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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哽咽出声,连城的哭声让那个影子焦躁起来,他蹲下身子环住她的肩,将她搂紧在怀中。
“我们不是约好的吗?为什么骗我!”
粉拳用力捶着他的肩,连城宣泄地哭出了声,她压抑的太久太久了,如今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才能放肆出来,她的墨蛟,她心中温润的明珠,她南阳的青海蓝天,辗转了这么多年,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就这样拥抱着他,老去也只要这个男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就欺骗自己说就是他,已经是所有的最初和最后的爱,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东西叫真实,也有东西叫回忆,现在的真实,正好在某一点上,和连城的回忆重合,连城嚎啕的大哭,哭的不仅是真实的相遇,也哭着对回忆的离别,这一次真的要走了,再也不犹豫,再也不回头……
夜色昏沉,小竹楼里摆上了简单的饭菜,连城三人围着桌子坐着,虽然狭窄但犹显温馨。
“范梁死了?”
墨蛟点头,那辛手中的酒杯微微停滞,连城随即问道:“那怀沙呢?”
墨蛟苦笑了一声:“她终于完成她的使命了!”
连城盛饭的饭勺停在半空,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件事我还没有说完,即使敲响了皮鼓,找到了出路,还需要一个银鳞蛟来堵住海眼,不然海水会淹没整个南阳,而怀沙就是那个命定的人!”
连城的心口疼痛着,怀沙……那个坚毅的女子,为了这块被自己族人的血浸染过的,会让自己心碎的土地,竟然……那承诺过的誓言也从未改变过。不忘的约定,舍弃一切也必须守护的约定,要用一生去完成的约定,她终于用她绚烂的生命实现了……
“那……范梁呢?”
她小声问着,墨蛟叹息道:“他是真的爱怀沙,带回怀沙的孩子后,怀沙原谅了他,这些年他一直帮着找那个地点,圣地往下挖得很深,深到快见了海水,他想代替怀沙,所以跳了下去,却不知道凡人的肉躯是于事无补的……”
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那辛和连城都沉默着,从别人嘴边听来的故事,虽不像亲身经历地那样惊心动魄,但还是令人感伤。
“怀沙最后化成了银鳞蛟,亮的耀眼,很……美……”
墨蛟眼中有了泪光,连城紧紧握住他的手,墨蛟抬头,连城的泪早已先他一步流了出来。
“孩子呢?”那辛问道,“不是说怀沙还有孩子?”
墨蛟咽下眼中的泪意,道:“皮鼓敲响时,山崩海裂,先是范梁然后是怀沙,我们都愣了,乱成一团,海水漫过了街道,南阳也是一片混乱,念儿是那时候走失的,等一切平静下来,有人说,看见一个孩子往东走了,说是要找她的豹子,我于是一路寻来东隐,这才遇到了黑将。”
墨蛟说着看向那辛,他腼腆一笑道:“叫我那辛,我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连城心口一涩,微微低下头,那辛接着说:“我离开天都后,也回来东隐,想看看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却没想到再见到墨蛟……”
连城缓缓站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两个男人都看着她,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连城……你有何打算?”
最后还是那辛先挑开了话题,墨蛟的局促他看在眼里,但连城真正的心思他还是猜不透。
“为何两年前你们不来找我?”
连城背过身小声地问。
“当年你和墨蛟走后,我不放心,派了一些人追赶你们,果真发现被擒的墨蛟,争斗之后他们将他救了出来,直接送去南阳,但由于我也被擒,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络,墨蛟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辛的解释并没有让连城转过身来,烛光中,他看了看对面低着头的墨蛟,长叹了一声,起身退到门外。听着那辛远去的脚步声,墨蛟才稍稍抬起头,却看到连城不停耸动的双肩。他站起身,想扶住她的肩膀,两手悬在半空,却始终不敢落下来。
“墨蛟,你在怕什么?”
连城转过身,旧衣素颜却丝毫不损伤她的美,两眼哭的红肿,连城轻轻咬住下唇。墨蛟怜惜地捧住她的面颊,幽幽地说道:“我在南阳活下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陷落了,你随他入了宫,我也死了心,其实你大婚那天,我去了天都,混在人群里仰望你,只是你不知道……”
连城的泪湿了墨蛟的手掌,拥她入怀墨蛟心口也在刺刺地痛:“可是那辛说你并不幸福,为什么?你不是……”
“我是为了救那辛才嫁给他的!”
连城的话让墨蛟猛地一怔,将她抱得更紧。
“墨蛟,我一直以为你死了,那加也是,哥哥也是,你认为我会抱着怎样的心态和他相处,人心就像一面墙,你往上不停的钉钉子,直到将它钉的千疮百孔,等你后悔了,将它们拔出来时,那些深深的烙印却永久的留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怜惜和爱抚而减少半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墨蛟喃喃,低头吻着她鬓边的发丝,连城的泪却止不住,一个劲的流:“墨蛟,要是当初你不去逃避,也许我们都不用经历这么多的波折,是不是?”
“连城……”
墨蛟这一次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唇舌纠缠出不曾有过的激情,怀中的连城蛾首低垂,盛满羞涩,恍惚中数年的时光瞬间倒流,冰封中早就熄灭的火焰悄悄绽放,如箭般的激情击得墨蛟一阵心酥,每每午夜梦回朝思暮想的人啊,眼神中盛开的娇媚一如南阳开的最灿烂的葭南花,呻吟似的叹息一声,他与她紧紧相拥……
紧抱住健硕的腰肢,连城轻轻啃着墨蛟宽厚的肩,他在她的身体里,风佑的气息也弥散在她的身体里,□和心同样撕裂般的疼痛,周遭漆黑,四壁的光亮,全照在她的身上,久未承受云雨的身躯一时间无法适应那强悍的欲望。她痛苦地承受着,喘息着,恍惚中与风佑交欢的场景残忍的跳了出来,同样的撕裂中,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不停回响在耳边,他问:
“丫头,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连城偏过头,手握成拳塞进口中,满目都是大红锦缎,掐金带丝,龙翔凤绕,床头攒珠花冠,白玉凤簪,风佑的笑忽近忽远,她想伸手抓住他,抓住的却是淑妃白嫩的手,泪湿了半边枕巾,连城捂着口不敢哭出声音,直到墨蛟停了下来,重重的喘息,连城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可以的,原来可以这样平静的去接受另一个人,她的爱情结束了,结束在背叛的秋夜,那曾经最纯粹的爱……
薄薄的青纱帐,拂过的轻风使它微微飘荡,香炉升起袅袅清烟,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凤栖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像她的容颜……
风佑在窗边的躺椅卧着,耷拉着的手指如同竹结,紧紧的扣着酒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暴起,长长金色的发丝,三两的悬落在榻下。抬头,月光从窗棂里泻下来,柔和、清明、纯静,若千万萤虫飞舞,化成薄雾轻烟。
迷离中,眼前的绸被软榻上竟有她的身影,红色的喜袍醒目、妖娆,肌肤如脂凝般光华,衣带随意的系在纤腰间,松松垮垮,优美的线条从颈项下来,直到胸前凸起的锁骨处。隐约的再往下看是雪白的乳沟……
风佑觉得下腹燥热起来,那是他们大婚那夜的情景,如今却海市蜃楼般呈现在他的眼前,它想说明什么呢?起身走向床榻,风佑健硕的身躯重重倒了下去,将那个幻影压得支离破碎,手臂在被褥间伸展,满满都是她身体熟悉的香气。
“丫头……”
他喃喃,手指触到枕下冰凉的坚硬,起身去看,却是那完好无损的圆,在月下透着淡蓝的光晕。
“……是真的要离开啊……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风佑的脸重新扎进被褥中,手中的镯子被他紧紧、紧紧地握住,在微冷的空气中不停地颤抖。到底要怎么做呢?宠着她还是冷落她?风佑没想到一时的气急竟然会让她这样的离开,也许……也许他不去纳妃她就不会走,是这样吗?如果是,他会守着她,只要她能回来,哪怕依旧冷漠地对他,他也甘愿。
“丫头,我说过不放手的,我说过的……”
连城在夜风中醒来,睁开眼便是墨蛟略带伤痛的眼。
“怎么了?”她轻声问,伸手去抚他波折的眉。浓浓的眉和柔和的眼,就象激流江河中的磐石,坚韧而宽厚。
“你哭了……”他小声地说,今晚的月光似乎特别的明亮,连黑夜都掩盖不住彼此的心慌,连城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果然濡湿一片。
“你梦里一直哭……”
墨蛟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夹杂丝丝伤痛和悔恨。连城牵起嘴角对他微笑,倾身将他抱住,□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墨蛟的冰凉和自己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墨蛟,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很久了……”
连城闭起双眼,一行清泪又滑了下来,墨蛟犹豫着将她抱紧,感受着指尖的热度,身体的兴奋使他有些烦躁起来。
“连城,你是不是后悔了?”
声音变得沙哑,墨蛟的手在她光裸的背部来回的滑动,连城抽泣着摇头,墨蛟长叹一声,喃喃道:“那跟我走吧,我们回南阳!”
连城的哭声渐止,半晌没有回话,墨蛟的心又凉了下来,刚想问便听她幽幽地说道:“墨蛟,我还要找一个人,等找到了,我们一起回南阳!”
墨蛟心中疑惑不解地问:“找谁?”
连城抬起头,静静地看他,叹息似的说道:“我的孩子……”
清晨,连城起身时墨蛟还在睡,出了门却看见坐在晨雾中的满目困色的那辛。
“你一夜没睡?”连城惊叫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那辛笑了笑,起身低着头往屋里走,擦过连城身边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连城一惊,抬头看他,那辛只是背对着她并没有转身,粗糙的手紧紧拉住她的,热力绵绵的从掌心透出。
“连城,你选择好了吗?”他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温厚和悲伤。
连城被他看的心口酸涩,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一定要幸福!”他笑了起来,用力握了一下连城的手,然后松开,默默向竹屋走去。
手心的热度消失,连城突然有了失落的感觉,当他握着她的时候,觉得寂静踏实。虽然不爱他,但是这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却是风佑和墨蛟都不曾给过的。
连城和墨蛟顺着雾江一直往东走,因为那辛的坚持,最后上路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一路沉默着行到黄昏,落日西沉,墨蛟将连城拥入怀中,随着颠簸的马身,让自己的唇一下下碰触她细致的脸。连城眯起双目倚进他的怀中,手顺着他宽大的手背慢慢向前延伸,插入指尖与他相握,墨蛟的手也慢慢收紧,手指间的疼痛让连城的心也渐渐清明起来。
“我们不该往东,你哥哥既然带走了孩子,如今他在西泽,我们该往西才对!”
沉默了一日,墨蛟最终说出心中的犹豫,连城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他与连惑之间的仇恨不会因为她而变得淡薄,墨蛟的沉默是在思量,思量见到连惑时自己会变得怎样,思量连惑会不会允许他带走连城,甚至思量,看见那个和风佑一样有着蓝色瞳孔的孩子,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对于墨蛟连城看的太透,他每一个眼神都让她了然,这样一个纯白的男子不适合乱世的纷争,其实他与她之间,唯有他才是更需要呵护的,他太敏感,敏感到脆弱,敏感到退缩,于是在他犹豫间,连城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们顺着梦走,我的梦里,有海,有荼蘼花,离忧站在海边等我,不会错……”
“然后呢?”墨蛟轻声问,“如果找到以后,我们要不要去一趟西泽?”
连城的心一直一直往下坠,没有说话,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心像被南方潮湿的雨打过一遍又一遍,疼痛透过表面的坚忍渗得很深很深。
“墨蛟,我不见他,我……没脸见他……”
一夜过后,东方已露鱼肚白,朝雾之中,两人置身一处荒山深谷,一道曲折通向地底的裂缝之下,山间溪水渗透汇聚於此,在地底形成一个池子。墨蛟有些雀跃,行走了一夜,都没有遇到适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