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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欢知道还有更大的考验横亘在他的面前。
——他们已鄙视他了吗?
在他决定坦然接受羿央的情意之时,他就猜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是的!在爱上羿央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背叛了“隼鹰”所有弟兄们的信任。
所以,如今,他更无法开口乞求张臣与陈丰的谅解。
叩地棠欢蓦地双膝跪地。
他突然的举动着实让张臣与陈丰吓了一跳。
陈丰惊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伸手想将棠欢扶起来。
但棠欢却坚拒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以此来表达我对诸位的歉意!我知道,现在我再说什么都已经无用了,我更没有资格要求你们与弟兄们的原谅只是,你们轻视我没有关系,不愿意原谅我也无所谓,我只求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样的抉择?”
愁悴满怀的棠欢,凝苦他,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爱情的抉择,他是不会后悔的!
尽管他明白,他与羿央不过是段不该发生的交错,但,他仍不后悔与他相遇、相恋。
如果,命运能改变,时光能倒流,他还是会选择他的!
“谢谢你们!希望我们今生,后会有期!也希望全体的弟兄们,都能平安的离开这里!”
棠欢站起身,紧紧地握了握张臣与陈丰的手之后,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走出了牢房。
在离开门仅数步之遥,棠欢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保重了!”
他再次举步前进。当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时,身后亦同时传来张臣与陈丰的叫唤。
望着坠入黑幕之中的身影,陈丰不禁转头焦问着张臣:“我们当真要放他一人在此吗?”
张臣隐于黑暗之中的脸,是痛苦地扭曲着。
“这是他最终的抉择,我们再也没有插手的余地我们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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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无法答应你。”
听了棠欢的话,原本背对着他的黄天瑞蓦然回转过身躯,目光冷冽地凝着棠欢坚定的神情,他冷森森地低笑道:“我本以为让你见了你的弟兄们,多少能让你回心转意没想到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容易了。看来,你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了”
说他不在乎,那是骗人的!但棠欢还是抿了抿唇瓣,酸楚地说出违心之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说阎王要人,任谁也留不住。只不过,属下仍斗胆请求大将军饶了隼鹰所有队员一命请你看在他们为大汉王朝冲锋陷阵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次吧!这次之所以会战败,所有的原因皆是出在属下的身上。而且当初对你许下承诺的人是属下,你如果要怪罪,所有的罪责全由属下一个人承担便是”
“哼”大将军蔑视地轻哼了一声,讥讽地挖苦道:“你说由你一个人承担,就能由你一人承担吗?你当这里没事吗?我老实告诉你,你不过是我栽培来的杀人工具而已!我会如此地放任傲慢的你对我无礼,全足看在你还有几分利用的价值,不然,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黄天瑞轻蔑的言语,着着实实地伤害了棠欢高傲的自尊。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忍气吞声地低声下气着。
“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一命吧!”
大将军走到棠欢的面前,粗鲁地捉住棠欢的头发,将他低垂的头狠狠地往后拉,他狰狞丑陋的脸上,并露出了刁恶的阴笑:“怎么?你也会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你的豪气、你的骄傲全跑到哪里去了?你跟你那没骨气又不懂得待人处世的父亲一样,都是这么地惹人嫌恶!”
棠欢澄澈的眸子,突地绽放出慑人的光芒。
他不是父亲交笃的友人吗?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瞪视黄天瑞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厌恶,棠欢声地问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天瑞一把拨开棠欢纠缠的双手,笑了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老实告诉你也不要紧,你那蠢蛋父亲就是让我弄死的。”
他说的好似谈天气般地轻松容易,可是听在棠欢的耳里,却比针刺心、刀割肉还要难忍呀!
——他没想到抚养他长大成的人,竟是自己千寻万找依然觅下到的宿世仇人!
而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竟被仇人利用了那么多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棠欢悲愤地不能言语。
“你跟你父亲一样的蠢!哈哈哈”棠欢寒心悲恸地瞪视着扦笑的男人,抖着心痛的声音质问道:“黄天瑞,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父亲?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确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爹既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为何要陷他于不义,害死他?”棠欢不明白,怒气狂沸的他已浑身颤抖地不能自己了。
“就是因为他最了解我,所以他也就非死不可!本来,他是可以不必死的,但他的死脑筋就是转下过来,只知一味地墨守成规,所以才会导致今儿这个下场。若当初他肯跟我合作,将伊吾庐发现的宝矿占为已有就好了
可,谁知你那不知变通的蠢蛋父亲,不肯与我合作也就算了,竟还妄想阻碍我发财之路
我得到那些宝矿难道错?我在战场上东征讨数十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朝廷给了我什么,那么少的金银珠宝真够我所花用?那些宝矿本就该我所得
可你那个爹却说什么也不准我这么做,还威胁我要告诉皇上!你说,我还能让他活着到皇上面前参我状吗?”棠欢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拚命地克制上前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害死我爹、也害得我家破人亡!”
“古云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又怎可让他破坏我处心积虑已久的计画?”
“告诉我,你是如何害得我们家毁人亡的?”棠欢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而且,你又是如何狡猾地逃避出这圈套的?”
黄天瑞摊了摊双手,脸上的扛态尽绽:“耶说狡猾太难听了,姑且称之为智慧吧!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当时,正好有几个大官也极度不满你父亲的处世作风,于是,我只稍梢加油添醋地说了几句话,在不费吹灰之力之下,他们便替我处理得妥妥当当了!”
“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没错,这招可了得!”黄天瑞说着说着,便自鸣得意地纵声大笑了。好一会儿,他才语带笑意地说道:“你可知那宝矿,可是稀有的蓝晶钻矿,拥有那片宝山,就等于可以买下整个天地,届时,我就富可敌国,也无须再在杀戮战场上浴血卖命了欢儿啊,你应该比你那个死脑筋的爹亲还要聪明得多,如何,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呢?我相信我们两个要是能合作,一定是天下无敌的搭档,要不了多久时日,我们一定能将那片宝藏,翻值成无数倍的价值,到时,我们便能脱离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你给我闭上你的嘴!”棠欢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松开紧咬的双唇,猛然地狂声喝住黄天瑞:“你怎么说得出这些话来?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你简直是狼心狗肺!枉费我爹将你视为知己,他如此剖心挖肺地与你相交,你却为了那些狗屁宝石而害死他!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简直猪狗不如!”
黄天瑞任由棠欢叫骂,也不回嘴,只是一迳地阴笑着,直到棠欢骂完,他才撇了撇嘴角:“看来,你是不打算与我合作了!”他非常肯定地自言自语道。
“浑话!我哪有可能与仇深似海的仇人合作——你别痴心妄想。”
说话当中,棠欢眼角的余光四处瞄瞟着,终于,他在他右侧数尺之遥的墙上看到了多把刀剑。
他一个箭步冲到墙边,伸手拿下长剑,随即一个迅转,棠欢持着剑尖便朝黄天瑞的胸膛疾刺而去
黄天瑞似早已料到棠欢会有此举,他不躲也不闪,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迎接着锐利的刺击。
铿金属直击金属的声音剑身受强力的冲劲而呈现弯曲的形状,任凭棠欢如何使劲,依然刺不进黄天瑞的黑心肝里。
棠欢惊讶地抬眼望向黄天瑞。
那一刹那,黄天瑞的脸上露出了让人抖栗的凛笑。就在棠欢错愕之际,黄天瑞握紧的拳头出其不意地朝棠欢胸口上的伤,猛猛地狠击了一拳。
顿时,棠欢已快愈合的伤口,又进出了汩流的鲜血,血红迅速地染红了他胸前的白衣!
——伤口三度裂开了!
一时的疏忽,致使棠欢痛得毫无反击能力了。
就在棠欢眼前一片昏黑之际,又教黄天瑞有机可趁了,他收回的挚势,再次击向棠欢脆弱的右腋侧
“呜”棠欢不禁闷哼出声,激痛迫使他再也持不住手中的剑了匡当地剑应声掉落地面
要害连受两次攻击,棠欢再也承不住地摊倒在地了!
黄天瑞冷哼了一声:“哼!真是自不量力!”
言毕,他竟踢了踢已痛得冷汗直冒的棠欢的腹侧,嗤鄙地阴视着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的棠欢:“只要你肯听话乖乖地跟我合作,你就不用再受到这种折磨,也能保住你兄弟们的性命
唉!我还以为你跟那个蠢蛋比起来,会聪明许多,但到头来,你终究也是死脑筋一个。反正你也没利用价值了,不如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到阴司与你的家人相聚吧
不过,在你临死之前,先将隼鹰之面交出来。”
棠欢睁开虚弱的眼眸睨向黄天瑞,蓦然,他冷冷地笑了。
——他怎么可能会将“隼鹰之面”交给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隼鹰之面并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那在哪里”
“在”棠欢蠕动着双唇,细细地说着。
“你听到了吗?”
其实,他状似有说,事实上只不过是无意义地蠕动双唇罢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面具到底在哪里?”黄天瑞焦急地狂喊道。
“你没听到吗?好吧,我再说一次,你附耳过来。”
黄天瑞也不疑有他,当真就将自己的耳朵凑近棠欢的嘴边。
“就在”言犹未了,棠欢已狠狠地咬住黄天瑞的耳朵不放了。
霎时,惨叫声响彻室内。
“放开放开我的耳朵”黄天瑞拚命地狠掴着棠欢的面颊。
但棠欢仍旧死命地狠咬住黄天瑞的耳朵。
直到外面的兵士们闻声冲进来一探究竟时,黄天瑞已教棠欢卸下一耳了。
棠欢吐掉口中的耳朵,轻啐了一口,满嘴鲜血地冷笑道:“凭你也配得到隼鹰之面?你别痴心妄想了!即使我会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它在哪里。这一辈子,你都休想得到它!”
黄天瑞紧捂着没有耳朵的一侧,血红不断地自他的指缝间溢出。他气急败坏地也不经思索,便朝棠欢的腹部凶猛地踹了一脚。
“来人,将他拖出去绑在广场上的十字木架上,明天正午,火刑伺候!”
“是,属下遵命。”
无力反抗的棠欢,只能任由两名士卒捉着他的两条手臂拖行而出
但,纵使他已无力反击,他倨傲的眼神,仍旧怨恨地咄咄逼视着黄天瑞。
“别以为处死我,你就能高枕无忧!即使要死,我也要你一起陪葬!”
棠欢目皆尽裂的噬人目光,让黄天瑞觉得自己仿佛是置身于千万把嚆矢之中。无端地,让他感到一阵颤惧!
可他依然佯装若无其事似地,阴阴地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明天正午时分就是你的死期,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棠欢不语,他只是冷冷地、凛凛地低笑着。他澄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慌与害怕,只有过分镇定的色彩,与恨海腾涌的恫恨。
他临离去前的那双充满恚恨的眼眸,已深烙在黄天瑞的脑里,使他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