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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西郊外一片开阔的山坡上,生长着一大片茂密的古森林。
据说这片林子邪性得很,不远处的几个小村都叫它“鬼林”。许多年前曾经有人进去过,可是一进去便迷失了道路,在里面转了一天,终于还是转回了入口。便有人说了,那叫“鬼打墙”,没准那林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呢!又有人不信便跑去试,结果陷在里面两天没出去,饿得都昏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林外,吓得转头就跑,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于是渐渐的,这片林子成了禁地。本来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也都纷纷搬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鬼林”的名字,也在附近传了开来。多少年来,不曾有人涉足。
真的是“鬼林”吗?
树叶婆娑作响,没有回答。
突然,林外半空中忽地一道紫烟降下,落在地上现出章雄楼来。
章雄楼身高体庞,略有些发福,那富态的脸上却是冷眉峻目,不怒自威。他收剑落地,一刻也不等,迈步便向林内走去。可是却与平常人走路很是不同,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脚步忽左忽右,浑然不是正常行路的样子!进得林内转了三两下,竟然一下子便凭空消失了!
林内。
谁能想到,这茂密的树林深处却露出了一角红墙绿瓦。瓦片在落日的照耀下闪着刺目的光,却怎么也照不出多远,在那院墙的周围不远处似乎有一圈无形的屏障,连里面的反光都给挡了回去。
庄前的青石路尽头一座牌楼处,忽地闪出了章雄楼来。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一边在心中琢磨,真想不到五十多年后,恩公竟会重回栖霞庄。想到马上就会见到五十多年不见的曾经救了自己性命,也挽救了整个章家的大恩人,他的心激动不已。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他行得疾快,不多时已到了庄门之前。只见一座高大门楼立在眼前,红漆大门上核桃大小铜钉数排,两只兽头吞口衔着铜环显得煞气腾腾。大门上高悬一匾,栖霞庄三个大字熠熠生辉。章雄楼对这一切早就熟悉无比。到了门前也不见他推门,两扇大门嘎吱吱自己开了去,从门后走出一个老头来。
老头出得门来,见是章雄楼归来,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紧张道:“主人,适才朝霞园禁地内彩云天降,似是有人闯了进来。老奴记着主人吩咐,不敢察看,二庄主又不在家,我正想去湖边找您和三庄主,如今您可回来了!”
章雄楼继续向内疾走,表情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后面的老仆急道:“那云直接就进了朝霞园,周天衍生阵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主人,这个人,这个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又来意不明,恐怕……”
章雄楼猛地停步,老仆差点一头撞上那宽阔的后背。他一愣:“主人,你……”
章雄楼转过头道:“你知道为什么周天衍生阵没有反应么?”
“为……为什么?”
“因为那阵便是他布下的。”章雄楼说罢忍住笑转身继续行去。只留下老仆一个傻傻站在后面。
“啊……啊?”
忽地他也向前跑去,一边道:“主人,把蓑衣斗笠都交给我吧……”
此时朝霞园内晚霞遍天。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碧树翠草鸟语花香。值此秋高气爽之时,这园内竟是还如早春一般的天气。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站在一座阁楼前,正在谈着什么。
宁羽白转着头瞧了一圈,开口道:“师父,这是您的宅子吗?真是漂亮!”
七弦子左潜微笑道:“哦?是吗?为师又看不到,再漂亮又有何用。不过看来雄楼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顿了顿又道:“这不是为师的宅子,只是暂时借住于此,待你艺成之后,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了。”
宁羽白奇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借出整个园子来?”正说间,忽听远处一个雄浑声音传来:“晚辈章雄楼拜见左前辈!晚辈来迟,还望前辈恕罪!”
左潜摇摇头,微笑道:“雄楼进来,不要在门口站着啦。什么前辈晚辈的,弄得人都生分了。”
宁羽白左一惊,“章雄楼?难道是六大剑派中栖霞庄章氏族主,紫虹神剑章雄楼?”他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到园门在哪里,不仅暗叹师父神通广大,不用眼看都知道别人在何处。
章雄楼身形闪动,踏过小径来到了二人面前。激动地拱手行礼道:“恩公,您,您终于回来了!”
左潜缓缓道:“五十多年了,听声音,你老了很多啊……”
章雄楼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五十年,五十年啦……”
看着这满头白发的高大老人,宁羽白颇有感触。他小小年纪便见识过了众多蛇蝎心肠的人,如今见到一个历经风雨却还如此重感情的一派掌门,不禁肃然起敬起来。
“恩公为何会此时回来?”章雄楼问道。
“行了行了,你还是叫我前辈吧,恩公听着更是别扭!”左潜继续摇头道,“你不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了?”
“记得记得!当年我庄受您大恩无以为谢,便清出这朝霞园来请您小住几天。您坚决不受,只是说出去找寻徒弟,找到之后要来这里借住些日子。这么说,莫非?”说着章雄楼看了看宁羽白。
左潜一拍宁羽白:“徒儿,还不拜见章庄主?”
宁羽白便上前抱拳施礼。章雄楼一把搀起,上下打量了一下。口中道:“恭喜前辈终于觅得良材传授衣钵!还不知这位小师弟如何称呼?”
羽白道忙:“小子怎敢与章掌门称兄道弟!小子叫做宁羽白。”
章雄楼愣住了。
“宁羽白?”他反问道,“碧落浮云真人弟子的那个宁羽白?”
宁羽白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杭州都知道了。
章雄楼沉着脸道:“你怎么会遇到左老前辈的?”
左潜依然是一幅微笑模样,插问道:“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前辈有所不知,”章雄楼恭敬答道。此子本乃是碧落剑派叛徒浮云子之徒,两年前浮云子伏诛,他不知为何偷偷潜上碧落派,盗取碧落派剑谱,又在横剑大会之前意图对凌霄剑派赵姑娘施暴,被人发现遭擒。还是紫修掌门亲自废掉他的修行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左潜问道。
“此事在横间大会之时便已传开,当时几派掌门都在,据说此子还与血炼赤霄夏侯屠关系菲浅,前辈,您……”左潜轻抬一手,拦住了他下面的话。
“徒儿,这些事可是真的?”
宁羽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师父,弟子确是浮云真人门下,不过章掌门所说其他罪行却都是碧落派强加给我的!浮云师父除了心法不曾教过我别的什么,他老人家被血隐害死,我想要报仇又没有本领,所以才上碧落派想要学艺的!”
“你说谁?血隐?”左潜终于悚然动容。章雄楼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不错,我知道这听起来荒唐,不过浮云师父死前确实写下血隐二字。而且黄山脚下铁符门惨案也是同一人所为,这点凌霄派赵掌门可以作证。夏侯屠与浮云师父交好,他还救了我一次。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坏人了,为什么人们都只是抓住以前不放呢?他还确定浮云师父是死于十方绝雷障!至于赵文婷,她本已订婚,却又跑到碧落祠堂与人偷情,被弟子撞见还想杀人灭口!见杀不了弟子便血口喷人诬陷于我,好掩饰他们的勾当!而碧落派几位师伯因为与浮云师父有隙,一味偏听偏信,才会酿成今天的局面!”
“十方绝雷障?”七弦子自语道,“难道,真的是血隐重现?”他的双眉顿时紧颦起来。
“这……”章雄楼沉吟了一下,好似有些没弄明白。七弦子伸手扶起了宁羽白,转头恢复了笑容,对章雄楼道:“人会看错人,妙心莲花曲却不会挑错人。这孩子是清白的,我可以保证。”
听了这话章雄楼迟疑了一下,继而道:“恩公的话当是没错,雄楼记得了。这件事也着实有些疑点,碧落派何苦为难一个孩子?而且前些日子紫修盟主似乎还想拉拢我,不管怎么说,碧落派最近都有点奇怪……”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三人在园中又聊了一会,章雄楼告辞了。七弦子生性淡泊,喜好清静。章雄楼深知这点,便也不安排人来伺候。这朝霞园五十年来一直是栖霞庄中人的禁地,除了偶尔有专人来打扫外便没有其他人来过。就是为了等有一天琴神莅临。当年七弦子只是想要有朝一日借此授徒而已,却没想到章家空出此园空待五十年。可见章雄楼真是真情真性之人!
七弦子与宁羽白走进屋内。里面虽然地方广阔,但是布置简朴,不染丝毫奢华之气,七弦子虽看不到,听羽白说了却颇为赞赏。他眼睛看不到,但是穿门入室竟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也不需人领路搀扶,宁羽白对师父这点可没少见,也不奇怪。两人至一室内,七弦子着宁羽白打坐在床上,宁羽白刚想说话,七弦子道:“你的经历先不着急对我说,今日天色已晚,我先与你治伤,一切的话待明日再说。”
“师父……”宁羽白有点说不出话来。
“放心,师父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说到看人,便是有三只眼睛也未必及得上我!”七弦子捻须微笑道,“你先凝神定气,准备好后为师便要开始给你疗伤了。”
羽白听得,忙闭目凝神,等待师父施为。忽闻见一阵芬芳扑鼻而来,有若清晨百花齐放一般沁人心脾,心神顿时一振!
“张嘴!”宁羽白闻言将口一开,一粒丹丸扑地弹入口中,尚未闭口时已化成津流进嗓去!
“轰!”宁羽白的意识似乎一下子炸成了万千碎片,有如黑夜中璀璨的星空一样忽明忽灭。丹田内一道清凉如甘泉般的灵息升起,向干涸已久的河道涌去。
一只手忽然贴到了头上,一股热气自天灵而下,过泥丸转九窍下至重楼分成数道细流,分赴各大经脉而去,宁羽白只觉得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三神作天,五体化地,意神为桥;万念循法,万法循道,体化于万,心成于一……”七弦子的声音缓缓如自天外传来,不自觉地,宁羽白开始随着师父的导引运行起体内的灵息来。丹田那股冰凉灵息缓缓上升,天灵的热气徐徐下压,终于在檀中交汇在了一起!
一瞬间,冷热两种若水的灵息流猛地沸腾了,自交汇的那一点开始如同爆炸一般霍然“燃烧”了起来,一下子在体内向四面八方烧了开来!
“嗯!”一声闷哼,一缕黑血自宁羽白的唇间缓缓流了下来。紧接着“咔嚓”一声,他身下的木床竟裂成了两半塌了下去。宁羽白却没有跌倒,竟仍然打坐在空中,如同有一个无形的台子在托着他一般!七弦子那只手仍然还停留在他额头之上。
“心守意,意守神,神守虚。内盈外空,内圆外方……”师父的声音继续传来,宁羽白勉力跟随着。此时他整个人似包在棉花堆中一样,轻松温暖无比,意识也已经收归为一,却是昏昏欲灭。终于,师父的声音停了下来,宁羽白一松心神,识海中唯一一点明亮灭了下去……
到底过了多久?一念忽起,双目缓缓张开,宁羽白抬起了头来。仍是那间屋子,仍是个夜晚,师父不在身边,宁羽白也还是盘膝坐在地上。时间仿佛只是过去一瞬间一般,不过那断床却不见了。
屋里黑得很,也没有点灯,宁羽白却惊喜地发现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目中神光一闪,慢慢地握起了双拳,闭上双眼感受起体内那澎湃的灵息来,此时他体内经脉堵塞皆去,贯通自如,连灵息也比从前充沛了很多!
“师父呢?”宁羽白又睁开眼,想把这个喜讯跟师父说去,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外面似乎有一阵阵喝咤声混着兵器破风声不断地传来!
他身形灵动如灵蛇般游了出去。楼外月黑风高,他隐约记得自己疗伤之前的夜色,应该是还不至于连月亮的看不到的天气啊,怎么说变就变了?他一边纳闷一边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抬头往高处看去,赫然发现朝霞园南边不远处的天空上,几道剑光正翻滚争斗着,不时爆起一团团斗大的火花,伴随着响亮的剑鸣一瞬把漆黑的夜空照亮,煞是好看!
宁羽白暗自不明白,难道说有人敢明目张胆到六大剑派之一的杭州章家来闹事?他在楼中没有找到师父,寻思着可能在那边,便一路奔了过去。
轻跃过朝霞园的院墙,斗剑声也更大了起来,只见东南一处院落上方四道紫色剑光时亮时灭,时分时合,疾若闪电般缠斗不休。宁羽白忙朝那里闪去,两个起落便要到达,耳中忽传来了师父的声音—“徒儿过来这边!”他忙拧腰停住,四处一望,看见西南处一座正对着那战场院落的高楼上,站定这一个人影,正是自己师父七弦子左潜左子渊!羽白忙拧身望那楼奔去。
到了楼前,隐约望见上面一块牌匾写了“沉香阁”三个草字。宁羽白皱了皱眉,这楼有三层,五六丈高,没了飞剑在手急切间可纵不上去。
“嘿!”宁羽白吐了口气,自己该已经恢复修为了吧,差点给忘了。他一闭眼睛,将双手放在一根木柱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身上青光一闪,人已不见!
下一瞬,楼顶的七弦子身旁刷地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宁羽白。
“咦?你竟会了木遁术?”七弦子有些惊奇道。
宁羽白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木遁术还是第一次在人前使出来,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腼腆道:“徒儿伤势刚好,一时技痒,叫师父笑话了!”
七弦子一笑,道:“你这木遁术表面上虽没有章法,有些乱来又容易失败,速度上却比东玄山青木真人都差不太多了,颇得其中三味,为师哪里会笑话你?”
这东玄山青木子宁羽白也曾听说过,乃是四大玄门中上清道里有名的散仙。他也不知青木子善长些什么,但是听师父的口气好像对木遁术蛮在行的,心中着实一阵激动,毕竟那青木子和浮云真人乃是同辈呢。
“呵呵,那是全凭了一件宝物。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和您说吧。倒是您怎么会在这里?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宁羽白便说边向那边的剑团张望。
“栖霞庄有敌来犯。”七弦子的话简洁明快。
虽然有心理准备,宁羽白仍是一惊:“啊?什么人竟敢明挑章家?”
七弦子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不敢的事存在的。多少年前章家便经历过了这些。这次来的人比上次还要强,只不过主角还没登场而已。瞧这剑气腥腻,死气纵横,倒有点像是黄泉剑派。”说着他的眉头皱了皱,“章家怎么会惹到这么棘手的事?”
“黄泉剑派……箫,萧天南?”宁羽白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听陆师叔说过,天下除了六大剑派光明正大之外,还有两个邪剑派也是威名赫赫。那就是黄泉剑派与七煞剑派。两派行踪诡秘,剑术或诡异或凶霸,俱都是邪道中难惹的门派。尤其那黄泉剑派掌门萧天南,更是“四大杀神”之一,凶残成性。惹不到他还好,若是有丝毫小事惹到他,轻则全家丧命,重则屠尽一方鸡犬不留。论辈分萧天南还是碧落真人那一辈的,碧落真人等很多老一辈人都早死多年,他还好好的活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章家惹上这样的仇家确实该有些头疼。
宁羽白定睛向场内望去,只见院落下方灯火齐明,一排排松油火把烧得吱吱作响,油烟四飘。火光中站定了几个人,当前一名威猛老者正是章家当家的—章雄楼。旁边还站了一个瘦小的老头,颇有些其貌不扬,宁羽白没有见过。其余人站在后面俱都不认识。而他们对面三丈处则又站了三人,却都似是黑气蒙身一般看不太清楚。再向天空中看去,飞剑光芒闪处时不时现出人影。渐渐地宁羽白分辨了出来,两把亮紫色的仙剑飞舞,主人分别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和一个年轻人;而另两把剑则是紫黑色,飞舞时隐隐有哀号声不断,主人乃是两个小老头,俱身着土黄色衣袍,出手阴狠刁钻,一看便不是正经路数。
宁羽白双眼紧盯着战场,他心中鄙夷那两个老头的阴狠,便不睬他俩,只用心揣摩其另外两人的招数来。那两人用的都是章家家传“紫霞神诀”,紫霞神诀取意紫霞经天,招式大开大阖,威猛无筹。尤其那大汉使得更是勇猛,将紫霞诀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宁羽白欣喜不已,只恨手中无剑,无法比划比划。
看着看着,他忽然道:“师傅,那几个人的剑光颜色都差不多,都是紫色,不知道哪边更厉害点?”他看师父安如泰山一样,心里明白那边两人肯定没什么危险,便也不担心,径自问出他的想法来。
七弦子道:“仙剑的颜色其实与个人修为高低无关。颜色只是说明一点性质上的特质而已。各派功法不同,个人特点不同,所以人们剑光的颜色便不同。除了极少数情况外,大抵从颜色的分别上是判断不出各人的修为的。”
“那要从什么上才能看出呢?”宁羽白好奇道。
“从明眼人的角度来说,一个人的修为高低是可以从剑的光润上表现出来的。厉害的仙剑润头充盈,神光内敛,弱些的则要黯淡一些,例如那边两个人中,同是紫色仙剑,年长那人的剑光莹润,紫气欲涨破出来一般,而年幼那人的剑光略显干涩,显然与那人修为不再一个层次上。”七弦子缓缓道来。
“咦?师父您怎么知道他们剑光是紫色的?还能分辨出他们剑的光润来?”宁羽白的好奇心一下从剑斗上转移到师父那紧闭双眼上……
七弦子哈哈一笑:“傻孩子,等你也修出冰心镜,便知道我如何能看见了!”
宁羽白吐了吐舌头,也不问那冰心镜到底是什么东西,转身继续观摩起那场中的争斗来。却不知经过这一刻的时间,场中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