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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阵急促声。
一个中年宦官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嘘,承恩,小点声,陛下刚刚——你先下去吧!”
面对满头大汗的王承恩,曹化淳却是做了个噤声状。
“可是曹大人,这可是。”
王承恩欲言又止,毕竟这是边关急报,作为司礼监太监,这是他的职责,而且在他看来当今陛下自登基以来,凡大小事皆亲自过问,何况如今这又是边关急加文书。
若是以后陛下问起此事,若是责怪怠慢之罪,他也是开罪不起,毕竟就在不久前对魏忠贤一党的大清洗,王承恩是清楚的很,他虽不喜魏忠贤所作为,不过他毕竟是个阉人,当今陛下的脾气他也清楚的很,猜忌、多疑、残忍和冷酷,在王承恩的心里,自家的主子就是这般的人,因而王承恩这些顾虑也是理所当然。
作为侍奉几朝的老宦官,曹化淳自然明白王承恩的苦衷,不过如今皇帝刚刚醒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
“天不亡老子啊!”
却说见到这番场景,朱建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刚才的尴尬局面自然而然的也随之而解。
“咳咳!”
朱建却是故意一阵咳嗽道。
“陛下,您没事吧!”
闻言,曹化淳忙是惊慌到,更是使劲瞪了一旁的王承恩一眼。而这一瞪更是让本就有些慌乱的王承恩面色更加泛白,一股冷汗不自觉得冒了出来。
“曹公公,朕已是无恙了。”
朱建摆了摆手道,说完却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佳人。
“寜儿,朕见你眼中早已是血丝布满,只怕是这几日也没有怎么安睡好,真是辛苦你了。”
朱建眼中满是愧疚。
“陛下,自从陛下昏迷以来,娘娘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陛下,总算是皇天庇佑,陛下终于苏醒了过来。”
一旁的曹化淳道。
“寜儿,果真如曹公公所言,朕却是心中不安啊,你还是下去休息方是,若是你因此闹出什么岔子,朕会愧疚一生的。”
朱建抚了抚周寜儿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心中却是再次泛起了涟漪,一股热浪再次袭来。
而一旁的周寜儿脸色却也是愈加的绯红,可谓是天见尤怜,何况是人,而当自己再次被朱建握着小手,除了感动,周寜儿更多的还是那份难以抑制的羞赧。
“陛下,臣妾就先行下去了。”
“寜儿,稍晚些朕会去找你。”
见到周寜儿那般模样,朱建却是鬼使神差道。
闻此言,周寜儿却是近乎逃离般的离去,面色愈发的红晕开来。
“哎,妖精啊!”
见到周寜儿离开,朱建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道。
送走了周寜儿,朱建却是再次将头转向一旁的众人。
“曹公公,朕记得之前朕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只是不知缘何会躺在这床榻之上,而且刚刚听闻朕竟是已昏睡三日之久。”
尽管融合了崇祯的记忆,但是对于昏迷的原因这一段记忆似乎是空白的,因而朱建才会这般问来,而且他感觉一场暗云似乎正向他袭来,因而他必须弄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
对于自家主子醒来后这般问,曹化淳却是有些疑惑,不过面前的毕竟是皇帝,自己不过一个老宦官,皇帝问及,自己纵有疑惑,也必须先得解答皇帝所疑。
“陛下,三日前,您突然得到边关急报,之后便是一声闷哼,便是昏迷不醒——”
曹化淳的一言一语,朱建却是听得真切,此时此刻,朱建似乎心中明白了什么。
原来之前脑中似曾相识的记忆竟是后金联合蒙古科尔沁、喀尔喀、扎鲁特、敖汉、奈曼诸国,合师并举,数十万大军避开袁崇焕的防区,绕道蒙古,兵出喜峰口,直逼京师而来。
而崇祯帝也正是因为这突然到来的消息,大受打击,惊厥昏迷,更因平时劳累过度,导致猝死,这也才有了朱建的到来。
“原来是后金兵临城下,他娘的,老子刚来就不得安生,看来这皇帝的位子还真是不好做。后金虎狼之师直逼京师,看来所谓的北京保卫战即将就要打响,咦,对了袁崇焕好像也就是这一年下了大狱。”
朱建暗自揣测道。
不过那种自毁长城的事他朱建绝不会干,纵使这一战袁崇焕指挥却是错失战机,但其毕竟是大明辽东战场上的扛鼎之才。
他要保住袁崇焕此人!
“承恩,将加急文书取给朕看看。”
朱建笑了笑看着面前那个略显有些不知所措的奴才道,历史上的此人正是一同陪着崇祯‘自挂东南枝’唯一的人,即使是后世而来,对于这般忠心不二的人,朱建自然是充满好感,哪怕他只是一个宦官。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王承恩明显有些震撼,手却是微微抖了抖。
所谓‘伴君如伴虎’。
王承恩不止一遍听着前辈向自己诉说,哪怕作为宦官权势再大,没有帝王的支持,那也只能是口中楼阁,算不得数。
而几年前的大太监魏忠贤便是最好的例子。
前朝之时,魏忠贤可谓权利炙手可热,一手足以擎天,身边更是‘五虎’、‘五彪’、‘十狗’之流,爪牙遍布朝野。
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当朝主子一招就给灭了。
如今的陛下在王承恩的眼里,那就是猜忌、多疑的主,冷血的很,若不然也不会这般快平了阉祸。
自从即位以来,自家皇帝那是无时无刻不在忙乎国事,整天忧心忡忡,让人看不懂,摸不透,就是连侍奉四朝的曹大人那也是不明白,对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靠近都有些慎得慌。
但是就在近日,皇帝竟是对自己笑了,那笑意王承恩自从侍奉主子以来竟是从未看到过,因为在那笑脸之中王承恩恍若看到了的是一种宽慰。
难道自家主子转了性子不成?
此刻却是容不得王承恩有半点思索,自家主子可是还等着他将加急递上去。
“陛下,您请。”
上前一步,王承恩却是将手中的加急文书递了前去。
王承恩的举动朱建却是看在眼里,却是一笑置之。
历史上的崇祯本就猜忌、多疑,更是冷血残暴,而近日会心一笑引得内侍有这般反应那也是预料之中,只不过略微的细节还是让朱建有些揪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平常不过的笑意竟是引得一个亲近内侍这般惶恐,那么对于那些朝臣们,他们又会有怎般的反应,却是让人不敢想象。
“难怪崇祯一朝换相五十余人!”
朱建却是心中叹道。
区区十数载,换相竟达五十余人,却还叹无人可用,试问李标、钱龙锡、刘鸿训哪一个不是宰辅之才,孙传庭、卢象升、袁崇焕等等哪个不是良将之佐,可是杀的杀,贬的贬,本就是亡国之象,而又此般作为又谈何振兴大明!
“合该此人亡国矣!”
朱建为之叹道,只不过既然如今执掌大明的是自己,那么崇祯的错误,在朱建自己看来,他定不愿意去重蹈覆辙。
何况他本就不是那般猜忌心过重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的准则。
前世那般,今生依旧如此。
接过信函,朱建并未急于打开,事情不急于这一时,有些事情相比之下更为重要,那就是召集阁部大臣,疏通疏通。
当然这其中原因,其一则是朱建明白,一人之力,不如众人之谋。连老祖宗都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后金之事十万火急,朱建却是需要个人为他出谋划策,而阁部自然是最佳的选择,毕竟在朱建的记忆里那些个阁臣们虽说比不过诸葛亮,却也非等闲之辈。
这其二嘛,主要是朱建初来乍到,虽说融合了崇祯些许记忆,不过还是需要混个脸熟的,而想要和朝臣混个脸熟,这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大明朝的‘宰辅们’——大明阁部诸臣。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吩咐下去。
“曹公公,你等先下去吧!这些日子也辛苦尔等了,另外宣朕口谕,宣诸内阁学士乾清宫议事,承恩,此事就你亲自去办。”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王承恩一声应允,却是退下,而就在此时,朱建却是发现一旁的曹化淳似乎有些迟疑之色,看上去却是有甚难言之隐。
“曹公公却是身体不是否?”
朱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问的那般直白,既然曹化淳难以出口,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事,或者说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老奴我。”
看了看四周那些个还站在一旁的御医们,曹化淳似乎是有些顾虑。
“哦?”
朱建面色一紧,却是忽的提高了声调。
此话刚出,只听‘噗通’一声。
曹化淳已是跪倒在地。
“陛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曹公公,你这是为何?朕不过说说而已,公公多虑了。”
对于曹化淳这般举动,朱建却是立即好言宽慰道。
而对于之前朱建故意提升了语调,这一举动却早已是将一旁的曹化淳吓得半死,毕竟就是这个主子在一年多年前,一举端掉了声势巨大的魏忠贤集团,出手之狠,用心之深,闻之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作为一个实际参与者,曹化淳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主子的脾性怪异,反复无常,稍有不慎只怕就是身首异处。
只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他那个刚愎自用、猜忌多疑的主子了,只不过朱建的举动并非是动了杀心,只不过有些时候作为领导者而言,威信是相当重要的。
前生如此,今生依旧,这一点对于朱建来说再明白不过了。
不过今日之事,却是到此再好不过。
“朕已无恙,尔等已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摆了摆手,朱建却是将一干御医散去,这些家伙站在这里,他看得也心烦,不是朱建排斥这些御医,只不过这些个家伙实干的功夫似乎还远远不如他们自个的吹嘘马屁。
“臣等先行告退。”
听闻朱建这番话,众御医那是如蒙大赦一般,忙是退了下去。
“曹公公,如此却是但说无妨矣。”
虽然朱建的话语平淡,但是言语之中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绝由不得半点的迟疑,这一点曹化淳清楚万分。
“陛下,那老奴就说了,不知陛下可曾听闻什么朝臣的言论?”
“哦,曹公公,你说与朕来听听。”
老宦官的欲迎还拒,朱建本是有些恼怒,不过初来此地,有些事情他必须去慢慢的适应,哪怕如今的他贵为一国之君。
“陛下,老奴。”
朱建的话一出,却是让曹化淳有些倍感意外。
“皇帝耳目众多,朝臣所言又怎会不知晓,难道说皇帝是有意要考一考自己,可是前朝魏党之患刚刚过去,皇帝对宦官本就不如前朝那般,更何况当今的皇帝那是多疑之人,自家若是落得个诽谤之罪,那可如何是好?”
想及这些,曹化淳顿时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何偏要趟这趟浑水,本来再过几年就可以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了,可现如今倒好,那是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
“也罢,也罢,想来陛下也不会要了自家的性命。”
打定了主意,曹化淳却是开口道。
“陛下,朝臣们这些日子都在议论,说是袁督师他有引导后金兵进京之嫌。”
曹化淳虽是说的战战兢兢,不过朱建那也是听得心惊胆战,此事若是不听曹化淳说起,他还当真闻所未闻。
“看来这袁崇焕还真是腹背受敌啊,自家人都不信任他了,难怪崇祯皇帝会自毁于长安,敢情或多或少那是架不住三人成虎啊!”
“都有那些人这般说来?”
“陛下,老奴我。”
面对朱建的再次问及,曹化淳已是忍不住擦拭着头上渗出的点点汗珠,
曹化淳的举动朱建却是看在眼里不觉好笑,本是寻常问及,却是引得宦官之首竟这般胆颤,朱建不得不感慨这皇宫之中还真是一深似海。
不过越是此般,对于朱建来说越是欢喜,对于他这个人来说,水越深越有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