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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凤栖向来是一个事情不会往心里去的人,有时过了也就过去了,并不会一直想着这事儿而不放。
但最近府上的人却觉得易凤栖的心情不怎么好,除了处理庶务,去季国公府看老国公之外,就一直闷头扎在练武场。
整个府上的府兵都被她给操练了一遍,那些府兵,侍卫,被打完之后无一不失魂落魄地怀疑人生。
易凤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活络了筋骨之后,心情好多了。
待她回到书房,去查谣传的人也到了书房过来禀报。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易凤栖先洗了手,用汗巾将手指上沾的水珠给擦干净。
“查出来了。”男子低声禀报道,“这些日子里,与周柯颉相熟的人中,有一个与大长公主走得极近,那日柯颉郡王许是喝醉了酒,那人便随口问了一句您与郡王的关系,他并未解释。”
“哪都有大长公主。”易凤栖打过拳后消散的郁气再次萦绕在胸口,“自己都照顾不来,还来参合我的事儿。”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易凤栖没有回答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桌案之上。
月娴和景少光婚事已成定局,她要恶心大长公主的事儿还没干呢。
她先着手将周柯颉的事儿给办了,再料理她们。
男子离开后没多久,易凤栖便瞧见外面来回跑跳的施若瑜与易随。
这两个小孩儿时常在一起玩,若是日后当真分开,也不知该如何难过。
接着,易凤栖又想起了那晚周鹤潜对她说的话,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将平日她最不喜欢的书打开,看了不到半刻钟,易凤栖成功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
这一日,易凤栖去了季国公府看望老国公。
老国公如今也就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上两圈,易凤栖过去可以说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易凤栖待到他面露倦色,才起身离开说要去看看周宝珊,这还没有走到周宝珊的院子里,就被人喊住了。
叫住她的是季国公身边的一个小厮。
“郡主,可算是喊着您了!”小厮累得气喘吁吁,“您跑得也太快了些。”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易凤栖问道。
“国公爷有事儿找您呢,郡主,您先跟着小人走一趟我们国公爷的院子吧?”
易凤栖也不知道舅舅找她有何事,只能拐弯去了季国公的院子。
里面国公夫人也在,夫妻二人正在喝茶,身边是两个侍妾,一个侍奉着她舅母,一个侍奉她舅舅。
季国公的脸色没有那么好,国公夫人还算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易凤栖猜不准他们要说什么,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散漫问道,“舅舅,有什么事儿找我?”
“于你来说,许是个喜事儿。”国公夫人笑着说道,“昨日有人托我问问你,可想成婚?”
易凤栖:“?”
“问我?”
“嗯,你家中如今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长辈,那人便想着到咱家来问问。”
易凤栖笑得懒散,眼底透着的漫不经心都能溢出来了,“谁啊?这么不怕死。”
“这是什么话。”季国公无奈瞪了她一眼,“好端端的大闺女,娶你怎么便成了送死了?”
国公夫人拍他,不让他乱说,这才对易凤栖解释道,“那人你也认识,是金陵钰王的嫡长子,也是若璞若瑜他们的父亲。”
易凤栖:“???”
合着前些日子她让人打听的流言,再不阻止就要变成现实了?
周柯颉脑子被驴踢了还是什么,好端端的找人跟她说媒干什么?
“昨个他托了人来,说日后会在国都谋求一官半职,寻思如今你也未嫁,若瑜对你也喜爱得紧,便想说个媒。”
易凤栖嗤笑了出来,“他这意思是,两个未婚有子的人凑活在一起过日子?”
国公爷对此也十分不满,易凤栖就算日后不成婚,那也是有权有势的国公府的郡主,哪轮得着周柯颉因为孩子才要和易凤栖在一起的?他当易凤栖是什么人?
“先前柯颉郡王与他那位爱人之事,我也从你四婶口中听了一些,他是一个痴情的,这么久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日后你若当真与他成了亲,便是当家的主母。”
国公夫人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不过此事左右还是得看你的心意,若是不喜,我让人过去传个话,与他说了便是。”
季家护易凤栖和她母亲的短,就算易凤栖如今生了孩子,那在季国公以及老国公等人的眼中,她仍旧是自己女儿亦或亲妹的掌上明珠,有千万般的好,岂容他人只是为了孩子才娶易凤栖?
“我自然不喜欢他。”易凤栖十分简洁明了的说道。
“但……”国公夫人还有一些犹豫,“若瑜一直住在你家,柯颉郡王必然还是会再去你们府上,长此以往,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易凤栖明白国公府夫人的忧虑,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我会与周柯颉说清楚。”
至于若瑜那边,必须得尽快做决定才行。
“周柯颉与你成亲,我看啊,全然是因为周柯颉知道若瑜喜欢你,将你娶过门儿,若瑜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他钰王府。”季国公分析着说道。
“若瑜虽是好孩子,也极为惹人喜爱,但她终归还是郡王之子,以前过得坎坷了一些,但她自从跟着你到了国都,可是半点罪都没吃过。”
“你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不得不说,季国公的分析确实在点子上。
易凤栖捏了捏眉心,“我明白了。”
从季国公府回去,易凤栖让车夫去易随与施若瑜爱吃的点心铺子处停下,买了不少吃食,这才打算重新上车。
还未掀开车帘,余光先看到一个清瘦高挺的身影,她脚步停下来,抬头看了过去。
只看到不远处的阁楼下,周鹤潜正与一群文人走进去,唇角挂着和煦轻柔的笑,侧脸鼻梁高挺,唇瓣殷红,茶色瞳孔就像是揉进了细碎星光。
周鹤潜头戴玉冠,一身白袍,腰挂蹀躞,脚上穿着黑色长靴,步伐不疾不徐,宛若仙谪。
易凤栖看着他的笑,舌根都酸得直发疼。
合着也就她整日里不高兴,那家伙倒是成日有文人相伴,人来宴往,好不快活。
易凤栖的心情更恶劣几分,表情愈发不怎么好了起来,她迈入马车之中,声音寡淡,“回府。”
“是。”
马夫驱着马车,一路轱轱,朝易国公府而去。
不远处,尚未走进阁楼内的周鹤潜,淡淡扭过头,看向发出踏踏之声的马车,他眼底情绪晦暗,唇角的笑有一瞬间的落下,又很快的挂起,从容闲适,一派悠闲。
二人的冷战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易凤栖的心情也持续的下降,她让人去给周柯颉送信,说要见他。
哪知周柯颉一直没有给她回信,也不知到底在干些什么。
而没有给易凤栖回信的周柯颉,此时正在皇宫内参加夜宴。
目前在国都的宗亲都在夜宴之上,周鹤潜自然也在。
夜宴上的王爷,郡王,公主,妃子都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波斯毯上,来自西域的舞姬跳舞。
太子和大长公主的表情看上去颇为不虞,仿佛有什么霉运一直围绕着他们一般。
而圣人,则在喝过酒之后,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周柯颉身上。
“柯颉郡王。”
周柯颉立刻站起来,向圣人行礼,“皇叔。”
“你回国都有段时日了,朕听闻,你想入朝为官?”
周柯颉再次躬身道,“是,侄儿是皇室宗亲,自知不该入朝,但侄儿一心想为朝廷,为皇叔献上一份力,所以甘心留在国都为皇叔分忧。”
圣人哈哈笑道,“倒是有几分志气,朕倒是可以让你留在国都,但前提是你要放弃郡王之位。”
夜宴上众多人没了声音,专心直至听周柯颉的回答。
周柯颉是钰王的嫡长子,生来就是郡王,虽然会降一等爵位,但还有藩地,在藩地他能过得极为滋润。
放弃郡王之位,就等于放弃了金陵那么好的地界儿,就等于放弃了未来的荣华富贵。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周柯颉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侄儿愿意让出郡王之位。”
沉默不语的周鹤潜骤然握紧手中的酒杯,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当真愿意让出郡王之位?”圣人眯着眼睛问他。
“侄儿……还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
周柯颉垂首,郑重说道,“侄儿爱慕易家淮南郡主已久,希望皇叔能为侄儿与淮南郡主指婚。”
这一次,别说是周鹤潜了,整场夜宴之中的人都无比震惊的看向了周柯颉。
他喜欢易凤栖?
这怎么可能?他和易凤栖见过面吗,就能说出爱慕淮南郡主已久的话?
不远处脸色阴沉的大长公主听到这话,拿帕子掩了掩唇角,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早就在坊间听闻柯颉郡王私下与淮南郡主交好,曾好几次登门拜访,原是早就看上了淮南郡主啊。”
皇后与太子交换眼神,片刻后,皇后抿着唇笑了出来,“听长荣这番话,原来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片段,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呢?”
如果周柯颉愿意为了易凤栖留在国都,舍去郡王之位的他就与金陵再也没有关系了,易家军落不到钰王的手中,圣人自然也不会担心谋反之事。
圣人沉吟了片刻,正打算说话,忽然听见一身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
有妃子发出惊呼,有小太监连忙跑了起来。
圣人看过去时,骤然站了起来。
“宸王!王爷,您怎么了!”小笋尖着嗓子张皇失措的喊道。
太子看过去,只见周鹤潜脸色苍白,冷汗遍布额头,一副即将不行的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御医喊过来!”圣人怒斥道。
黄掌监疾步走出去,命人去喊御医,又有条不紊的命人将周鹤潜抬进后面寝殿之中。
因为周鹤潜的突然昏厥,周柯颉原本要指婚的事情,便只能暂时往后推。
圣人坐在外堂,神情不怎么好看。
自从得知了周鹤潜儿时被太子与大长公主推入蛇窟之事的真相之后,他整日整日的梦见皇贵妃,梦见她临行之前,一身素衣白纱,无悲无喜的看着他。
她走之前,只留给他一句话,“臣妾此去,怕是诀别,请陛下善待我们的孩儿。”
她知道,皇宫容不下一个被其他男子玷污的女人,她那番前去,就是赴死。
那是他时至今日仍旧挚爱的女子之一。
人总会对最爱却没有办法长久的对象抱有愧疚与怨怼。
他怨怼了皇贵妃近二十年,怨怼她水性杨花,竟敢勾引叛军头子。
又对自己亲手将她送走,对她遭受的痛苦视而不见而感到愧疚,他更没有善待他们之间的孩子,甚至看着他被人欺负。
圣人越是没日没夜的梦见皇贵妃,就越是对周鹤潜感到翻天覆地的愧疚。
如今他在自己面前昏厥,圣人更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慌乱。
御医从房内走出来,圣人立刻问道,“老三如何?”
“陛下,王爷是骤然心悸,方才昏厥过去,具体是为何,尚未可知。”御医说道,“臣已经开了药,服用之后,好生调养自会好转。”
骤然心悸?
“可还有什么其他症状?”
御医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早年受凉受冻,缩食紧衣,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身体本就亏虚,若是其他症状,怕是一日也说不清。”
御医的话,就像是一把刀重重插入圣人的心口,更像是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一样,响亮至极。
出自皇家的孩子,受凉受冻不说,还缩食紧衣,过得比普通百姓都不如。
圣人沉默了许久,只对御医说道,“好生给老三调养,若是不见好,我摘了你的官职。”
“臣一定竭力。”
房外没有瞧见里面情况的众人各怀心思,只有大长公主一个人,眼底透着讥讽的笑。
这些人不知道,可她却知道的很。
这个周鹤潜为什么突然昏厥?怕不是因为什么病,而是他不想听见圣人指婚周柯颉与易凤栖。
周鹤潜……喜欢易凤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