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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一趟远征了吧,从洛阳到长安,从一个毁掉的都市到另一座坚城,虽称不上是波澜壮阔的追杀与反伏击,倒也是一场又一场的苦战。虽然联军大多的人都直闯洛阳城倒了大霉,但是还有一小撮人却极为理智,为了日后的割据天下决不能放虎归山,吕布必须死,这些人自然是以曹操孟德为首,在略作休整之后,曹操就四处游说一番成功纠集了数方诸侯数万兵马继续追杀吕布,在踏进潼关之前双方零星接战数场,被陈宫的疑阵摆了几道后曹操醒悟过来,吕布身边根本就没多少人马于是更加放心大胆的追,不想被吕布在荥阳成功布局打了追兵一把伏击。
那是一场噩梦,无数的火光,连天空都被映红,洛阳大火重演一般,仿若从地狱中突然冒出来的黑甲士兵四处突击逢人便砍,四面八方鼓噪的喊杀声,自然还有那一骑飞将的英姿。
此役打的追兵肝胆俱裂,士气大失再无力追赶,眼睁睁看着吕布率残军进入了潼关,恨得曹操差点吐血,愈发觉得联军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法与精锐的西凉骑兵相匹敌,吕布所部不过千余竟然趁夜突袭就破了数万联军追兵,不过对于那突然而现得火阵,曹操印象深刻,如此诡异莫名必是玄门道术无疑,曹操长叹一声,想不到吕布阵中居然还有如此高人,看来一回根据地陈留,这方面的人才得加紧收刮才是。
他终于成功带领弟兄们到了安全的所在,一踏进潼关就算安全了,潼关的西凉守将看吕布安然归来满心欢喜,亲自带大军出迎,寒暄完立马就设宴款待并当场就表示要飞骑通报董相国,不想被吕布拒绝。
“布此次归来实为败军之将,自当谢罪,就不劳将军通禀了。”他的声音很诚恳,毕竟他虽然与这潼关守将以前见过数面,可是没有什么深的交情。
潼关守将很是感慨“将军太过自谦了,汜水关一战吕将军名动天下,一个人的声威就压的联军数十万人动弹不得,如此英雄气概,小将佩服得紧”。
吕布有些哭笑不得“布不过区区一骑都尉尔,将军谬赞了”。那守将看吕布如此答话也就不再紧逼。
酒宴之后,那潼关守将摒弃左右之后当头拜下“将军勇士无双,魏越佩服久已,此去长安吕将军处境危难,杀机四伏,本将不才愿为吕将军之后路”。
他有些惊异,自己还没有与胖子翻脸,西凉军阵中大将就已经有人与自己搭头,愿意上自己的战车,一语就道破了此去长安之凶险。
“魏将军快快请起,布岂敢受如此大礼”,他不确定这是否是胖子的圈套,自然只能先虚与委蛇一番。
魏越被扶起之后,不等吕布出口询问就自报家门“吾之族弟魏续正在将军座下为将,平日里互通书信对吕将军赞誉有加,汜水关一战将军名动天下,属下才知将军实乃当世天人,属下愿效仿吾弟追随将军左右,不瞒将军,魏续过潼关去往长安之时来找过属下,并给在下引见了高顺将军,当时属下就透露了愿意加入将军阵营的意思,不想高顺将军待吾以兄礼,说若是由他来向将军引荐在下太过委屈鄙人,就留下信物等将军身至潼关执此信物相告将军”,说罢,魏越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黝黝的残破军符递与吕布。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魏续的族兄,怪不得相貌有些相似,那信物自是不假,他微笑道:“若是布再拒绝,怕是高顺不会放过我。”两人相视而笑,互深一手击掌。
“如此,”他说“自然我得引见军师大人给你认识”。
魏越神情严肃“久闻陈军师大名,属下求之不得”。
自然陈宫对高顺的安排很是欣赏,此去长安的确危机四伏,有魏越这条后路实在是天大喜讯。魏越不是西凉人,在西凉军中颇受排挤,郁郁不得志,如今投靠了西凉军中非西凉人的吕布阵营,连高顺这样的人物都奉之以兄礼,也是欢喜,更何况族弟魏续也在,兄弟们一起混,有个照应。
事实上吕布的不足千余残军只在潼关修正了一夜而已,第二天一早就出关赶路,在陈宫的授意下,魏越收敛了自己的热情,赞助了点军粮就送吕布出关。事实上,这才是磨难的开始。
吕布下了个惊人的命令,所有人下马,步行去长安,连旗号都全部收了起来,这算是赎罪,一种低姿态,是打了败仗丢掉城池的惩罚,之前是在跑路顾不上,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这惩罚也跑不掉,没有人有异议,反而认为这是场磨砺,吕布甚至扣下了从长安过来的斥候,不愿意让董卓那边提前知道他回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的头低的狠一点,就能换回来更大的利益,陈宫对于此举赞赏有加,表现的越无害阴起人来更方便,别人也更加不会防备。
这似乎也是一种自我虐待以求解脱的方式,撤退这个命令在他过往的从军生涯中从未说过,可是在汜水关为了众多弟兄的性命,他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这让他有些心堵,虽然陈军师屡次数说今日的退是为了他日更好的来。
此刻他就站在台阶之下,身后只跟着一个刚被临时抓来拿藤条的守城军士。他眯着眼仰视了下上面的胖子,胖子面色沉峻,似乎在等着他先低头。他的心底叹息一声,为了蝉,为了弟兄们,暂时的隐忍根本无可避免。
他微微的欠身,拱手算作行礼“败军之将吕布前来领罪,请相国大人惩处”。
这下就好办了,吕布先低了头,董胖子就有台阶可以下,李儒以目视董卓,让董太师借坡下驴,毕竟留着吕布的命让其继续卖命还是挺划算的。
“奉先吾儿,关外联军如何?”董卓说道。
“有些有趣的人”,他答道。
“有趣?”董卓摇头“该是有些有野心的人吧”。
他点头,就连那一个小兵都没,将不过关、张的大耳贼都野心勃勃,更何况那十八路诸侯和曹孟德。
“此战折损多少人马”董卓继续问道。
吕布无奈的说“余部不足千骑”,虽然他不太愿意说谎,可是此刻他必须说谎,若是被董卓知晓他撤退前早早就遣返大批部下,保存实力、消极怠工,那董卓只怕就会立刻动手了。
“可惜了数万精兵啊”,胖子感叹了句,话锋一转“奉先回去就举旗收拢旧部吧”,潜台词是胖子不会再拨给吕布一兵一卒,至于能招来多少兵,能从自己这里领走多少粮饷那就看吕布有多少本领了,自然这也是控制吕布实力最好的办法,咱只给你几千人的份额你总不能拿这么点粮饷养数万人吧。
吕布再躬身行礼就要退下,胖子突然说“为父给你准备了座温侯府,这就派人领你前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吕布一样就转身扬长而去。
李儒对吕布尴尬的笑笑就转身跟着董卓走了,虽然很想向吕布问问李肃的情况,可是现在明显不是什么时机,董卓还不想动吕布并不代表不想动李肃,对于叛徒西凉军向来是心狠手辣的,如此看来,李肃呆在吕布身边反而是安全的,太师也不好执意动手。
至于贾诩,对吕布笑吟吟的拱手为礼“恭喜吕将军,哦不,该是吕侯爷才是,待会鄙人可是要厚颜登门讨杯水酒喝,吕将军不会小家子气吧”。
吕布眉毛一挑,他自然早从陈宫口中得知贾诩也是他们这一辈道门中的杰出人物,“自当亲迎”,他说道。
贾诩嘿嘿一笑“吾与公台许久不曾会面,还请吕将军通融下”。
吕布点头,想来陈宫也想要与贾诩碰碰面,这群入世的道门子弟彼此之间的尔虞我诈也是必然,若是能拉拢反而是极为难得的,想着贾诩自负大材,既然陈宫依然投靠了自己,这贾诩就断然不会倒向自己,不过互相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贾诩再向吕布行礼后就走开了,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似乎让人无法相信就在刚才他还在向董卓谏言杀掉吕布,果然是出身儒门世家,虽修道,骨子里儒学风采却丝毫不减。
一个军士走到了静思的吕布身边,行李后说:“吕将军旅途劳顿,小的已备好车驾,请将军登车去往府邸”。
他微微的低头再次瞥了一眼董卓消失的方向,蝉大抵也在那个方位吧,然后就转身给军士走了。
当车驾在一座还算不错的府邸前停下,他下了车,作为个武将多年的马上生活,这么坐车还是头一遭,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自嘲。
他一眼就看到了离自己府邸不远的一处宅院,心中一动问迎上来的仆从,“那是哪位大人的府邸?”
“启禀将军,是司徒府”一个仆役回答。
他一愣,看来胖子当真有了防备,居然把王允和自己的府邸凑在一起,意图昭然若揭。
这算是个牢笼吧,早就预备好的牢笼来关他这头胖子眼中的猛兽,他感觉有些嘲弄,明明知道会这样还是要踏进去,不仅仅如此,胖子顺便还给他准备了个陷阱,不远处的司徒府,大概只要他稍微走动的话,胖子心中的很多疑惑就会一扫而空,愈发坚定的想要干掉他。自然,胖子不会这么好相与,大抵胖子这么安排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吕布和王司徒能搅起什么风雨,没有足够的军力如何与他董卓抗衡,西凉军还是死死的撰于胖子的手心,想要取其而代之,好难。
他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这府邸里自然满都是胖子的眼线,他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问题迎刃而解,水平高得人大有人在,比如陈军师,摸上门第一件事就是集合奴仆给了大笔的银子全部遣散,看着一票晃着明晃晃利刃的军士威逼,董相国安插进来的人只好自叹倒霉拿了银子走路了,回去硬着头皮交差等待董相国的雷霆之怒了。
吕布对于陈宫的雷厉风行很是诧异,说不能跟董卓翻脸的是陈军师,进门就把董卓安插的人手扫地出门的还是陈军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陈宫收拾停当,着军士全面接管了温侯府邸之后就施施然让人上酒,吆喝着要跟吕布喝几杯,军中禁酒,再加上一路的逃命与苦行僧般的步行回长安的请罪方式,竟是许久不曾饮酒作乐了,对于陈宫、李肃这样讲究精致生活的修道之人实在是痛苦不堪,如今一切安稳下来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吃点小酒了,不过下酒菜是没有的,连厨师都被赶走了那还有的菜吃,绿了脸的陈宫只好再派人去街上买。
吕布、陈宫和李肃三人在一间卧室里席地围坐,三人面前一张小几,上面热水烫着小瓮酒,空气里弥漫着温醇的酒香。
陈宫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满足的样子,似乎这就是生活最大的追求了,“好香的酒,奉先,肃,来来来先畅饮一杯”。
李肃有些哭笑不得,“公台,眼下这府邸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布下的明哨暗哨众多,连只鸟都飞不进来,有必要这样低调挤在一间卧房里吗”。
陈宫微微笑道“可能习惯了,商量着阴人的时候总觉得见不得光,再说了这样挤得近些显得感情深嘛,待会咱还得跟人拉家常呢”。
李肃闻弦知雅意,盯着吕布“是李师叔还是贾诩”。
“是文和”他答道。
“文和啊,”李肃与陈宫对视一眼后长吁一口气“幸好不是李师叔,不然我可就真的没地站了”。
吕布默然,向来那李儒算得上是二人的启蒙恩师,对上是该有些敬畏才是,想到这层,吕布突然冒出来一句“那文和天天跟在你们的李师叔身边,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陈宫、李肃闻言无不点头,李肃更是补充道“文和本就是李师叔的嫡传弟子,这么多年了应该也早习惯了”。
陈宫摇头“怕还是度日如年吧,莫忘了文和的出身,虽有灵根入我道门,但毕竟是出自儒学世家,家承与我道门理念相悖,因为身上的儒教气息,在山门之时没少遭白眼”。
吕布讶然“你们两个平日里不也一副儒生打扮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两位道门高徒纷纷点头,陈宫道,“世人愚蠢多谤我道门,再加上前些年张角那么一闹,至今黄巾余孽在各地尚且为祸,我们还是得低调点,话说回来,入了这朝堂,那些大儒们还不会是一眼就看得我们的出身来历,处处压制吾等,要不是李师叔念在道门同谊照应,我们两个怕早就被发配到哪个小县城当个小吏去了,不过,李师叔照应肃多些,对我不怎么瞧得上眼”。
李肃笑骂“这么多年了,你还耿耿于怀,我底子薄,年少的时候李师叔多加照应了些罢了,你们随时不忘念叨”。
陈宫笑了笑也就不再提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跟肃相逢混在了一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时常忘记了所处形势的艰险。
陈宫正色道“奉先,要不要拉拢下文和”。
吕布摇头“此种出身儒学世家之人,怕最是懂得明哲保身,不立危墙之下”。
陈宫、李肃思量了一下点头应是。
李肃感慨“可惜啊,若是再拉拢到个同门,我们的实力可就大增了”。
陈宫微微一笑“肃,你忘记了个人,我们早已有第三个人了”,说罢意味深长的瞄了瞄吕布。
李肃郑容道“不错,小姐之才怕不再吾等之下,是我忘记了”。
吕布轻轻的叹口气“我不想她卷入这乱世之中,离得越远越好”。
陈宫劝解道“这就是宿命,我道门中人在乱世就有入世的必然经历,若是身死殒命也怪不得别人,我想貂蝉小姐不会拒绝这样的宿命”。
李肃看两人往僵处说,试图岔开话题“来来来喝酒喝酒,还是想想文和此行的目的会是什么吧”。
温侯府邸外的街道一辆马车经过,快要到家的老司徒大人王允不经意往车窗外瞥了一眼发现临近自家府邸的那座豪宅竟然大门开了,数个剽悍的军士站岗守门,看起来是有人入住了,偌大的匾额也挂了起来,天黑看不太清,于是命人去看一看匾额上究竟写的什么字,究竟是什么人的府邸,已往搞得这么神秘。
在王司徒大人准备踏进自己府门的时候,派出去的仆从就赶回来了,反正那么大的匾额说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大声回答自己的老爷“禀司徒大人,那府邸匾额上题得是‘温侯府’三个字”。
老司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旁边的仆从扶住后依然觉得背脊发凉,“快,快,都进来,把大门关上,谢客”老司徒匆匆忙忙吩咐后就不再废话奔了进去。果不其然,在约定的静室果然发现了正在喝茶的曹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等曹性开口,王允就慌忙问道“将军可知此刻外边的形势?”
曹性微颔首,在曹性秘密潜入司徒府不久就惊奇的感应到大批高手靠拢到了宅院外围潜伏,形成了一张大大的包围网,曹性自知不妙,猜测定是董卓一方的人手控制了附近,但是意欲何为暂时还猜不透,不过曹性也有所觉悟,恐怕想从司徒府再顺利出去冲破包围圈大概有些难度了,只得定下心神躲在静室安心喝茶等待时机,反正司徒大人会管饭的,不会饿着他。
看来还真是大意了,跟随陈军师一跟吕布分开与高顺、张辽接上头,曹性就奉命前来与王司徒接头,不想抵达不久就被人断了出路,如今进退维谷,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看来董卓一方的确是有高人啊,冒失失向硬闯进去肯定是不明智的,只好安坐钓鱼台了。
王允毕竟只是儒学大家,不会武功,只好向曹性求教“将军以为目前的境况是...”
曹性阴着脸“宅院外潜伏了大批高手,应该是董卓的人”。
王司徒两腿有些软,颓然坐下“莫非,我们两方的结盟已被董卓识破,董卓这是要动手了?”
曹性摇头“司徒大人怎么会突有此说?”
王允回复“刚吾与交好大臣饮酒归来,发现司徒府旁边的宅院终于洞开大门,挂上了匾额,是‘温侯府’”。
“温侯府”,曹性一呆,沉思了一下,“怕是吕将军见过董卓就直接被送到了此地,看来董卓早有安排,要将王司徒大人和吕将军放在一起,方便监视,恐怕只要从任何一方想要进去这两所宅院的不明身份之人都会被高手拿下,严刑逼问”。
王允无奈摇头“那将军岂不是有危险,就暂且在府上先住下吧,不过要潜藏行踪才好”。
曹性嘿嘿一笑“司徒大人这么好客,小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允本以为曹性肯定会拒绝,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曹性一点也不跟他客气,这个灾星摆明车马是暂时不打算走了,着实出乎老司徒的意外,只好接道“我这就让人给将军收拾房间”。
“那多谢司徒大人了,有劳,有劳”。
王司徒出了门就苦了脸,这要真要董卓的人带兵闯进来抓到了曹性,那就想一推二五六也推不掉了,自己这一家子上百口也就算交代了。
曹性看着王司徒走远的身影,微微的一笑,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静室,微微的自嘲了下“从军有些年头了,一直干的这隐秘行踪的勾当,想不到今日被人围困,得选个隐蔽的所在才好,怎么才能到旁边的温侯府呢,总不能挖条地道吧”。
若是王司徒大人知晓曹性竟是打算从自己家挖条地道到温侯府,恐怕也会很为难,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专门监听地下动静的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