的草原上时,却突然望见前面有一团黑色的光——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已经被吸了进去,之后发生的事……模模糊糊,好像记得,但现在却无法想起来……当我再次恢复知觉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科洛丝,问起才知道我已经在卢安的医院躺了好几天了。”
“被黑色的光团吸了进去?……这期间的事,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我问。
艾丝蒂尔摇摇头:“记不起来——很奇怪,那种感觉明明就像当时我的印象是很深刻、很真实的,但一醒来却又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似的。”
听着艾丝蒂尔说着,我却不由得想起了乔丝特和玲——是失忆吗?尤其是乔丝特,我还记得刚遇到她那会儿她说过,驾驶着山猫号的她好像和两个兄长在遇到什么“可怕的事”后自己就失去了知觉,还说那时的感觉明明很深刻但事后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和艾丝蒂尔现在说的似乎不谋而合;难道艾丝蒂尔和她们一样遇到了什么变故吗?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失忆?……现在,我还无法想像。
“艾丝蒂尔醒来不久,我就收到约翰你们向四轮之塔出击的消息,我怕你们会有危险,于是就马上赶来了……”这时科洛丝开口说道。
“嘿嘿,科洛丝这家伙,本来还不打算让我来,说什么让我在卢安静养——我有不是老头子,静什么养啊?”艾丝蒂尔以调侃的语气望着科洛丝说道。
“可是艾丝蒂尔你毕竟还是刚刚醒来,我真的很担心……”
“哎担心个啥?你刚才也看到了吧,对付那空贼时我可是精神得很,才不需要什么静养~”艾丝蒂尔顿了顿,续道,“你为我担心的份,已经在我昏迷那时候都担心完了——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的了,放心吧!”艾丝蒂尔说着拍拍科洛丝的肩膀,神情似在开玩笑,却又似带着几分认真——此刻,我看到科洛丝脸上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
“……可是约修亚……”
艾丝蒂尔忽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两人的笑容却立即因此而散……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似乎想转移一下话题,凯文上前说道,“还要守在这里吗?”
“当然要。”艾丝蒂尔发话,“我早就觉得这四座塔有古怪了,看来约翰倒是和我想的一样……”第一次见面就称呼我为“约翰”而不是“约翰先生”的,她还是第一个。
“‘结社’……‘噬身之蛇’……执行者……这些虽然我都不太清楚是啥东西,但总感觉他们会打这塔的主意,守在这里,看来也是好的——呐呐约翰你说是吗?”
我无言以对,只好点了点头。
“……只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守在这里啊。”凯文思索片刻后道,“‘结社’有所行动,除了四轮之塔外应该也会在其他的地方有所活动吧?”
“确实……”艾丝蒂尔想了想道,“那么,反正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就再分两个人出去调查‘结社’的去向,剩下的两个人留守,怎么样?”
……这倒真是一条筋想出来的——不过,现下确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只好这么做了。
但是,具体谁留守谁出动呢?我们四人对望几眼,我正要开口说让他们决定,但没想到艾丝蒂尔却比我先一步说道:“约翰,不如就由你来决定好了。”
我无语,看着艾丝蒂尔望着我那样子,虽然是笑着但我并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在看看两边的凯文和科洛丝——一个是笑着不言,一个是低头不语,却似乎都没有意见。
“……我的话还是算了,还是由你们决定吧……”我固辞道。
“不要这么说,这阵子要不是有你,恐怕我们都不能走到一起。”艾丝蒂尔续道,“约翰你就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去做就是了。”
看我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艾丝蒂尔看了看旁边,却突然把科洛丝推到了我面前,把我和科洛丝都吓了一跳。
“决定了!我和凯文神父留守在红莲塔,你和科洛丝就去调查‘结社’的事吧!”艾丝蒂尔说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看着面前的科洛丝,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见艾丝蒂尔又把她更推近了我一点,一边推还一边说:“好啦好啦就这么定啦~快去快去吧~”
“可、艾丝蒂尔,这……”这次连科洛丝也无法沉默开口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艾丝蒂尔打断了:“好了好了~科洛丝你刚才不是还是我需要静养的吗?刚好我现在就可以在塔顶上好好休息一下~寻找‘结社’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和约翰咯~”
“讨、讨厌!……刚才明明又说不要什么静养的……”科洛丝争辩着,回头以看到我,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虽然不太好意思由自己说——但看到这样,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种状况了!于是艾丝蒂尔便更“变本加厉”地“驱赶”着我和科洛丝,直到我们走出了红莲之塔才和凯文回去塔顶。
站在塔下,我和科洛丝相顾无言,就这么傻站着对望了好一会儿,我却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回去叫艾丝蒂尔她换一下好了……”
看她没反应,我就正要往塔上走,这时却被拉住了——“……算了吧。”科洛丝红着脸摇摇头,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
我也只能报以一个苦笑。
谁都能看出艾丝蒂尔这是在干什么,只是让我惊奇的是——一个才从昏迷中刚醒过来没多久的人,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可是后来科洛丝却对我说,这可能是因为在她醒来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对艾丝蒂尔说起过关于我很多的事(虽然这可能只是为了向艾丝蒂尔说明现时利贝尔的情况,但毕竟其中很多事中都有我,所以可能不知不觉就变成在说我了)——对我说这些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正视我的眼睛。
虽然此时我已隐约察觉到些什么,但我知道,这其中的鸿沟其实还是难以逾越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应该要去注意的事。
“结社”的动向确实令人在意,而虽说现在四轮之塔都有我们的伙伴在镇守,我和科洛丝依然不敢因此以为无后顾之忧而松懈,相反镇守四座塔分散了我们的力量,现在能有活动能力的也只有我和科洛丝,虽说人少机动性也比较强,但我还是担心着“结社”的人出现的话我们是否可以应付的了。
“要不要通知王宫那边?”
科洛丝这么问我,我望着她那明澈的眸子,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需要的话凭借她公主的力量可以很轻易地召来一大票人加入防守或调查,但我还是摇了摇头——有多人手是好,但也会因此惊动王宫、惊动市民;之前巨龙出现那阵子已经弄得柏斯一带混乱不堪,直到现在也有人望着头顶上飞来飞去的黑影而胆战心惊的,就不要再增添他们的恐惧了……不过说起王宫,虽然不可以公开寻求援助,但暗中寻找帮手却未尝不可,我现在,就想到一个人。
“四轮之塔的事?”水蓝色的双眸望着我们,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你们是说……那里会成为那个‘结社’组织的目标?”
“是的。”科洛丝回答,“为了不惊扰奶奶和民众,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向王国军求助,所以只好来拜托你了——尤莉亚。”
我们面前这个身穿水蓝色亲卫队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是尤莉亚上尉。
此刻她就身在蔡斯地区的雷斯顿要塞里处理着巨龙事件等一些军务,我和科洛丝得知后就马上过来找她。
尤莉亚上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巨龙的事情尚未解决,却又来了个四轮之塔……”
“尤莉亚上尉……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你的力量了。”一直都是科洛丝在游说尤莉亚上尉,这时我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尤莉亚上尉看了看我,停下来思索了一阵道:“……可是,这种事没有皇家的批准,我可不能随便乱动……”
“是吗?……对不起……”科洛丝显得有点失望,我也应该想到——尤莉亚上尉这个人可是历来依章办事的。
“不过。”尤莉亚上尉接着道,“既然有了公主殿下的委托,那么也算是有了批准吧——好,我答应跟你们走,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希德中校他们好了。”
我有点不相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露出一丝略带狡猾笑容的女将——谁都知道“公主殿下的委托”和“皇家的批准”是不能划等号的,但此时她似在装傻——这是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个名叫尤莉亚的女将的和蔼可亲,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她的笑容。
不一会儿,尤莉亚换上便装:一身随处可见的剑士装束,腰旁别着无甚特别的西洋细剑,没有戴帽子的头上露出着短短的碎发——配合高挑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假小子”的感觉,但此时我却觉得那以前环绕在“尤莉亚上尉”身上的庄严、肃穆,似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秘光环此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近的感觉。
“咦,以前咦没见过尤莉亚你穿过这种装束呢。”科洛丝好奇道。
尤莉亚上尉倒好像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以前还没加入王国军时的‘旧战衣’了,虽然有点旧了但这么多年都没舍得扔,]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能穿上它。”
“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太少……尤莉亚,以后一定要给我多多讲讲你以前的事哦。”科洛丝笑道。
“这个……有机会再说吧。”尤莉亚上尉只是笑笑,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
“好了,我们走吧。”
科洛丝说着,首先走出了房间,尤莉亚上尉走过来,经过我身旁时看了看我,说道:“上次在迷雾峡谷由于要抓巨龙也没仔细看……这么久没见,你好像成熟了许多。”
“……哪有,我只是一直在东奔西跑而已。”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尤莉亚上尉再次露出一个微笑,接着转头望向科洛丝离去的方向,“……我也好久,没看见过公主殿下露出这么真心的笑容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突然又转回头望向我微笑着说,这时,我想起了那时在战友坟墓旁她对我说“公主殿下,现在在卢安地区。”时的情景……
“……可是,我依然还没做到‘守护好应守护之物’……”
“……可以的。”尤莉亚上尉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从那只手上,我感觉到了力量。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此出发去寻找“结社”的踪迹,但从雷斯顿要塞出来刚走到蔡斯城东面的利塔街道时,我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我拉住那个差点要跌倒的小个子一看,竟然是提妲。
“啊……”
“提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奇问。
“……我……我要去救玲!……”虽然言语中透着些许恐惧,但提妲还是坚定地说道。
“……提妲,玲现在所在的‘结社’,并不是你一个人所可以涉足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担心玲……”
“提妲妹妹……”科洛丝也不禁露出一丝愁容。(她也已经听我说过提妲和玲的事了)
这时提妲看了看我和我身边的人,问:“……约翰哥哥,你们这是?……”
“……我们正要去调查‘结社’的下落。”
“什么?!”提妲惊叫,“那、那能不能带上我?……”
意料之中的话。
“不行。”虽然明知提妲的心意,我还是回答道,“我说过了,‘结社’那种地方并不是你这种小孩子可涉足的……”
“小孩子……小孩子……就因为我是小孩子,你们就经常用这个来压我!”出乎我的意料,提妲居然生气地叫了起来,“我是小孩子,但我也有朋友,也有我认为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就因为我是小孩子,就老是不许我这不许我那的?!我是只有[十二岁],但我所拥有的导力科技知识又有谁能比得上?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去救玲?!你们知不知道,虽然我确实是喜欢机械,但经常和机械打交道的我又有多渴望能够交上一个知心的朋友?!……爷爷一句话要出外办事就离开十天半个月,我忍了;阿加特哥哥游击士任务在身,不能常来看我,我认了——但为什么连我最后一个自己找的朋友,最后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被危险的执行者掳走,你们也不让我去找她?!我知道这有危险,不用你们提!我知道我的力量无法与‘结社’抗衡,但我还是要去!——因为我要找玲!玲是我的朋友!”
提妲哭叫着,一头撞开我就跑开了……
“提妲妹妹!……”科洛丝急叫,但提妲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留得我站在那里发呆;我绝对没想到提妲的心里,居然会是这么一种感受——天才都是寂寞的——是啊,很多人削尖脑袋都想往“天才”、“能人”的行列里钻,但谁又能知道天才们的苦呢?天才自己,往往不想做天才;经常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微笑和从容,其实也只是下意识做出来给外人看的“天才”“应有的”外表,其实,我们羡慕天才的出类拔萃,他们却又何尝不羡慕我们的平淡至真呢?天才是稀少的,因而他们往往是孤独的,独自坐在名为“才能”山峰的顶端,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身边一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谈心的人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刚才,受刺激中的提妲,就一下把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说出了“我所拥有的导力科技知识又有谁能比得上”这种她从不炫耀自己能力的人的反常的话,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被世人冠以“天才”的光芒所逼出来的反抗呢?
“约翰,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回提妲妹妹。”科洛丝建议道。
我点点头,和科洛丝尤莉亚上尉一起向提妲离开的方向跑去。
最后我们终于在街道另一端的圣海姆门处找到了抱腿坐在地上独自流泪的提妲,我们过去好言好语劝了她好久,(我从来没见她这么激动过)直到最后我无可奈何答应带她一起去“结社”找玲时,她才抹干眼泪站起来跟我们走了。
科洛丝拉着提妲的手,发现上面有着一道道伤痕,问起,才知道那是之前在红莲之塔提妲奋力阻止莱维带走玲时留下的,看着那幼嫩小手上的伤痕和提妲那倔强却又充满稚气的脸庞,科洛丝不禁感到一阵揪心,转头淡淡地轻声对我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回玲,而且,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剑帝!”
“……夺人挚友的人,绝对不能姑息。”一旁的尤莉亚上尉也只是淡淡说了句,但平淡的语气中也已充满了气愤的感情。
虽然我知道剑帝莱维其实并不是坏人,但同样看到提妲手上那些伤痕时,我心中也不禁升起和她们一模一样的想法。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就这么走到了蔡斯,刚进到城里,却就看见奈尔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
“奈尔先生?”我奇问,“你不是在柏斯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说这个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朵洛希?”奈尔问着,语气神情中显露着着急。
朵洛希!——我不禁想起了在龙之穴里看见过的那个阴笑着离去少女的面孔,当下却只是回答:“没、没有……”
“哎呀这可怎么办?……”
“……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着急就假了,你们看这个!”
奈尔说着,拿出一个稀巴烂的相机——我一眼认出,这就是朵洛希经常挂在脖子上,以前还拿过给我看的那个新式的相机。
“这是?!……”
“和这东西一起,我今天发现它们在旅馆的房间里。”奈尔说着,又拿出一张纸,我拿过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你的同伴有事,欲救之速来绀碧之塔。”
“你说急不急人?”奈尔急得团团转,“朵洛希这家伙失踪已经好一段时间了,起初还以为她只是又神经短路在哪里迷路了,但现在她随身的相机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被送到我旅馆的房间……”
“不知道是谁做的吗?会不会是恶作剧?”
“如果知道是谁做的我就不会这么着急了!——看看这相机,看看这留言,你们会认为这会是恶作剧吗?”
确实,看着那几乎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相机,我实在无法将之与单纯的恶作剧联系起来。
“绀碧之塔……会不会也是‘结社’所为?”一旁的尤莉亚上尉轻声道,我点了点头——确实这可能十分之大,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赶往绀碧之塔一趟了。
“我也要去!”奈尔理所当然似的叫道,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提妲,知道若是拒绝的话他的理由一定不会比提妲少,所以也只好同意了。
绀碧之塔在卢安城的南面,由于离蔡斯不是很远,与其等飞艇还不如直接步行过去,所以我们马上从陆路穿过中央工房下的卡鲁迪亚隧道,从艾尔·雪登关口出来,到达卢安地区境内直奔绀碧之塔。
“绀碧之塔是之前派亚妮拉丝和克鲁茨看守的,希望他们没什么事才好……”我这么想着,当赶到塔下时才发现,我们来晚了一步——塔的入口处,本来是洞开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如浆做的墙壁挡在那里,墙泛着一阵阵阴冷的光,还有一个似被什么搅动着产生的旋涡在其中央不断转动。
“这、这是什么?……”
众人见此皆是大惊,但唯独我在吃惊中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四轮之塔的真正部分——“里塔”的异空间入口打开了。
在另一个时空里,艾丝蒂尔等人也曾经进入过这“里塔”——这是四轮之塔真正的内部,充满各种人形兵器的强劲魔兽的异空间,一般情形下是不显现出来的,[启动其出现的,就是塔顶那神秘的装置,而当四座塔的“里塔”部分都被开启的话,也就是离那个巨型的浮游都市出现不远了……]慢着,这么说,难道那帮执行者已经成功开动了绀碧之塔的装置?不然眼前这个异空间怎会出来?那其他的塔呢?也被执行者侵占了吗?雪拉、奥利维尔他们那边还好吗?我们离开蔡斯也有一段时间了,艾丝蒂尔和凯文所在的红莲之塔也还好吗?有没有被执行者侵占?一时之间,无数的猜测飘过我的脑海,使我感到混乱不堪。
“……约翰,你还好吧?”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安,科洛丝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定了定神,望着眼前的旋涡门道,“塔生异变,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亚妮拉丝和克鲁茨怎样了,我们进去看看!”
众人点头,于是我们就穿过那个旋涡门进入了“里塔”内部。(一向怕事、毫无战斗力的奈尔这次却也坚持同行,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朵洛希,还是只是出于他作为记者“涉险”的习惯)
“里塔”内部,果然如我梦中所见一样,是个广阔的空间;上下巨大橘色的浮台,满天飞舞的魔兽,就像构造着一个全新的世界——众人都为眼前之景慨叹,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脑中只想着一件事——尽快到达塔顶。
我们且战且进,终于杀到了塔顶。刚一踏入能望见头顶蓝天的那个空间,我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面前。
莱维和玲,正是他们两人;而在另一角,却能望见负伤倒地的亚妮拉丝和克鲁茨正躺在那里——看来在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恶战。我们连忙跑到他们身边与两人对峙。
“……果然还是来了吗?”莱维依然一脸冰冷地说道,“这次你们还是晚了一步——绀碧的封印已经打开,只要其余三塔的封印也一并打开,古代的遗迹就会出现了。”
我望了望一旁那个发着光的装置,上面正放着一个漆黑的“福音”,知道莱维所言不虚。
“古代遗迹?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科洛丝问。
莱维望了望她,又转眼望向我道:“关于这个,或许你问问他就可以知道。”
“约翰?……”科洛丝和其他几个人一同带着些许惊异之色望向我,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当下只是沉着对莱维说道:“……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你们为所欲为的。”
“是吗?不过我可不认为你们有那种本事。”莱维淡淡一笑,拍了拍身边玲的头道,“玲,你就和这帮人玩玩吧。”说完一个纵身,却已不见人影。
玲手持大大的勾魂镰上前几步,扫视了我们一下就问道:“……谁先上?”
“玲!”提妲上前叫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会……是‘结社’的人?……”
玲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这和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提妲叫道,“我们不是朋友吗?……玲,你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提妲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玲,我叫声“小心!”,却见玲一刀挥去,提妲一惊闪避,虽然没被砍中,但也因此停下了脚步。
“玲……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玲说完一举镰刀叫声,“帕蒂尔·玛蒂尔!”
那个巨大的紫色机器人立即从她身后的他外飞升出来,玲一个后跃跳到其上道:“……现在在绀碧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也不想和你们纠缠。”说完就驾驶着那机器人飞走——
“玲!!……”提妲跑到护栏旁大叫,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玲远去。
“可、可恶!……”提妲暗叫一声,连忙转身从塔顶的入口处跑了下去,我们连忙跟上;临走时我还不太放心地停在原地看了看亚妮拉丝和克鲁茨,亚妮拉丝却对我说:“我们没事……你们还是先快去追那孩子吧。”——于是带着担心提妲独自一人在这种异空间跑动的安危的心情,我们一直追到了塔底,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该死,该不会那孩子还在塔里面吧?”奈尔问,尤莉亚上尉道:“应该不会,我看这里有着一排细小的脚印直往塔外的方向,看来应该是那孩子已经跑出了塔追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愧是军人,情急之中依然能注意到如此细节,不过提妲居然真的一个人穿过了那异空间出来倒是令我挺惊讶的。
“这并不奇怪。”尤莉亚上尉续道,“刚才进入那空间我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你看看你的手表。”
虽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一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却变成了好几个小时以前的时间。
“这?!……”
“依我看,这个空间并不是就是一个独立出来的空间这么简单;它的存在似乎还对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有着影响——在那个空间里,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会变得混乱,导致在表上显示的时间也随之混乱,当然空间也可能一样——提妲可以如此快的从这个空间里出来,恐怕也是在那时空间发生了扭曲,使她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塔顶下到塔底。”尤莉亚上尉作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分析,但脸上依然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先别说这个了。”科洛丝打断她的话道,“我们还是赶快去追提妲!……我有不好的预感……”
于是我们就随着提妲留下的些许脚印追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想到,在前方等待我们的,竟会是一场悲剧……
我们一直沿着阿伊纳斯街道追到了卢安城,但没有发现提妲的行踪,尤莉亚上尉说玲应该不在城中,不然以“结社”现在已经开始要搞什么动作的状况,城里早已一片混乱了;所以提妲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只是——她和玲有可能会去哪里呢?
在卢安,玲和提妲都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立即叫了起来——“玛西亚孤儿院!”但我发现在我高叫的声音中,却同时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科洛丝。
其他人都为我们不约而同说出这个地方感到惊异,但此刻还是火速赶往玛西亚孤儿院——而就在路上的梅威海道,我们却看见了背对我们而站的玲,而对面和她对峙的人……却是戴着那如福尔摩斯般帽子的男孩——克拉姆!
“玲!你到底在干什么?!”
此刻,我们正看到克拉姆跪在地上,一边怀里抱着昏迷的提妲,一边抬头向玲叫着。
“听说你在蔡斯被人掳走,老师和我们都一直在担心你——没想到……没想到你一回来,却把提妲打伤了,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从克拉姆的话中知道,刚才这里,肯定发生了提妲和玲的一场大战——最后当然是提妲不敌,被玲打败,而也可能就是这时,克拉姆从孤儿院里面跑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面对克拉姆的质问,玲只是沉默不语,克拉姆站起来咆哮着:“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玲是个大笨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朋友?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吗?你不好好感谢帮助过自己修好音乐盒的提妲,反而把她打伤,这是什么道理?!玲你真是个大笨蛋!大笨蛋!……”
克拉姆叫着,我却已清楚看见,两行热泪从他脸上夺眶而出。
“……克、克拉姆君……”这时一边的提妲却好像突然醒了过来,拉着克拉姆的衣角说道,“你、你不要怪玲……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没能好好守护玲,所以才……”
“你就不要说话啦!”克拉姆转头居然对提妲也叫了一遍,(看来这时他真的很激动)再转头望着玲,“……你这个人……你不是玲!你不是她!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你给我滚!滚!!”
克拉姆说着,就跑过来推玲,而玲不知道是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还是有意不动,竟然就这么给他推得退后了一步,一个东西随之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我一看,却正是那个音乐盒。
克拉姆一愣,赶在玲前面捡起那个音乐盒对玲喝道:“你这样的人,不配有朋友的礼物!这东西本来是我送你的,今天我要没收!不给你了!”
“……你敢?……”玲终于满脸阴沉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不敢?!我告诉你,不要再用以前那一套拉着脸来跟我说话,我可不怕你!”克拉姆说着举起那音乐盒,“我不只要没收这东西,还有当着你的面把它砸了!省得你以后还为这个来烦我们!”
听到此言我们皆是一惊,我正要大叫“不要!”但是已经迟了——“啪!!”一声响,声音不大却一下震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克拉姆居然真的一把把那音乐盒重重地摔到地上,小小的音乐盒立时摔得粉碎。
空气在那一刹那就像突然凝结了,我们所有人——包括玲——全都傻眼了,都像一根木桩似的钉在地上不会动了。玲望着地上那堆音乐盒的残骸,一愣接着颤动了几下的手一把紧握住了手中的镰刀,本能般地举起就向克拉姆劈来——
“不要!……”也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就是“噗嗤!”一声——镰刀嵌入血肉中的声音,我一时只觉眼前都是血红的一片,待数秒后回过神来一看,却看见了眼前那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一幕——
提妲居然挡在了克拉姆和玲之间,面向克拉姆方向,镰刀直透她的后背而过,她那本是红褐色的衣服上、玲那银光闪闪的刀锋上,此刻都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她,居然在镰刀袭来那一刻挡在了克拉姆身前,而冰冷的刀刃就在那一瞬间夺去了她的生命!!
提妲身边的两个孩子,此时都惊呆了;玲只如本能般地抽回沾满血迹的刀,提妲随之缓缓倒下,克拉姆急忙伸手扶住……
“提妲!!提妲!!……”抱着满身是血的提妲,克拉姆失声痛哭,提妲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带着哽咽的声线慢慢说着:“玲……玲……不……不要再……再伤害别人了……”
玲面如死灰般沉默着……
“克、克拉姆君……”提妲微微偏头向克拉姆这边伸出颤抖的手说着,克拉姆连忙伸手紧紧握住,也不管那上面已是满是鲜血。
“克、克拉姆君……你……你不要怪玲……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所以……所以现在我……不能让她再伤害你了……”
“提妲!!提妲!!不要!不要!!呜……”
“……克拉姆君……不要……不要哭了……我没能……没能保护好玲……也不能……不保护好你……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能眼看着你们受伤害……我不能……”
提妲说着又抽搐了几下,微微转头望向玲站着的方向,挤出一个微笑道:“玲……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都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
“……玲……再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提妲说完这句,就面带着悲伤的微笑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她那双天真烂漫的眼睛……
“提妲!!!”
这一刻,克拉姆的哭声似响彻天际,玲手中镰刀“铛”一声落地,她自己也一瘫倒在地,双目睁得大大,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似的一直嘟囔着:“我杀死了提妲……我杀死了提妲……我杀死了提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接着又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正在我们几人惊呆之时,却有一个人从我们身旁走过,来到玲的身旁(我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对她说道:“……好了,该走了。”
冷如冰霜、面无表情的此人,正是莱维。
“我杀了提妲……我杀了提妲……玲杀死了提妲……哈哈哈……哈哈哈……”
玲像脸上神情似笑又似哭,但语气中明显透露着哀伤,莱维依然只是淡淡说道:“……玲,该走了。”说完就拉着精神恍惚的玲,带上扔到一边的镰刀,转身穿过我们几人离去。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他们——可能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吧?但我记得,当莱维经过我身旁时,我突然一个转身对着他叫道:“莱维!你不是人!!”
莱维只是微微转头瞥了瞥我,就继续走他的路。
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那么说,可能,那只是我心里的声音……
提妲死了。
提妲居然死了?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望着眼前那个满是是血的娇小的身影,脑海中浮现着她那天真可爱的笑容,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为什么提妲会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时,人已在卢安城里,科洛丝等人也就在身边,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再看看他们,每人都是一脸哀痛的神情沉默着,科洛丝的眼睛还红红的,明显是哭过……她哭过吗?为什么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那是梦吗?是我们几个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吗?……如果是这样倒好了,但是此时看着身边伙伴们的神情,我实在找不出那会只是一场梦的理由……
曾经的那个梦,给过我多少痛苦和烦恼,但此时,我却多么渴望刚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梦——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渴望过“做梦”……
后来,还是尤莉亚上尉首先发话,说继续我们的调查。
她还告诉,提妲死了,是被玲杀死的;那时后来赶到的特蕾莎院长,带走了悲痛欲绝的克拉姆,卢安方面的协会与官方人员,把提妲的尸体带回了蔡斯;听到自己孙女死去的消息,拉赛尔博士立时晕倒了过去,在众人照看下醒过来的他,却从此把自己锁在蔡斯的家里,不见任何人;同时,王都那边传来消息,王国军终于制服了巨龙,消除了王国一大隐患,几乎全国的人都欢欣雀跃地奔走相告,但在蔡斯一带,却没人高兴得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高超的导力技术专家,即使制服了巨龙,也再没人可以去研究它额头上那个、还有曾经在王宫地下区域发现的那个“福音”的秘密了;他们失去了天真烂漫的孩子,即使制服了巨龙,也没人可以来和他们分享这一快乐的消息了……
“哎呀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奈尔猛抓着头道,“这样一个孩子,居然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我淡道,“那是事实……玲的镰刀……夺走了提妲的生命……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不。”科洛丝却接口道,“夺走提妲生命的,不是玲……是‘结社’……我们……一定要消灭那个可恶的组织,为玲报仇!……”
此时,我再次看见了利贝尔公主眼神流出的坚定的光芒。
“……我们去下一个塔看看吧。”尤莉亚上尉看了看我们几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