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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申昌心下不悦,这是谁啊?竟然这么狂妄,敢当中和我堂堂的粤城画院副院长唱对台戏。他举目望去,只见人群中有一清瘦老者,身后站一英俊的年轻人。那“赝品”二字正是出于这老者之口。
黄申昌猛眼望去,就觉得这老者有点面熟,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偏偏又想不起此人是谁,一时间倒也不敢怠慢。
“老先生,在何方高就?你说这幅画是赝品,可有什么证据吗?”黄申昌恭敬的态度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到底是大艺术家啊,看看人家的胸怀、气度,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吗?
齐小石淡淡一笑:“老朽齐小石,去年从故宫博物院退休。我说这幅《黄鹂戏柳图》是赝品自然有我的依据,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黄申昌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当然明白齐小石在中国书画界、文物界的地位。齐小石出版的有关中国字画的论述著作不下十本,每一本黄申昌都拜读过,并奉之为圭臬。黄申昌虽然没有见过齐小石本人,但是在齐小石所著《中国字画收藏与鉴赏》一书中见过齐小石的照片,所以他才会觉得齐小石比较面熟。没有想到,丽人公司举办的《黄鹂戏柳图》展览竟然撞上了齐小石这尊大神,黄申昌一身冷汗就下来了。
“你就是号称中国字画鉴定第一人的齐老啊!”江静适时地从记者堆中跨出两步,来到齐小石的面前。她将手中的小巧的录音机举在齐小石面前,说道:“刚才听齐老说,这幅《黄鹂戏柳图》是赝品,可以说说理由吗?”
“呵呵,什么字画鉴定第一人啊?那是同行们的缪赞,小石愧不敢当。”齐小石摇首说道:“至于这幅《黄鹂戏柳图》为什么是赝品,我倒是可以说说其中的理由。”
齐小石走了两步,来到玻璃展柜前,指着里面的画对众人说道:“宋徽宗赵佶,虽然政治上昏庸,但在书画艺术上却颇有作为,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画家、书法家,最擅长工笔花鸟画。后人评他的作品是‘妙体众形,兼备六法,独于翎毛,尤为注意,多以生漆点睛,隐然豆许,几欲活动。’”
黄申昌在一旁插言道:“齐老,我看这幅《黄鹂戏柳图》符合宋徽宗的一贯画风啊。你看这画主题单纯,画面仅左枝右干,两只黄鹂一动一静、一飞一鸣,相互辉映。再看这两只黄鹂的羽毛,笔笔精细,让人观之有栩栩如生之感。而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树干肌理层次有限,墨色对比过于简略突兀,显得有些粗拙。但是众所周知,宋徽宗在画树干的时候笔锋一贯粗拙,远不如画花鸟时用心。”
齐小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还有呢?”
黄申昌指着《黄鹂戏柳图》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宋徽宗手书的书画标题,都有着一定的体例,如古书帖,用月白色短小签,金笔书字,贴在卷中黄绢前‘隔水’上角;绘画则书在黄绢隔水左上角,用墨题字,比绢签要稍大些。观此《黄鹂戏柳图》的题款,正符合宋徽宗的一贯作风。”
“呵呵,说得有几分道理。”齐小石笑了起来,他抚须道:“刚才听人介绍,你是粤城书画院的副院长,那么请问匡鲁先生你认识吗?”
黄申昌面容一肃,恭敬地回答道:“匡鲁先生是我的老师,他两年前已经退休了。”
“呵呵,”齐小石又笑了笑,道:“小匡在教你鉴别字画的时候,难道没告诉过你‘十年临书学个像,三年临画可乱真’的道理吗?”
黄申昌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匡师应该教过我,只是我这个做弟子的太过愚钝,没有领会。”
齐小石正色道:“所谓‘十年临书学个像,三年临画可乱真’讲的就是学画容易学书难的道理。”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宋徽宗书法,早年学薛稷,黄庭坚,参以褚遂良诸家,出以挺瘦秀润,融会贯通,变化二薛,形成自己的风格,号‘瘦金体’。其特点是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联笔字象游丝行空,已近行书。其用笔源于褚、薛,写得更瘦劲;结体笔势取黄庭坚大字楷书,舒展劲挺。他的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够超越。”
说到这里,齐小石指着身后的《黄鹂戏柳图》说道:“而这幅画,虽然画风上极力模仿宋徽宗,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惜在题款上露了怯。你们看,这题款字形是像瘦金体的,却丝毫没有瘦金体书法的韵味。看那点画间的扭捏作态,可以断定这幅画绝对不是宋徽宗的真迹。不过从纸张墨色来看,也不是今人仿的,而是北宋时期某个仰慕宋徽宗画风的不知名画家所为。”
“你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水天长气极败坏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刚刚送走粤城工商界人士,就接到手下的报告,说丽芳电器的总经理董勇带了一个老头子在画展上捣乱。于是水天长就匆忙赶了过来。
“我是齐小石,中国特级文物鉴定师。”齐小石冷冷地扫了水天长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负责任。我认为,这幅正在展出的《黄鹂戏柳图》是赝品,绝对不是什么宋徽宗的真迹。假如这位先生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可以到法院告我诽谤。无论到什么地方打官司,老朽都奉陪到底。”
一时闪光灯乱闪,话筒和录音机齐飞,各大媒体记者纷纷记录这轰动性的新闻。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创造中国画拍卖记录的《黄鹂戏柳图》竟然是一件赝品,而中国特级文物鉴定师也搅在里面了。这件事特有新闻价值了,整个过程也是柳暗花明,富有戏剧性。如果把这件事刊登在报纸上,或在节目中播出,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的。众记者纷纷抢拍录音抓新闻,根本不理会丽人公司策划部经理的暗示。比起这新闻的轰动性来说,那两三千块钱的红包算什么啊?不要也罢!
“董勇,你这是什么意思?”水天长顾不得什么企业家的风度,他指着董勇说道。
“呵呵,水总,没什么意思。我是害怕你受嘉士琪拍卖公司的骗,所以才千里迢迢从北京把齐老请来。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花了一千三百八十万,只是买了一副赝品。如果不是我,你还会一只蒙在鼓里呢!我为你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水总你该如何感谢我啊?”董勇笑嘻嘻地说道。
“我感谢你?我呸!”水天长脸色胀得通红,他狰狞地说道:“姓董的,你别以为没人能怎么着你。既然你三番两次来惹我,终有你后悔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