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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手关上拉门,林年看见源稚生正坐在卧室的榻榻米中央,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纸质文件放在了面前,并抬首看向了他:“本家对你们的决策已经出来了。”
“‘决策’?我还以为蛇岐八家会用采用刚断一些的类似‘惩处’这样的措辞。”林年盘腿坐在了源稚生的面前,并没有采取正坐的姿势。
“归根结底,错不在你们,你们只是受袭方,自卫造成的后果并不该由你们来承担,警视厅也没找到什么根本性的证据就是了。况且你们不是日本分部的正式成员,虽说在辉夜姬的档案中记载有你们两人的信息,但也不过是‘临时成员’,想在日本分部转正其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考核和观察。”
“说起辉夜姬,我听说辉夜姬的机房炸了?”林年问。
“是的,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源稚生看向林年,目光很平淡,但在那波澜不兴的眸光下却能让人感到针扎一般的锐利逼人。
“我们身上可没有塑胶炸弹或者杰迈玛阿姨的面粉(一种做成面饼插上雷管也可以引爆的炸药)。”林年侧头避开了源稚生的目光。
见到林年主动避开自己的视线,源稚生原本心中的疑虑倒是消散了不少,要是林年倔强地主动继续跟他对视说不定他还会加重几分怀疑。
“爆炸的原因并非是炸药,而是高温过载引发的短路,使得配电室和机房一起着火产生的恶果。”源稚生撤回目光说。
“那没了辉夜姬你们该怎么办?需要向我们本部的诺玛求援吗?”
“不,辉夜姬的主要核心在爆炸中留存了下来,毕竟核心的外壳不同其他机柜,是特殊材料打造的,只是修复起来大概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并且还不能保证能回到全盛时期的计算力,这段时间本家估计会很忙,处理消息的手段会倒退二十年左右。”源稚生说。
“需要我们帮忙吗?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和我师姐还算是你们日本分部的‘临时工’。”林年说。
“恢复的不错?”源稚生看了一眼林年的右腿,上面的石膏已经敲掉了,现在只是绑着敷着药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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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林年看了眼盘起的右腿,又揉了揉腰部。
一般人骨折大概需要4到6周才能下地走路恢复正常生活,而严重一点的骨折则是需要3到6个月的时间,林年被送到ξ层抢救的时候腿骨粉碎性骨折,碎块很多经受暴力的较大,虽然这种程度的损伤严格按照系统治疗就算是普通人都是可以痊愈的,但很显然林年痊愈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前几天打了夹板石膏就是个残疾人,躺在地上哪儿也去不了,在里屋开了个隔间跟曼蒂一起打地铺,由师姐亲手照料起居,每天就被ξ层的医护人员这里搬来那里送去,又是吃药又是吊水跟个绝症患者一样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猫在客厅跟绘梨衣打PS。
过了几天的愈合期,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还没等人给他检查康复情况,他自个儿就把石膏给崩碎了,起因是曼蒂硬要扶他去小解,他硬是不从,被逼到狗急跳墙一迈腿石膏就给崩碎了,差点把里屋外的医护人员们给吓死,结果一检测发现骨折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愈合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接下来几天各种检查也恢复了正常,各种抽血化验、心电图、脑电图检测做个不停,但得出的结果都很正常,最大的毛病就是腰部受创失血过多导致近期有些贫血,除此之外所有指标都跟寻常混血种没什么区别,只是检测出来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医生说林年近期可能失眠,但结果每晚上他都是睡得最香的。
“起码正常活动和打架是没什么问题了,如果本家敢用我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再出几个任务。”林年说。
“不了,根据醒神寺里家主会议得出的结果来看,之后大概都不会有麻烦到本部各位的地方了。”源稚生把面前的文件向前推给了林年。
林年接过文件粗略扫了几眼后恍然大悟了:“遣返书?”
“经由半个月前的意外,我们怀疑自己的内部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最近日本分部会内部整顿一下,外部的人员都会遣返各地,希望本部还能谅解。”源稚生用着公事公办的腔调陈述着,“至时暂时扣留的物件也会返还给你们,并且会赔偿大量的款项,包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和机票钱等等。”
听到赔偿款项二字林年眉毛抖了一下:“我来这边的时间大概才不到一个月这么早就被遣返回去影响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你们跟学院那边沟通过没有?”
“...与其说是我们与本部沟通,不如说是本部早在数天前就致电我们这边想要联系你们了,只是当时我们在积极处理事后的余波,巡查各项证据和蛛丝马迹,所以暂时没有理会那边。”源稚生说。
林年顿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这封遣返书后面的明争暗斗。
遣返林年小组并非是本家想赶人走,而是本部想要人回来了。
看来诺玛处理痕迹的手段很干净,这么多天来本家硬是没有找到辉夜姬机房爆炸跟他们有关的证据,至于破坏的战略部,本部专员本来就是受害者,跟敌人战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非要论罪,林年他们没有找蛇岐八家扣下一个防备松散的帽子就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毕竟是本家借着保护的幌子要把他们软禁在三十三层的贵宾套房里的。可只要辉夜姬机房的事件扯不到在林年他们身上,那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有他们的责任。
本家大概也是闻到了这里面阴谋的气息,但可惜找不到证据,只能将林年和曼蒂暂时扣留在ξ层,但学院那边也立刻开启了外交措施要将两人要回来,所以这份遣返书并非是本家想写的,而是本部逼着本家写出来的。
“...这几天本家跟本部断联了吗?可毕竟学院那边是本部,作为分部的你们这么特立独行真的合适吗?”林年放下了遣返书。
“特立独行?看起来你并不了解本部与本家之间的渊源,我们与本部之间的关系并非为上下级,只是在几十年前某位本部的代表前来与我们本家签订了长达百年的合作条约罢了,既然是合作关系,自然就会存在着一些私人性质的事情不方便透露。”源稚生摇头。
“难怪了。”林年笑了笑,这种态度和自制的力度,欧洲秘党不对蛇岐八家起疑心才有鬼了,也难怪会有这次的‘S’级间谍任务了。
“什么难怪?”
“没什么。”林年摇头,“那天跟我打过一次的家伙真实身份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情报很少,但如果你得到的‘风间琉璃’这个名号是正确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猛鬼众的大将了,你对上的的确可能是猛鬼众中冠以‘龙王’头衔的危险人物。”源稚生平静地说,“早在猛鬼众成立时‘龙王’就已经存在了,除了‘龙王’以外值得关注的还有‘龙马’以及‘王将’,正是由他们三个撑起了猛鬼众这座金字塔。其中‘龙王’算是猛鬼众中血统危险性数一数二的人物,在执行局的通缉名单上是红色,你能在他的手里活下来甚至两败俱伤说实话我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但可惜我就是活下来了。”
“本家没有这个意思。”源稚生平淡地说。
“我知道。”林年也点了点头,“猛鬼众的秘密还有很多,但可惜遣返书一下来都不管我的事情了,王将也好,龙王也好。”
“另外,还有件事。”源稚生颔首的同时又摸出了一份文件。
“保密协议?”林年看着源稚生二度拿出的文件提前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是有关上杉家主的。”源稚生垂眸,“那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也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所以本家希望你们能为此保密。”
直至今日,源氏重工对门大厦的底楼还在重新修整,承重柱被撞毁大半的缘故整栋大厦成了危楼,自然也都被清空了,据说现在是已经被本家给买了下来。要是那一天上杉家主投掷刀刃的力度再大一些,说不定这栋大厦连买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当日就给拆迁掉了。
“是希望‘我们’为此保密,而并非是‘本部专员’为此保密,所以这份保密协议是跳脱出了我们作为本部专员身份的个人项协议。”林年拿过协议缓缓过目了起来。
“是的。”源稚生颔首。
林年几次翻过协议就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了,放下文件后抬头看向源稚生:“能告诉我她的言灵到底是什么吗?”
源稚生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
“总之不会是什么安全的力量就是了。”林年轻声说,“她平日里不能说话,不能出源氏重工,以及每天都要繁琐的体检一次就是因为她的言灵和自身所背负的血统吧?”
源稚生依旧没有回答。
想也不用想,上杉绘梨衣的血统必然超过了临界血限,违背了秘党亚伯拉罕血契中的条例,欧洲秘党若是知道了绘梨衣的存在绝对会以此做文章来插手蛇岐八家的内务——尽管秘党本身也不干净,但谁的肮脏之处先曝光就会先成为别人手中平衡标杆的戒尺。
本家不想绘梨衣暴露,又不想跟本部翻脸,所以林年现在作为本部小组专员的态度极为重要。
“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林年安静了一会儿问。
“是也不是。”源稚生这次开口了,目光看向拉门外客厅里静坐在液晶电视前的剪影。
卧室里沉默了些许时候。
“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林年放下协议书,“只是个人觉得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囚禁和钳制就是看。”
“有些事情是有理由的。”源稚生淡淡地说。
“但理由必不可能向我这个外人解释。”林年从榻榻米上捡起圆珠笔在两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遣返的时间是?”
“明天。”源稚生说。
“很急啊?”林年放下了圆珠笔推还文件。
“本部那边催得急,他们认为你已经没有必要待在这边了。”源稚生收起文件的同时意喻很深地看了林年一眼。
林年则是表现出没有看懂这隐晦目光的模样:“可能是知道我被你们这边的当地势力针对了,害怕再待下去惹出更多的乱子吧?”
“可能是这样的,无论如何最近日本这边都不会太平了,本部的专员再待着这边只会徒增更多的事端,再者言之,林君来日本分部的目的是‘交流学习’,我想这个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源稚生见林年口风很紧也不想再试探什么了。
“这么说起来,昂热校长的意思是让我来日本跟犬山家主好好学习的,只是这个把月大半时间倒都浪费在源氏重工里了,感觉只是换了个地方打游戏上网罢了,学没学到东西还真不好说,但PS游戏技术肯定上升了。”
那可不是吗?这十几天里,最多时间都是在跟绘梨衣打游戏,源稚生心想。
“不过想要验证这次来日本究竟是否有收获倒是也有个办法。”林年想了想说。
“我最近公事繁忙。”源稚生听出了林年的潜意思,十分平淡地拒绝了。
“那犬山家主那边呢?”林年有些遗憾,不过倒也不太执着。
“我会通知犬山家主的,如果那边有时间的话,遣返之前你们大概可以一叙。”源稚生点头,随手就把麻烦事推给了犬山家主。
“那这次赴日本交流学习算是和平结束了?”林年伸出了右手。
“算是吧。”源稚生同样也伸出手公式化地握了握。
“时间挺短的,以后有机会会再来的。”林年握着源稚生的手说,“希望到时候你的游戏技术能更好,不然再在自己妹妹面前输掉的话也太丢当兄长的面子了。”
“......”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小孩子脾气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