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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心中微微一震,眯起了双眼,瞧了她好半晌。欧阳依依则毫不示弱的与他四目相视,也许是受不住雷霆那双闪电般明亮的眸子,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雷霆嘴角边终于牵出了一丝微笑,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从风中传来:“原来……你早发现了。”
“啊!”欧阳依依捂住了小嘴,一脸惊喜的看向雷霆,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和激动,当看到雷霆脸上的一丝古怪的微笑,她的脸腾的红了:“其……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看到你和那个怪物打架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你的声音,我一直感觉有些耳熟,那天一对比,才发现是那么相似,我就开始怀疑起你了……”
雷霆没有说话,静静的倾听着她略显慌乱的表述自己的意思。她的脸色苍白憔悴,让雷霆不由得想起她有一个重病在身的母亲,身边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房东,也真是难为她了。这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会在酒吧里遇见她。
生活的压力,有时候确实会让人不得不做出有悖自己愿望的选择,尤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办法和手段,你让她如何养活一家人呢?
“你母亲病还好吗?”雷霆话锋一转问道。
一提起她母亲的病,欧阳依依的脸色就黯淡下来,她低声说道:“还是老样子……”
“你父亲呢?”
欧阳依依闻言,身子一颤,低下头去,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他……已经死了。”
雷霆看出了她的异状,心里流过一丝不忍,缓缓问道:“那你房东有没有再为难你?”
“他?”欧阳依依脸上的悲伤神色一闪即逝,以一种很不屑的口气说道:“他哪还有这个胆子!自从那天晚上他被你点穴定住,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疑神疑鬼。他不知道是你的手段,还以为我有什么厉害的本事,这些日子来对我恭恭敬敬……”
“他没什么坏心思最好,如果有……”雷霆没有说下去,但眼中一闪即逝的亮光还是显露了他的杀机。
“雷霆,你?”欧阳依依没有瞧见他眼中骤然泛起的亮光,但从雷霆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那么一丝意味,她吃惊的看向雷霆。
虽然雷霆已经承认了他就是当日救她的那人,但她还是未能把眼前这个俊美同桌和她心目中粗犷豪放的英雄侠客形象联系起来。
“我怎么了?”
“雷霆,刚才我突然感觉你好可怕,好像是要杀人一样……”欧阳依依看着雷霆的目光里隐约有一丝恐惧。她忽然想起当日与怪物大战的情形,那时候的雷霆浑身浴血,仿佛疯魔一般,她简直不能想象眼前的雷霆和那天击杀怪物的那人竟是同一个人。
雷霆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的感觉竟是如此敏锐,他只是稍稍泄露出一丝杀气,想不到她竟然能清晰的感应到,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孩!
“我本来就是一个杀手!”雷霆淡淡说道。
“你骗谁呀!”欧阳依依小嘴一撇,格格笑道:“你如果是杀手,那我还是江湖女侠呢。”她话一说完,立刻省悟到自己同雷霆的说话语气竟是显得如此亲切,仿佛两人已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而实际上今天之前两人加在一起说过的话绝不超过十句。她的脸刷的红了,不敢去瞧雷霆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欧阳依依虽然表面上冷漠,极少与人交往,但这并不能掩盖她本质上仍然是一个花季少女的事实。她也有自己的幻想,也有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那就是能拯救她母女二人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只是因为她的家境,她的遭遇,使得她从小就养成了这样一种冷漠的性情,对任何人都抱以戒心,甚至连最基本的沟通能力都缺乏,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母亲又重病在身,必须要和人打交道,那样的房东她根本就不愿搭理他一句话。
可正是在那一晚,她的贞操受到挑战,她的清白几被人玷污,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之下,恰好出现一个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救她脱险的大英雄,怎不叫她心生仰慕,所以当时她才一反常态,着急的要见这位大英雄。可没想到,自己心目中的这位大英雄、大侠客竟然就是和自己同桌两个多月的雷霆。
芳心几度辗转之间,她对雷霆的好感已是如火箭一般飙升。确实,俊美的容貌,超强的实力,欧阳依依虽然号称冰山美人,归根到底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想要抵挡雷霆这样的魅力,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雷霆暗自苦笑,这年头说真话反倒没人信了。他瞧了一眼欧阳依依,发现她脸上满布红晕,双手不知所措的捻着衣角,哪里像是平日里的冰山美人!
雷霆心中隐隐一动,此时的欧阳依依浑身散发出一种与平常迥异的美丽,让见惯美女的雷霆也不由得为之怦然心动。
他仔细打量了欧阳依依全身上下。确实和这座大城市的寻常女孩相比,欧阳依依的穿着打扮实在太寒酸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欧阳依依的醒目程度,其实若单论美丽,她并不在楚柔之下,只是没有漂亮的衣服衬托,所以她远没有楚柔那样夺目的光彩。
想到她还有一个重病缠身的母亲,母女二人究竟过着怎样拮据的生活,雷霆不禁有些恻然,随即猛然省悟,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呢?
雷霆不得不承认肖谣和苏兰在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肖谣虽然胸无大志、玩世不恭,却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每次在大街上看到乞丐都会施舍几十元钱,还资助了好几个贫困地区的学生,每个月那几个学生都会给肖谣写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而苏兰则捐助了一家养老院,里面生活着不少孤寡老人,节假日的时候苏兰就会带上一些礼品前去看望他们。
雷霆不由自主摸到了口袋里的钱包,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余额为两百万。那是蓝丕仁给他的那张两百万支票,在雷霆养伤住院的时候,肖谣跑去银行取了出来,存在一张卡上交给了雷霆。
这些钱够她母亲看病吗?雷霆对金钱并没有多少概念,金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甚至到现在还不能分清一元和一百元人民币究竟有什么区别。
而欧阳依依显然对金钱具有极其迫切的需要,母亲的重病,一家人的温饱生活,几乎全部承担在她一个人身上。雷霆曾经注意到欧阳依依在学校食堂里用餐的时候,经常只吃一个馒头,中间夹着几根咸菜,而她身上的衣服更是只有两三件替换,这对于正处于爱美年龄的女孩来说,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她一定是生活无以为继,才会跑去那种酒吧,若不是那天自己正好在场,她的清白早就不在了。雷霆细细观察,眼前的欧阳依依还是处子之身,这些天她又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雷霆发现自己对她实在缺乏了解,也缺少关心,那天自己将她从房东魔爪之下救出,却对她的遭遇不管不问,若非一再巧合,欧阳依依早就被人玷污。其实不光是他,班上的同学都只注意到她冷漠的一面,自动的和她保持距离,可又有谁了解她内心的悲苦?
一想到这里,雷霆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欧阳依依浑身一颤,抬头凝视着雷霆,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里仿佛有泪光闪动。
也许是感受到雷霆心里的那一丝怜惜,欧阳依依像是放开了许多,她不但没有挣脱,反而主动握住了雷霆的手掌,并肩走在路边的梧桐树下。她的脸上依然有着一丝羞涩,但更多的还是欢喜,如果这时有同学瞧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日里的冰山美人。
雷霆微笑着,任由欧阳依依拉着他,此刻的他能感受到欧阳依依心中满盈的喜悦,而此刻的他竟也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愉悦。他想起前一世的自己,自小失去父母,在江湖上流浪,吃尽心酸苦头,虽然拜得一位武功高强的师父,却完全是在利用自己,同门之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情意可言,那时的自己内心有如深渊,冰冷刺骨,黑暗无底,又怎能感受到现在的这份愉悦呢?
他不禁有些感谢这开了他一个巨大玩笑的老天,感谢他把自己送到这个时代,让他认识了肖谣,认识了苏兰,认识了楚柔,还有……身边的欧阳依依。也许上天送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是要让自己弥补上一世的遗憾,正所谓浴火重生,这一世的自己绝不能如从前那般生活,既然上一世的自己与美好无缘,那这一世就要让所有的美好都留在自己身边,永不放弃。
他突然想起苏兰,想起她那双凝望着自己的忧伤眼神,心中蓦地一抽,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塌陷,他明白自己伤害了她,尽管是出于无心,但在苏兰的心里却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苏兰,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雷霆心中暗道,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掌,仿佛要将所有的美好事物全部握在自己手心,不让他们遁走。
欧阳依依轻轻皱起了眉头,她的小手感到了雷霆手上的力量,她不禁转脸去看雷霆,只见此时的雷霆脸上焕发出了一种奇异的神采,眸子更是闪亮的让人着迷,像是无比的坚毅,又仿佛无尽的沧桑。
欧阳依依瞧呆住了,他从来没有瞧见这样充满魅力的一双眼睛,从这双眼睛里,她仿佛瞧见了五色缤纷的绚烂,瞧见了沧海桑田的变幻,瞧见了……
这一刻,她沉醉其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