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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帘掀开,那张素走了出来。孟庆瞄去,这丫头脸上红彤彤的,想是刚才生气急的,头上的大红武士冠也没戴好,有些歪斜,几缕长发在鬓角边垂了下来,乌黑发亮。扫了一眼,就不敢盯着脸看,那丫头一双杏眼正恶狠狠地瞪过来哪。放下目光去看身子,裹在银甲里倒看不出什么——胸前无论如何不见一点隆起。孟庆就想:头面以下不大好看……尚未长大。
正想间,却听张素道:“你很黑。”
孟庆哑然。旁边薛世雄“噗”地笑出声来,随即忍住。
“你几个过来。”只见张素唤了帐边亲兵吩咐,“孟参军想是多日杀敌不得清洗,去,去将参军洗白了来见我。洗不白军法从事。”说着说着,自己“哧”地笑了一下,又道:“你几个要守着参军,用力沐浴,唔,用力!立即便去,不准擅自离开。去罢。”说完头一昂,背着手进帐去了。几个亲兵躬身答应:“是。”
孟庆抬起头待要述说两句,薛世雄扯一扯袖子,眨两下眼,大声道:“小将们尊命,这就去沐浴。”低声说孟庆:“还不走?”
二人摇摇摆摆地望回走,那四五个兵拖一个大盆,当真跟在后面,直跟到孟庆的寝帐。
薛世雄见几个兵往盆里注水,又拿了澡馕①在旁侍侯,惊天动地地笑将起来:“哈哈哈哈哈……”上气接不住下气。“兄……怎地……哈哈不脱……了盔甲?”
孟庆不答。上次在王韶府上虽有个王世充在一旁观看,却是四个相貌可人的女子为自己揉捏沐浴,现下薛世雄在旁观看也不打紧,只是换了五条大汉,滋味必然不同。心里打定了主意,老子就是不脱,哪个敢把老子剥了!
薛世雄大笑不止,把各帐中兵将都引了过来。大家挤在参军帐中,问明了原由,都笑眯眯地等候,要看孟参军脱衣。
孟庆无法,眼前人多,官大官小都是同袍,脾气是发不得的,只得愁眉苦脸地央求众人:“都出去罢?没甚么好看的么……”又同几个兵商量:“列位不必认真吧?待我叫酒菜来吃一顿,回去就说洗不干净……老子本来就黑么……”
诸人齐笑。几个兵也忍不住,只是回话却是:“军令如山,小人们须担待责罚。”拿着澡馕守在孟庆身边,一个也不见松动。
孟庆还要再求,却听帐中突然安静了。回头看,一个矮矬头走了进来,脸上的红疙瘩挤在一起,两个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忙施礼道:“戍主。”
张须陀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厉声道:“孟参军要违抗军令么!来呀,扒了这厮!”
大家得令,一拥而上。孟庆不敢抵抗,只捂住了要害,由得众人把自己扔进盆里。几个亲兵见张须陀来,更是不敢怠慢,当下卷了袖子,摁住盆中黑人,使劲刷起来。
过不了多久,宇文述也来了,笑过一会,和张须陀商量:“张帅,分做左右两营罢。你我各自将一营兵,分驻安定两侧,如何?”将参军寝帐做了中军大帐。
“宇文柱国带了七万人来,自成一营,分甚么兵?”张须陀眼睛看着孟庆,嘴里答话。
“张帅,”宇文述道。“突厥虽失了数十万粮草,营中却还有存粮,尚不知能支持到几时。且粮食不足,处罗不知另行筹办?老夫虽料他必然退去,却不知退去之前有何举动。我等分作两营,左右兼顾,互为犄角,定能令突厥无机可乘。待过了五月,他自然走了。”
张须陀道:“分不得。我军向来人员多过突厥方才守的住,分了兵他倘若全力进击一营,怎地防御?眼下兵士数目相当,正宜合兵。”
又道:“他寨中存粮不多,只支持得十数日。老子若是处罗,不过上中下三策。上策退兵,我大隋国内有事,必不追击,可保无忧;中策筹粮,若平安,半月内送至寨内,可与我左武骑卫一搏;下策便是此刻便开打,在十日内拿下安定。若柱国来选择,用何策耶?”
不等宇文述说话,再道:“柱国定选上策。下策不须说起。若是中策,老子细作斥候派了不知多少在外,一有动作,老子便知,那时叫孟参军出击,烧了他苦苦筹得的粮草,处罗再欲退走,老子却不放过他了。”嘿嘿地笑两声,又看孟庆。
孟庆被他看的发毛,心想:老子便是为你烧粮,也不叫亲兵刷的轻些,这水也太凉了。
宇文述听了,仍道:“张帅说的也对,不过老夫来时圣上言道:‘须得左右兼顾,不使胡骑一人过关’。这‘左右’嘛,还是分了兵罢。老夫也料突厥必退,只须防得小股敌骑骚扰便可。张帅?”
他抬出杨坚,张须陀倒不好再说。踌躇多时,想来想去突厥也无甚能为,便道:“好罢,便与柱国三万军,叫史都督领军,往柱国麾下做一营。寨外应多置斥候,深挖沟堑……”
“张帅多虑了。”宇文述笑道。“老夫往日在西北多年,也曾杀得几个突厥。现下虽已老迈,倒还提得起刀骑得上马。呵呵,哈哈。”
孟庆在盆中听了多时,早知宇文述想要分功,突厥既是要退,何必再分做两营?因着宇文智及,越发对其无甚好感。张须陀虽然丑陋,反倒亲切了许多。
帐中一时无人出声,只有五个亲兵将孟庆洗得“淅沥沥”地一片响。
张须陀忽道:“不洗了,这厮洗不干净,到明日也是黑的。都去中军大帐,击鼓击鼓!”把两手背在身后,先出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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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植物瓜果的内囊,网状。比如丝瓜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