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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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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了,朱九娘夜里睡不安稳,白天又提心吊胆,总觉得下一刻汪嬷嬷就会凶神恶煞出现在面前,粗壮的仆妇会把她捆起来,活活打死。

    “朱九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个在厨房掌勺的厨娘关切地道。

    朱九娘吃了一惊,差点惊叫,总算及时捂住嘴。

    “夜里凉,冻醒了。”她定了定神掩饰道。

    冻醒了?厨娘狐疑道:“前儿发了炭,没人给你送来吗?”

    府里一向不会刻薄下人,她们是夫人的使唤人,在厨房又有些脸面,夫人一向优待,虽然没有银霜炭,送来的炭也是上等的,烧起来又旺,又耐烧,还没有味儿。

    “送来了。”朱九娘含糊道。

    厨娘更不明白了:“那你还冻醒?”

    谁让你这么多事?朱九娘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好在这时,身后有人道:“朱姐姐,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有人解围了。朱九娘大喜,转头一看,脸色倏变,犹如见鬼。

    小闲笑得很亲切,一只手拿着两个油纸包,香气儿从油纸包里透出来,一只手抱着一个酒壶,不用说,那里盛着酒。

    有酒有肉。

    几个路过的人停下脚步,一人笑道:“小闲今儿请客?”

    其他人也跟着笑,有人还附和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什么日子也不是,朱九娘想拔腿跑路,只是不知为什么,腿软软的挪不动。

    “是这样的,”小闲大大方方笑道:“我们厨房里,就是朱姐姐做的点心好,我想着,多门手艺多条路,所以想求朱姐姐教我做几样点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原来这样啊,你这是拜师酒吗?”有人打趣道。

    原来这样啊,朱九娘心道,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小闲却认真道:“哪里敢说拜师酒,不过是请托的诚意,若是朱姐姐肯了,我少不得拿出这个月的例银,整治一桌酒席出来,才好拜师。请嬷嬷们看在我一片诚心份上,帮我说句话吧。”

    又一人咦了一声,道:“你不是拜赵嬷嬷为师吗?”

    便有不少人点头,每天下午,赵嬷嬷时常在厨房里忙碌,身边只有小闲,可是有许多人看见的。有亲眼见的人说,赵嬷嬷每次都教小闲这小丫鬟一个菜。

    小闲垂下头,道:“蒙嬷嬷青眼,得以给嬷嬷打打下手。说到拜嬷嬷为师,我们厨房里,有天份的人比我多得多,哪里就轮到我了呢。”

    这话大家都爱听,便有人对朱九娘道:“难得小闲想学手艺,快去吧。”

    那件事,她应该不知道的吧?朱九娘想着,和小闲一前一后去了她平时居住的耳房。

    房间比小闲居住的稍大一些,中间用布隔开,朱九娘住里间,外间一张矮几,两只矮榻,再没有其他物事。这间房住了两人,打杂的小丫鬟夜里把矮几矮榻移开,铺上垫子,便是一张床了。

    油纸包打开,一包是切得细细的猪头肉,一包是两个肥肥的鹅腿。酒是上好的琼浆酒,倒在杯子里,满室皆香。

    酒香勾起朱九娘的酒瘾,她咽了口口水,跪坐下来,想吃,又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小闲道:“我特地托十郎君的伴当买的酒,就是为了孝敬姐姐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朱九娘顾不得去想十郎君的小厮才多大,怎么就能单独出府去打酒,小闲又怎么使得动十郎君的小厮,直往鼻孔里钻的酒香让她迫不及待仰脖子把面前的酒一口饮了。

    真是香啊,果然不负琼浆之名。

    “姐姐最近与什么人来往?”小闲又给满了一杯。

    朱九娘大口啃鹅腿,含糊道:“没有啊。”

    一张嘴又要吃肉又要吃酒,哪里有空说话。

    “没和孙大娘走动吗?”小闲又满了一杯,酒壶里的酒不多了。

    朱九娘啃完一只鹅腿,又吃一杯酒,顾不得去擦嘴边的油啧,又拿起一只鹅腿,啃了一口,边咀嚼边道:“孙大娘不是去浆洗房吗?我怎么会和她走动。”

    “那你会和谁走动?”小闲晃了晃酒壶,最多再倒一杯。

    怎么眼前有两个人呢?原先那个笑眯眯的傻丫头去哪儿了?朱九娘直着眼道:“腊肉,你什么时候来了?”

    腊肉!小闲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腊肉打了个喷嚏。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天还没黑,太阳明晃晃挂在天边,厨房里灶火烧得正旺,热气腾腾,怎么就着凉了呢?

    “要说人还是得有一门手艺傍身。”两个烧火丫鬟低声说笑,一人道:“朱九娘子不过是点心做得好,小闲就买了酒肉请她吃,肉味儿隔了十丈闻着都香。”

    一人道:“你懂什么,要说朱九娘子的手艺,可是真的好,几样点心,做得又好看又好吃,别人哪里比得上。”

    腊肉心里一跳,道:“谁请朱九娘吃酒了?”

    烧火丫鬟道:“小闲。”生怕腊肉一时想不起哪个,补充道:“就是那个专司给十郎君熬粥的丫头。”

    先前说话的丫鬟道:“我先还觉得她运气好,仗着一锅粥入了十郎君青眼,现在看来,人家确实有些不同。”

    “可不是,”另一人道:“怎么我就没想到请朱九娘子吃酒,求着要学她的手艺呢。”

    两人感慨后悔不已,冷不防腊肉嗷的一声叫,丢下手里腌制的肉,转身就跑。

    “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两个烧火丫鬟摇了摇头,丢开腊肉,各自盘算要讨好谁,多少学一点手艺在身。

    朱九娘趴在矮几上,低低打着呼噜,口水流得老长。

    一阵阵寒意直从腊肉心里往外涌,陡然间,气温似是低了许多。

    朱九娘被冷水泼醒时,脑子还有些懵,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腊肉时,不禁大怒:“你为什么用水泼我?”

    大冷天的,想冻死她吗?

    腊肉冷冷道:“你跟小贱婢说什么了?”

    说什么?好象说馒头怎么做才好吃,欢喜团要加饴糖,配炒米花,团成一团吃起来才香,呃,还说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只是说怎么做点心?”腊肉狐疑道:“她找你,真的只是做点心?”

    朱九娘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道:“可不是。”

    “就没问你别的?”

    别的?朱九娘猛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没有!”

    是没有吧?或者真的没有!那么一个小丫鬟,懂什么啊。

    真的没有?

    夜色深沉中,腊肉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望帐顶,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玄乎。小贱婢有赵嬷嬷这样一个高手,怎么会去拜别人为师?

    不好,那件事,得赶快进行才是。

    浆洗房大通铺靠里一个位置上,孙大娘翻了个身,腿不小心压着旁边一人,那人低声道:“你还没睡吗?”

    孙大娘低低嗯了一声,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厉害。”

    那人叹息一声,道:“从高高在上的厨娘一下子打落到这儿,不习惯吧?”

    孙大娘没吭声,是不习惯,怎么能习惯得了。要不是这些年积攒的体已分给这些人,又有几个向来交好的同伴上下打点,其中一人更是与浆洗房的付嬷嬷是亲戚,她在这儿不知被糟贱成什么样呢。

    ………………

    我想写好每个人物,又不知亲们会不会觉和是剧情太慢,真是纠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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