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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轩辕野,太上灵虚道第九代掌门,痴儿还不拜见,更待何时?”纯厚无比的声音响在宁羽白的耳中,每个字都像一个巨大的鼓槌般敲在了他的心里,老者的声音里好像混入了什么玄功妙法,激得他全身灵息刷地如灵蛇般蹿走,识神瞬息间竟不由自主地自动晋入了武破境,脑中轰然鸣响,不绝有如雷鸣。片刻后忽地醒转过来,心中血脉一奋,双膝一屈,扑通跪在了地上。
双膝虽然跪倒,心中却犹自震惊。他从师七弦子学艺两年,不曾听得恩师有关来历的半句描述,只在临别之时得了那“达到幻我琴境,习成天地玄烨曲,便能明白一切”的话语。不想如今逢得这神秘老人,才得知师门还有如此隐秘,委实是太突然了点。心中正在彷徨,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奇怪过那“灵霄七境”的功用,为何不只可修琴,却还能御剑,又能感天地玄妙造化感悟万物灵通?听这老人一言才知,那竟然是大道真经的一部分!同时也知道了自己这法门源自何处,心中那感觉就如流浪已久的孩子忽然之间找到家门,看见亲人一般,一时间心头滚滚暖流流过,嘴上却嚅嚅地说不出话来,只喊出一句“大师伯”来,就再无以为继。
老人轩辕野半睁着那一双直能洞彻一切的眼睛,望着面前两百余年来唯一的师侄,嘴角一丝慈祥的微笑浮现上来,缓缓道:“真是天意……因缘莫非前定,人力概不能违。你师祖玉虚祖师在授我道玄一经之前曾说,此经今分为三,三百年后当合为一。这预言,莫非就是应在你的身上么?想茫茫天地之内、悠悠百年之间,于此方寸之地叫你我师侄二人相遇,使我太上灵虚道根底不虚、香火不灭,若非天意,又作何解?如此一来道玄二部得以再合,我亦可无愧于历代祖师了。”
宁羽白听在耳中,心内激动,口中道:“无知弟子宁羽白,愚笨不识本身缘法,幸得天意怜见点破本源,特在此拜见掌门师伯!”当下曲背弯腰便在地上笃笃笃的叩了三个响头。轩辕野微笑着点了点头,待他叩头完毕,小指轻轻一勾,宁羽白便觉身子不听使唤地在地上立了起来,又往旁边坐了下去。
“我困在此处,见不得清风明月,认不出外面晨昏,不觉竟已是二百年了,”轩辕野道,“今日你来,才让我记起这以外还有天地,还有人情。如今我且问你,你因何竟会也坠入此中?你那师父,我的师弟此时却在何处?当今天下,你可听说过有一个叫做晁玄的人?”轩辕野古井无波的面上,在说到晁玄这个名字时,眉头竟也蹙了一下。
宁羽白闻听想了一想,仓促之间怎好把所有事情说清?便简略道:“弟子也不知是什么人将我摄来,只略略的听见了个声音,该是个年轻人才对,那声音有些相熟可却想不起来了。至于为何,却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弟子坏了某些人称霸一方的好事也不一定。只是此宝如此厉害,想来该不是什么弱者所有。至于我师父,他老人家半年之前突然离去,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却不曾对弟子详说,只叫我勤力修行,有朝一日悟得那曲‘天地玄烨曲’才能有所知晓。而这个晁玄……”他歪头想了一想,“却是陌生得很,从未听过,不知是何方神圣,大师伯问他作甚?”
轩辕野闻言略作思考,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此时困住你我的这个宝物,有什么名堂?”
宁羽白摇了摇头,忙说不知。
“若说此物,与我派还渊源匪浅。它本就是我派中至宝——金霞彩照图。”
“啊?”宁羽白不禁惊奇,金霞彩照图这个名字他倒是没听过,只是没有想到竟是自家的东西,心知这其中定有内情,遂讶然道:“是……我们派中的?”
轩辕野点了点头:“不错。那法玄部真经本为一卷白描图册,当先第一页便为此图。这图并非为的是记载真经,而是为了防着奸人盗取,设下的禁制,若读取不得法,便会为其所困。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叫‘日月销仙图’。”
“日月销仙图?”宁羽白喃喃地道,若有所思。
“不错,想你来时应该已经看到那毒日血月了吧?”轩辕野说着,向天上指了指,缓缓道来——
“那金色云气为太初混沌罡气所化,削皮裂体,厉害无比。这里倒也分个日夜,但却与外面不同:这里白天是日月齐升,夜里却是日月皆都不见。白日里日月毒火相攻,太初罡气便为火性,销金铄玉,无有不灭;夜里丝毫火气不见,那罡气便回复本原,坚比精钢,凝重如山,却还能回转流动。日夜轮转,循环往复无穷无尽。因此人若处其中,任你道行多深,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日,撑得了一日撑不了一旬,早晚都要化作飞灰,连尸首也留不下来。我在此呆坐了这么久,也曾察觉过几次有人又被摄入图中,可惜他们都没有你的运气,不是给毒火焚了,就是给罡气碎了,没有一个能踏上这个小岛的。”顿了一下又道:“其实,那日也不是真日,月也不是真月。毒日为三十三天上一点九阳真火之精,血月为冥渊底九幽阴火之魄,二者势均力敌,故此争斗无穷无尽,正好为此图所用。”
饶是宁羽白如今已经安全,可听了这些他心中不禁仍是一寒,暗叹侥幸,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师伯却能在此相守二百余年?”
轩辕野微微一笑,“那是便是因为,你脚下这座石岛了。”
宁羽白一愣,往地上扫了一扫,蹙眉想了想道:“莫非是本门中物,师伯晓得生门在此,这才保得无事?”
“哈哈哈哈,此宝若有生门,想那畜生也不敢拿来对付我了。”轩辕野闻言大笑道。宁羽白闻听此言有异,知道师伯定会解释,便没有回话,只听轩辕野继续道:“当年我被困于此,凭宝物混元罩撑了五日,又凭太清无上玄罡撑了三日,就要不支,这才想起怀中藏有息壤一块……”
“息壤?”宁羽白不禁奇道。
“不错,息壤。”轩辕野道,“此宝但有方寸便可化为万钧,传说当年大禹治水,便是得了此宝之助。这一点息壤也是我偶然得之,不知所用,想不到竟会救了我的性命。息壤本为九土之精,大地之魂,正为火所生,故此不惧那阴阳毒火,再加上我以本身太清正法相持,才得以退却太初混沌罡气,造出这一线生机来。可惜也只能在此苟延残喘,却再不得踏出此图一步。”
宁羽白听到这里,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当下问道:“大师伯如此修为,又怎会被困在此处的?难道是……”他一时间搜肠刮肚地思考着将近二百年前的厉害人物,可想了半天也就只有一个血隐魔尊而已。
“呵呵,”轩辕野一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给你讲这金霞彩照图的原因。”
“您是说……”宁羽白闻言一震,面色刷地沉了下去,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来:“是叛徒?”
轩辕野闭目点了点头,面上仍是宠辱不惊,却没有再说话。
“哼!”把牙一咬,宁羽白冷哼一声,呼地站起身来撩衣跪倒,向上抱拳道:“可是那个叫做‘晁玄’的人?羽白年纪虽小,却也稍知是非短长,最是痛恨这种出卖自己门人兄弟之人,何况尚为本门中人?请师伯将其人其事略略告诉弟子些个,若能有出去一天,若他还活着,弟子必亲手取其性命,清理门户。”
“呵呵呵……”轩辕野闻言哂然,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扬声道:“若能出去,老夫还不早就出去,何必等到今天?”
“这……”宁羽白一滞,随即朗声道:“事在人为,师伯您道行深厚,见多识广,又熟识此中奥妙,定早有破图之计。如今再有弟子相助,多少也能帮上点忙,我就不信合您我二人之力,仍没有办法冲出区区一张纸去。”
“哈哈哈——”轩辕野笑得须眉乱飘,定定地看了下面跪着的少年人一眼,由衷道:“想不到你竟然猜到了我知道出去的办法,倒是有些机灵。只不过你说若是他还活着,就要取其性命,这点又如何能够做到?如果他还活着,修习太乙均天真经法玄部二百余年,放眼天下,有谁还敢说能够取其性命?”
“什么?”宁羽白闻听此语,骇得猛地抬头,愣道:“难道是……”
“不错,”轩辕野道,“那个晁玄,他可是你的三师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