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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剑峰上,云蒸霞蔚中隐现着碧落剑派,偶尔可见一道微小剑光破空而起,不知飞往了何处去。这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天下第一大剑派,隐隐透出了一丝躁动来。
此时的望剑峰后山,也和平时有着那么一点不同。
一处险崖之下,半空之中突出那么一截石台来,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偶尔可以看见一条小径险之又险地凿附在崖壁表面,通向了那石台之上。石台之内是一个幽深洞口,然而平时浓云覆盖的洞口现在却是旋风大作,洞内呼啸而出的风将外面的云气撕得如波浪般翻滚,而且从中会不住地飞出些许冰晶雪屑出来。再往里面看去,便可看到洞口顶上雕出一方石匾,上刻铁划银钩三个古字—玉灵洞。
石洞足有一人多高,却不甚宽,蜿蜒地向内延伸而去,可在向内里许之后,向右一转后竟豁然开朗,一个足能容下上百人的大石穴呈现在眼前。
穴中场地中心处隔了两丈多的距离,正对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都是手捏着剑诀,紧张地望向半空。他们中间数丈的空间中正飞舞着一团风暴!风暴的两边并不一样,女子的一边,如万千雨丝一般飞舞着无数道亮蓝色的光点,光点一起飞旋着形成一条光带,那光带旋卷湍急,不停地向男子那边的一把巨大冰剑冲击着。那冰剑晶莹剔透而又巨大无比,竟在空中缓慢地前进着。如暴雨般的无数光点打在剑身上便迸溅出去,在空中略作滑翔便又回到了洪流之中,继续发起冲击。冰剑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快到少女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另一边的男子气息顿时一滞,未等变化,少女口中默默念了一句口诀,将手一指,说时迟那时快,那漫天的蓝色雨点倏忽回流,转瞬间汇聚成一把通体碧蓝的仙剑!
剑一成型,一刻不停向冰剑直冲过去!巨大的冰剑方一抬头,蓝色仙剑已经击在了冰剑之上!“通”的一声,从两剑相击的地方开始,冰剑竟然一寸一寸地碎成了一团冰尘。蓝剑并不迟疑,立刻在冰尘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对面的男子刺去,可还没等剑飞出冰尘,便一下子迟滞了下来。那刚才碎掉的一大团冰尘竟然缓缓卷动了起来,不住地包卷裹着蓝剑!旋动的寒冷气息令蓝色仙剑也渐渐地慢了下来,就像刚才的情形重演一样,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少女有些着恼,把嘴一撅哼了一声,竟把眼闭上了。手中结法印蓦地开眼,“咤”一声娇喝,蓝色飞剑顿时一停,瞬时便自锋刃处发出一道道光华,那光华散开“砰砰”刺破冰壳涨了开去,自结成一圆,宛如一轮明月般立在半空,将那团冰雾一下子截成了两段。
男子冰雾被破,雪屑尽皆散去,现了仙剑原形出来,原来是一把三尺长的青色飞剑,闪着华光停在空中。两剑真身一见面,立刻又都扑上前去绞在了一起。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好了,再比下去也是不分胜负,都停手吧。”
两人一听,各自一招手将剑都收了回去。空中风雪顿时不见,整个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影自洞中深处走了出来,边走边道:“功醒之后便听到外面这么吵,想就是青阳又来了,肯定又被你拉住比剑,果然没错。”话说完她已走到穴中间,正是陆玉宁,后面还跟着小道临。
男子起身道:“师叔您完功了?刚才侄儿来到,秀儿师妹说您在闭关,侄儿便和她切磋了一下。”原来是谢青阳。
“又是她强迫你的吧?”陆玉宁含笑道。
“哪有啊师父!谢师兄是自愿的!哦?”少女娇道,最后一个哦字却是对着谢青阳说的,她正是曹梦秀。
谢青阳笑了笑,还没说话只听一个小声音响起:“我作证,就是师姐逼谢师哥跟她比剑的!”原来是小道临躲在师父身后叫道。秀儿将秀目一瞪,小道临一下子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陆玉宁慈祥道:“好了,不要闹了。纯儿来,是不是羽白又有消息了?”
谢青阳道:“没错!一转眼都快两年了,我刚收到宁师弟最后一张消息符,他说他在栖霞庄一切安好,还说琴神他老人家好像有什么紧急之事要离开,他可能要单独修炼一段时间了。还说他有所小成之后就来这里看望师叔您呢!”
几人边说边往穴外走去,陆玉宁叹道:“这孩子总算是苦出头了,当年他那一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没想到他竟然会遇到琴神,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话锋一转道:“倒是纯儿你这些日子看得出来也很是刻苦,雪舞诀大有进境。比秀儿的碎雨诀进步还要快了一点呢。”
曹梦秀的小嘴立刻又撅了起来,不依道:“师父你偏心,刚才明明是平手嘛!”
陆玉宁笑道:“傻丫头,那是人家让着你哪。你若不用月华诀,如何破得那招雪卷云岚?”
谢青阳十分不好意思,忙道:“对了师叔,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您。”
“哦?什么事?“
“十日之前,云泽岭藏真洞洞主广明子被发现死在藏真洞内,徒众一十三人也全部死在洞中。死者皆是全身赤红却不带一点伤痕,经丹圣玄空道人勘验,天下间只有一种法术会有这种效果……”
陆玉宁一下子停住了,盯着谢青阳,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九幽赤血劫?”
谢青阳点了点头。
“师父,这是什么法术啊?听着怎么这么恐怖?”曹梦秀奇怪地问道。
“九幽赤血劫,和十方绝雷障一样,也是血隐魔尊的成名法术之一,中者全身经脉逆行,血液透过皮肤不断流失,直到流干为止,但却不知道流到了哪去,最后人只剩下个血红的空壳……”
“啊!”曹梦秀吓得惊叫了出来。
陆玉宁又向前继续走去,叹道:“唉……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这件事现在是天下皆知,铁符门那件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泄露了,大家都在传血隐魔尊重现世间。四大玄门已经一致同意彻查此事,我剑盟也有动作,盟主昨日传剑令着五大剑派来望剑峰商议呢。而且四大玄门好像已经在筹划天盟大会的事情呢!”谢青阳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真的?”秀儿惊讶道。谢青阳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啊……道天盟已经多少年没有做过盟会了?自己都没参加过呢,也难怪年轻人会兴奋。那可是全天下道者的盛会啊!”陆玉宁暗道。忽然她抬头道:“这件事也许也有好处,这事情一闹大,各大派纷纷插手,也许浮云师兄斗血隐的事会被查清也不一定,如果那样便好,羽白也能洗刷掉他的冤屈了。”
“希望如此吧……对了,还有一件很值得听的事情呢!”谢青阳又道。
小道临嚷嚷道:“快说快说师哥快说啊!”
谢青阳道:“一个月前,玄天宗洞玄真人去西海放天宫做客,途经西天山被山中宝光冲撞险些落下云头,下去一探才发现一块无暇玉壁出土,上刻玄文古字,竟无人能懂。回去龙阙山太玄宫后交给通天真人一看,才译出几句箴言来!”
“什么箴言?”大家奇问。
谢青阳略一思索道:“邪天降世,万事皆休。乾坤颠覆,天河倒流。赤山将倾,魂台崩裂。分崩离析,是为天变。应劫出世,重任在肩。三法归一,三目生莲。乾天在手,纵意心间。”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颦起了眉来。秀儿道:“听这几句,好像有什么灾难就要发生?”
“咦?为什么?”小道临奇怪道。
“都乾坤颠覆,天河倒流了,还不够灾难啊?”
“那赤山是什么山啊?魂台又是什么东西?三法归一什么意思?三目生莲又说的是什么?还有乾天、纵意的,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李道临的小嘴嘟嘟着没个完。
谢青阳又来了劲,眉飞色舞道:“嘿嘿,这箴言说的大概就是一个绝世劫难就要来到。而解决这个劫难就要靠一个人!而后面那些话,说的自然就是应劫者的特征了!你别说,这些天来,真的有人符合了箴言里的那些话!”
“啊?是谁啊?竟然真有这种事?”秀儿忙道,道临也在一边直点头。陆玉宁只是默默地听着。
“呵呵,听我慢慢道来,这第一个么就是……”谢青阳满脸笑着地说了起来,声音渐远,几个人也渐渐地消失在了石洞的深处。
朝霞园中……
“这三个人来头可都不小。第一个人姓殷名太冲,他本人名气不大,但是他的师父可是大大有名!”章仲玄喝了口茶道。
“哦?他的师父是谁啊?”宁羽白道。
“他的师父有三个,分别是清风道人、明月大师,还有儒剑居士!”
宁羽白摇摇头道:“都没听说过。”
章仲玄把嘴一撇:“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啊!这三个人都不知道?清风道人是上清道掌门人云显天尊嫡传弟子!明月大师那可是东觉寺冥思堂首座!至于儒剑居士端木甲,那是南海端木世家公认的第一剑术高手!虽然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端木世家可比我栖霞庄大多了!你看人家这三个师父同时教他,不正合了‘三法归一’这一句吗?”
宁羽白也把嘴一撇:“三个师父就三法归一啦?那我也行啊!”
“去去去,你虽然琴弹的好,那也不能叫一法啊!人家可是佛道儒三法归一!”忽地一顿,转言道:“小白你可别忘了,待会我讲完了,你可得弹一曲给我听!”
“放心吧,忘不了!你接着说,那三目生莲又怎么说?”
“这个殷太冲印堂之上生就一个黄豆大的红点,而且隐隐有几瓣纹路在里面,你说,这不就正是三目生莲吗!”
宁羽白大奇:“真有这等事?这倒奇了!”
“更奇的还在后面呢,人家的仙剑名叫什么?你猜猜。”
“莫非……叫乾天剑?”
章仲玄一拍桌子叫道:“没错,就叫乾天剑!你说,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宁羽白眨巴眨巴眼睛,蹦出一句:“当然会有,要不然另外那两个人怎么出来的。”
章仲玄顿感尴尬,嘿嘿笑了两声道:“那倒是,那倒是。一边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随后道:“至于那句纵意心间,三人没什么特别符合的地方,恐怕说的就是这人天性我行我素吧?不过有前三点都符合了,还不够吗?”
“那你说,那两个人都是谁?”
“第二个人名叫公孙阳,是公孙世家族主公孙霸的侄儿,为人傻里傻气的,修为可不是盖的!前几个月还听说他杀死了一条修炼四百年的蛇精呢!据说此人乃是道法上的天纵奇才,十七岁便将公孙家三才挪移诀修炼到第四重的境界,达到天地人三法合一的地步,为公孙世家两百年来所不曾见!这不正是三法归一吗!”
宁羽白哦了一声,满是惊讶的样子。
章仲玄继续道:“公孙阳生下来左手便带了个胎记,那胎记是两个字形,有认识的人见了,说那就是古篆的‘乾天’二字!你说说,你说说!”章仲玄一边讲一边啧啧个没完。
“然后呢?”宁羽白继续问。
“嘿,据说公孙世家老祖宗公孙无极已经把公孙世家祖传神剑‘三目火莲’传给公孙阳了!三目火莲虽然比不上七大神剑,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别的仙剑见了可只也有退避三舍的份!这下,‘乾天在手’、‘三目生莲’不也都符合了吗?”
章仲玄又喝了口茶,继续道:“至于第三个人嘛,想来你也是不认识,我前几天接盟主剑令代表我栖霞庄去碧落剑派商讨血隐血案之时还见过他呢!”
宁羽白瞳孔一缩:“谁?”
“碧落七子中飞星剑沈从龙之子—沈开玉是也!”
腾地,宁羽白的心紧了起来。
“三法归一……”他自语道。
“他这个三法归一呢,是这样的。”章仲玄浑没注意到宁羽白的异状,继续说道:“多年前浮云子那一乱,碧落派的七心壁崩坏,从此没有了碧落九霄诀的合并之法。据盟主介绍,这小子竟然无师自通,钻研多年后终于修成了合并之法,如今挪星、至阳、轰雷三诀他都已经熟练,所以也合这‘三法归一’之言啦。”
宁羽白的心刷地沉了下去。他当初离开玉灵洞的时候留下了七心诀,如今听说沈开玉竟精通三诀,难道是陆师叔出了事,七心诀落到了紫修他们手里不成?想到这里,他呆住了。
“白羽,白羽,你怎么了?”章仲玄奇怪地看着宁羽白。这一年来,为了避免麻烦,章雄楼让宁羽白不要以真名示人。宁羽白便遵命,对外改了白羽这个名字。所以人们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碧落弃徒宁羽白。
“哦,没什么,章二哥你继续说。”
“嘿嘿,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跟你说,我就特别佩服这个沈师弟!”
“哦?怎么说?”宁羽白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人缘好,嘿嘿。碧落派有几个小师弟也是跟我不错的哦!他们告诉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无师自通,那都是碧落派几个老家伙自我吹嘘的。事实是沈师弟照着当年七心壁剩下的几片残片苦练而成的!所以你想想,单凭着几片残片悟出三诀合一来,这位沈师弟当真是了不得呢!”
听到这句话,宁羽白顿时大大吐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啊!”他根本不在乎沈开玉会不会合一之法,只要陆师叔他们没事就安心了。
“沈师弟我见过,真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啊!尤其两眉之间那道莲眼,更添英气!”
“什么?什么莲眼?”宁羽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不记得沈开玉脑门上有什么东西。
“嘿嘿,要不说你孤陋寡闻呢,一年多以前,沈师弟在碧落祠堂击败一个小淫贼,那淫贼当时正要对凌霄剑派赵文婷师妹行淫,若不是沈师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啪!”宁羽白一掌击在石桌上。把章仲玄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宁羽白十足愤怒的样子道:“这个淫贼实在是太气人了!”
“就是!也不挑个地方,竟然在碧落派祠堂作案,分明是亵渎嘛!所以沈师弟更加气愤,与那淫贼大战了一场,重创了他。不过中间也受了点小伤,在他两眉之间划了一个小口。后来伤愈留下了一个疤痕,远看就如第三只眼一样,周围还有几个小杈,就像花瓣一样,所以叫莲眼啦!至于乾天在手,好像是有一次他在练功,忽然天降神雷,他用双手一挡,竟然没事,只是两手上各现了一个字。一为乾,一为天。你说说,奇不奇!”
宁羽白很狐疑地看着他。
章仲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呵呵,反正这事都已经传开了,信不信由你!”
宁羽白不置可否地喝起茶来。
“唉,人家为什么就这么好命呢?”章仲玄继续感叹着:“年纪轻轻就名扬四海,日后还说不定有什么成就。而且还有红颜知己相伴,真是羡煞旁人啊!”说完还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一副陶醉在想象中的样子。
“红颜知己?是那个赵文婷吗?”宁羽白有些无聊地玩弄着茶杯。
章仲玄来了精神,一摆手道:“不是不是!人家赵师妹是订了婚的人,他俩怎么会呢!我说的是别人。”
宁羽白一笑,自语道:“哦?还会有别人看上他?”
“那当然,还是个大美人那!我跟你说,人家可是公认的剑盟小一辈里第一美女!你是没见过,见过你就知道了!唉,那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吗?那她叫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秋水剑派梁雅儿小师妹。”
宛如被天雷击中一般,宁羽白僵住了。章仲玄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那声音就如远去的飞鸟一样,越来越遥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宁羽白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正午那暴虐的阳光照在身上,竟如冰刺一样,让他的心都凉了。
胳膊上一阵触感传来,章仲玄的脸出现在面前。
“白羽,白羽!”他大声地喊着。
“哦,我没事……”宁羽白稍微回过了点神来。
“你这小子,不会想赖帐吧?你可答应我了我说完这些奇闻轶事,就要弹一曲给我听的,你别耍赖啊!”章仲玄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般不知从什么地方搬出了一张焦尾琴,摆在了桌上。“诺,琴都给你准备好了。”
宁羽白双手缓缓地放在了琴上,轻抚着那根根丝弦,只觉得胸中闷郁,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不吐不快。
“呛”一声如剑出鞘,古琴长鸣。宁羽白已一手扫在弦上。
“啊!”章仲玄暗叹一声惊诧不已,若说琵琶可如金铁交鸣之声倒是没什么,可这古琴也能如此倒是第一次听到。他本身是个乐痴,练剑什么的常常心不在焉,可这丝竹管乐之类的却是十分精通。只不过一年前听了宁羽白一曲后,便发誓从此再也不碰琴了,却是一有空就来讨曲子听。
略一停顿后,宁羽白继续抚起琴来。琴曲开始缓慢艰涩,好像全不搭调一样,但不知为什么,每一音却都让人心里一动。
音符逐渐开始跳动了起来,琴曲渐渐成调,却是曲曲折折,千回百转。艰涩之音时时出现,悲凉之意隐隐而生。两人一个一心抚琴,一个一心听琴,竟都没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慢慢凉了下来,太阳似乎蔫了,云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凉风阵阵,琴声略小了起来,可是却令一片无边的孤寂却笼罩了整个朝霞园。只把章仲玄听得面带戚容,手足轻颤不已。
琴声再次高亢了起来,连续地高攀,怆怆然如飞瀑击水,又如万马齐奔,壮怀激烈。章仲玄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悲怆在心中腾地升起,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喉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真想那么一声大喝喊出来,却如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凉风已经渐渐变成了狂风,在两人周围盘旋着、怒号着,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直到阳光完全被挡住。
宁羽白的双手越来越快,琴曲终于到了最**!“锵锵锵”几声鸣响之后,竟然有咔嚓一声惊雷在天际响起,随后连着一串滚雷轰隆隆传来,一下子把园中狂摆的草树一起压低,仿佛就连它们也感觉到了天威难测。
雷声过后,琴声亦渺。宁羽白垂着双手,面无表情地望着琴上的裂痕和几根断弦。
再看章仲玄,已是牙关紧咬,泪流满面。
半晌过后,云开风停,阳光又撒了下来。章仲玄也终于缓了过来。他一擦眼泪,咳了几声,才道:“这琴虽也有百年历史,可毕竟是凡品,受不得如此天音。可惜,可惜,可惜没有听全,不过经此一曲,吾愿足矣!唉……”说罢也不管那桌上的残琴,径直起身往园外走去。
宁羽白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完全无视那猛烈的日光,轻轻自语道:“师父,我终于突破了文冲琴境,可是,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