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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日久久终得子孝未除急急纳外室
九九重阳。
因惜春还在孝期,倒也不好大肆过节。
贾母却是个爱热闹的,想了半天,还是鸳鸯在一旁提了个醒儿。
“老太太,叫我说这重阳节还是得过的。这重阳节无非就是踏秋、登高、赏菊。还有便是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了。这菊花酒是喝不得了,四姑娘也不便出门。除开这两样,旁的都是可以的。”
贾母道:“这出不得门,上哪儿登高去?若是出门不带上四丫头,我这心里头也过意不去啊。”
鸳鸯笑着伸手遥遥虚指,“这院子里头不就有座山?”
“凸碧山庄?”
“正是。”鸳鸯应道,“将府里头的菊花挑些个开的好的,使人装盆里送去,再在凸碧山庄里头摆上一桌,便齐全了!至于这菊花酒......八月里头林姑娘不是叫人送了两罐子菊花茶来?老太太使人将那茶泡上,咱们也好沾个光、尝个鲜儿不是!”
贾母喜道:“好好,真是个机灵的!一会儿你带上几个婆子去北扒儿胡同,叫上老二一家一块儿来过节!”
鸳鸯心知贾赦同贾政不亲,如今荣府早摆明了是贾赦当家,她自不愿参合,忙劝道:“老太太忘了,二老爷也要服小功的。算起来还差了大半个月呢!”
王熙凤这一胎,竟是怀了一年多!
四月末的时候是十个半月,今年又是闰四月,到如今九月初这肚子竟足足有一年又四个月!
若不是宝铉吩咐太医每七天来瞧一回,回回都说胎像极好,贾母怕是早借口胎死腹中寻大夫落胎了!再不然,便要将凤姐儿当做妖孽打发出去了!
身子一日沉过一日,凤姐自不乐意出门。
无奈贾母吩咐了鸳鸯亲至,说重阳乃大节,必得阖府登高才好。
幸而凸碧山庄就在园子里,不必出府,邢夫人又寻人做了小轿,一路将凤姐抬到山下才罢。
倒不是邢夫人不想直接使人将凤姐抬上山,只贾母在一边叨咕,自个儿都没交人抬,怎的一个孙媳妇反倒金贵了?
凤姐到底不好太过驳了贾母的面子,便叫秋梓扶了,小心的拾级而上。
到了凸碧山庄,凤姐一时累得汗涔涔的,身上也冷一阵热一阵,难受得紧。
秋梓忙扶她坐下,倒了杯浓浓的菊花茶来,小心服侍凤姐喝下。
不想这茶一下肚,反而不好!原是想醒神的,却反而浑身无力、手脚发麻、眼冒金星了起来。凤姐晃了晃头,却感觉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啊!”不等凤姐出声,秋梓已叫了起来,“奶奶这是要生了!”
众人看去,只见凤姐的下裙已洇湿了一大片。
“这大好的日子......”贾母皱眉道。
“可不是呢!”邢夫人忙抢过话头,“这大好的日子有碰上这般的好事儿,可不正是喜上加喜!”
贾母又道:“总不能在这儿生吧......”
“听见没,秋榉秋梓,还不快快将人抬去里间!”邢夫人立马一叠声儿的吩咐道。“冬桦冬柏快去将产婆找来,冬柘冬梣去请大夫!”
贾赦身边原跟着的四秋,秋檀早没了,秋桐心思大,给了身价银子打发回家自行婚配了。剩下秋榉秋梓两个,因平儿跟着贾琏去了扬州,便给了凤姐使唤。
新补上来的四个大丫鬟跟着四秋,叫做冬桦、冬柏、冬柘、冬梣,连着邢夫人身边的夏樾、夏栎、夏枋、夏杺今儿全都跟来了。
连着两回叫邢夫人抢了话头、曲解了话意,贾母也黑了脸,硬声道:“如今可还在孝里呢!凤丫头这便竟是要见血光......”
邢夫人自荃哥儿养在身边后,同凤姐好的跟亲娘俩似的,人也开了窍。
听得贾母这番话,邢夫人面上半点儿不恼,只笑道:“老太太这是糊涂了!凤哥儿跟着琏儿,服缌麻,三个月早过去了!”
转身却吩咐道:“夏樾夏栎去我屋里,将先前备下的那张拜帖取了,给长公主报个喜信儿!”
拜帖里头写了什么,贾母无从得知。
只是那夏樾夏栎去了一个时辰后,只夏樾一人先回来了。回说长公主叫传话,除了凤姐这儿不必惊动,需得阖府准备着迎接贵客。
于是乎,除去邢夫人留下照看,贾母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的下了山,热热闹闹的出了园子迎到了荣府门前。
见已有内侍在沿街打点,立马熄了声儿,恭恭敬敬的垂手静立在一旁。
来的却是辆明黄垂幨、八角金凤、绘绣龙纹的马车,竟是皇太后的龙凤车。后头跟着的才是长公主的金顶硃轮车。
乍一见太后的龙凤车,贾母早已吓得肝胆俱颤。
关佛堂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贾母一时顾不得凑上前去卖好,将人请到凸碧山庄便只讷讷的躲在一边,再不多说半句。
“陈嬷嬷你去里头看一眼,是怎么个情形。”太后吩咐道。
又指着带来的两个太医,去隔间候着。
刚说完,却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太后脸上一喜,陈嬷嬷便在一旁恭维了起来:“到底太后娘娘的福气大!”
“多嘴什么呢!”太后早已笑开了,嘴里却仍是这般斥道。“赶快进去看看,回头,正经要问你呢!”
邢夫人捡着好听话儿说了几句,也急急跟着进了里间。
宝铉扶着太后坐下,笑道:“这矮子,怕是和太后有缘呢!”
太后笑说:“若不是你见天儿在我耳边说王熙凤这胎不一般,今儿好好的在堆秀山上赏景却偏赶着要出宫,我也想不到来瞧的。”
宝铉故作得意状,掰着手指头道:“可不是不一般!旁人怀胎十月,偏她这一胎足足怀了十五个月!只差没怀成哪吒了!今儿又是九九重阳的好日子,这孩子又与皇额娘有缘,想来定是个有后福的!宝铉可不得来瞧一瞧?”
这会儿陈嬷嬷也看完了里头,太医那儿也细细问过了,急忙出来回话。
“回太后,是个大胖小子!不愧是在娘胎里养了十五个月的,不像一般孩子,看着倒是白净的很!奴婢瞧这小公子摆手蹬腿的模样儿,壮实的很!太医也说了,这孩子月份实在大,再没有什么不好的。贾淑人也好,只身子略亏了些,好生调养这倒也无妨。”
太后叹道:“天底下做母亲的,都是这般!”
这时邢夫人喜滋滋的从里头出来了,先见过礼,而后笑道:“这娃儿与太后娘娘有缘,娘娘您可要瞧一瞧?”
“贾夫人这是欢喜傻了。哀家进不得产房,这小婴孩也不能抱出来见风,怎么瞧?”太后乐了。
宝铉笑道:“这法子呀,是人想出来的。小娃儿见不得风,那就叫人拿布幔将这屋子严严实实的围了,可不就不透风了?”
邢夫人忙说:“臣妇多谢长公主赐教。”一面指使下人赶紧开库房取布。
等四下布置妥当,陈嬷嬷便进去将孩子抱了出来。
太后看去,只见那婴儿白胖壮实,胎发乌黑,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转,倒像是在认人。
陈嬷嬷笑道:“贾淑人托奴婢向太后求个恩典,给这小娃儿赐个好名。”
宝铉心知王熙凤这是塞了好处了,也不多说,只引着太后一块儿逗孩子。
太后将孩子抱过细看,道:“哀家回头让皇帝给赐一个,那才叫好名!”
正这时,婴孩儿一阵挣扎,许是劲大,竟是挣脱了襁褓。
“脚踏七星!”探春惊叫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倒是不说什么。
宝铉上前帮着把孩子细细包好,而后笑道:“探春只瞧见了脚底下,倒是漏了头顶上!”
“三个旋儿?”太后一看也愣了。
“头顶三旋,脚踏七星,宝铉听说,这可是将星的命格呢!”
陈嬷嬷忙接到:“怪不得这胎怀这么久,将星的命格,指不定真是哪吒托生!”
眼见着大房又添一孙,自己这房更是不能继承荣府了,贾政一时气急。
宝玉那日同柳湘莲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回来却郁结于心,病歪歪的躺了几日竟吐出一口心头血!
这可把贾政急坏了,打发人将满城的大夫全请了来,一一看过,却只得了一句先天不足、胎里头毛病。再细问,大夫们都摇头,只说要好生调养着。
长吁短叹了个把月,再听到大房的好消息,贾政便怨上了。
一怨贾珠早亡,自己竟没个臂膀。
二怨宝玉无用,读书不成,亲事不成,如今身子也不成。
三怨王夫人,怀宝玉时没有养好胎。
贾珠已逝,宝玉是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子,贾政怨来怨去,最终是怨上了王夫人。
看琏儿媳妇,把胎养的多好!还是亲姑侄呢,姑姑竟比不上侄女!
再想到如今自己膝下只有一嫡一庶二子,身边只有一妻二妾......贾政倒是想起一人来:尤二姐!
如今已是九月,贾敬是四月里头没的,小功五月,算着时间倒是正好。
他急忙命身边的亲信去尤家传话,说九月十五便抬人进门,一面又使人去打点先前备下的一个宅子——自己连孙子都有了,若没什么缘由就抬个姨娘进门,到底不美。
蓉哥儿说得对!若是等二姐有了身子,那才叫名正言顺!
只是贾政忘了,无名无份是为奸。况且贾敬是四月二十六没的,九月十五却还没出孝呢!
十二月十九,贾琏二子百日的时候,名字赐了下来。
因其兄名为贾荃,故定名为贾苯。
苯者,草丛生也。
贾政在荣府喝过酒,便推说约了至交品诗,急急去了自己的外宅。
这几日尤二姐身子不适,跟着的老婆子说怕是有了身孕。自己临走前使人去请了大夫。
果然,才进门便有下人候着道喜,说二奶奶已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蒋玉菡看着坏笑的熙良,无奈道:“这贾府竟这般不消停?”
熙良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咱们折腾了贾宝玉,没想到竟折腾的贾政孝中纳妾生子,倒也算是意外之喜啊!”
蒋玉菡看了看,“不过差了十一日,倒是不能拿这一胎说事了。”
“单孝中纳妾一事传出去,贾政这辈子不必抬头做人了。”
蒋玉菡无奈道:“爷竟是和贾政这房杠上了?”
“但就贾政、贾宝玉二人,顶多再加个王氏罢了。”熙良伸手将蒋玉菡拉了过来,“你给那个柳湘莲递了信儿,他倒是又出京去了。爷收拾不了他,憋闷着,自然是要寻人开刀的!”
作者有话要说:贾政应该是服小功的!!!上一章算错了
还有!请假装这一年没有闰四月吧。。。我又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