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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地走下去。
“小宝儿?”皇甫无双的声音突然响起,花著雨猛然回首,看到皇甫无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前,正靠她面前的龙案一侧,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花著雨心中微滞,定了定心神,低首道:“没什么,殿下,左相带大军回朝,殿下打算如何做?”
皇甫无双回身坐到身后的龙椅上,双腿交叠,向后一仰,说道:“幸亏小宝儿提醒,现在本殿下没有登基,左相他想反也师出无名。所以,本殿下现在倒是不怕他了。”
花著雨躬身笑了笑,凝眉道:“殿下囚禁了康帝,这件事恐怕早就传到了左相耳中,只不过,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殿下还需小心行事,否则,一旦被他获得确凿的证据,恐怕就麻烦了。”
皇甫无双颔首沉吟道:“小宝儿说的极是,看来,此番得请太上皇出面。”
花著雨躬身道:“如此甚好。”只要炎帝出面,便可稳住姬凤离。其实,一直以来,花著雨都认为炎帝对皇甫无双其实还是给予厚望的,当初,将皇甫无双打入内惩院,不过是不得已。
“左相大人此番大败北军,这一次倒是真该好好庆贺一番。”皇甫无双凝眸道,言罢,宣了礼部的官员,将庆贺之事吩咐了下去。
十一月二十八日,左相姬凤离率领北征大军浩浩荡荡凯旋而归。大军在距禹都五十里外暂时安营驻扎,辰时,收到宫中传来的圣旨,此圣旨乃卧病在床的太上皇炎帝所书,令大军暂时驻扎,命姬凤离携带三品以上将领进宫觐见。
临时搭就的帐篷内,姬凤离率领一众将领焚香接旨。待宣旨的太监离去后,唐玉和蓝冰皆是神色凝重。
蓝冰沉吟道:“相爷,原以为皇甫无双会趁势登基,却未料到他竟然按捺住了。如今,恐怕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
“皇甫无双临时改变了注意,恐怕是和元宝有关系的!”唐玉低低说道。
姬凤离斜倚于案旁,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唇角轻勾,冷冷笑了笑。终于,如他所言,再见面,便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相爷,我们何必听老皇帝的旨意,我们直接带兵……”铜手上前两步说道。
姬凤离闻言,一记冷冽的眼风扫来,铜手即刻噤声不语。
唐玉沉吟道:“相爷,若是只带将领,不带兵进京,是不是有危险!”
蓝冰淡淡说道:“不会吧,现在兵权还在我们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姬凤离负手而起,漫步走到帐篷外,目光极其深凉地望向远方,淡淡说道:“备马!”
“相爷,四儿也跟着去!”锦色从一侧的帐篷内急匆匆走过来,扬声说道。
姬凤离眉心微拧,回首朝她淡淡一笑,“不行,你先留在这里。待入宫觐见太上皇后,本相会派人来接你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锦色不放心地走近,伸手拉了拉姬凤离披风的束带。
姬凤离温雅地笑了笑,侍卫牵了马过来,他翻身上马。
禹都城郊外,离水上,架起一座长桥。此桥是离水之上七桥中最大最高最宽的拱桥,连接两岸大片梅林。
一大早,虹桥之上,便遍布了漫天的旌旗和华盖,文武百官在皇甫无双的带领下,迎接凯旋而归的左相姬凤离和众位将领。
花著雨凝立在皇甫无双身侧,她身着一袭朱红色宦衣,宽袍玉带,身姿挺拔,俊美绝伦。
今日的天色极其晴朗,万里无云,两岸梅海红梅怒放,暗香被风轻轻吹送。遥遥地,拱桥之上,十几骑马儿飞快奔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左相姬凤离,他一袭云纹白衣,外罩雪色轻裘,修拔身姿被冬日暖阳笼上一层淡淡金光,他策马不徐不疾而来,背后是无垠的湛蓝天色和灿烂如火的梅海。
花著雨的目光在姬凤离的身上遥遥忘了一眼,便游离到了身后的梅林之中。
梅花如火,开得正是灿烂,似乎能将人的眼睛灼伤。
皇甫无双在华盖下张望片刻,看到那十几骑越行越近,便负手从华盖下走了出去,一众官员也尾随着皇甫无双按照品级缓缓前行。
姬凤离策马到了近前,看到众人迎来,从马上翻身下来,优雅前行。
皇甫无双微笑着迎了上去,姬凤离目光凝了凝,顿住脚步,朝着皇甫无双施礼道:“臣姬凤离叩见殿下。”
? 皇甫无双的太子之位早关进内惩院时,便已经被废除。眼下,他既非太子,是以,众臣只是称呼他殿下,而非太子殿下。
皇甫无双俯身将姬凤离搀起,黑白分明的瞳眸笑得弯弯的,“左相大人不必多礼,左相大人此番大败北军,保我山河,护我百姓,真乃国之栋梁。”
姬凤离淡淡笑道:“殿下言重,臣不过任监军一职,王煜王大将军劳苦功高,只是他不放心北军,现在留在北疆镇守。”
皇甫无双笑了笑,“如此甚好!”
姬凤离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皇甫无双,忽挑了挑眉,神色黯然道:“臣听闻圣上身体欠佳,不知圣上患了何病?”
皇甫无双轻轻叹息一声,“伤弟自小身子便弱,此番病情来势很猛,随侍的宫女和太监也俱都感染了此病,御医至此还说不清为何病!”
姬凤离眉头微凝,“既是如此,就该让民间医者来看一看,说不定倒可医好。”
“左相所言极是!”皇甫无双微笑道。
文武百官齐齐上前向姬凤离道贺,姬凤离颔首微笑着应答,眸光不经意间深凉淡漠地从花著雨身上轻轻扫过,便随着皇甫无双和众臣一道沿着长桥漫步而下。
姬凤离先到宫中探望了太上皇炎帝,原要去探望康帝皇甫无伤,被炎帝和皇甫无双婉拒,遂不再强求。
当夜,宫中设宴庆贺凯旋而归的将士。这一场庆功夜宴,声势很是宏大。
康宁宫内,灯光迷离,玉壶光转,丝竹声声,流光溢彩。大殿内百官云集,案席上琼浆玉液,百味珍肴。
大殿正中,鎏金龙椅在琉璃宫内的照耀下,耀眼而夺目,龙椅上端坐的,赫然是多日不见的炎帝。自从那一夜在青江行宫被人熊所伤后,他便卧病在榻,再不理朝政,甚至将帝位传给了皇甫无伤。炎帝的面容比之以前削瘦了很多,面容肃穆地凝视着舞池中的霓裳羽衣,以往犀利的目光此时有些沉冷如霜。
炎帝身侧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是炎帝之前的嫔妃,封号刘嫔,康帝登基后,她便是太妃。但,看年纪她也不到三十多岁,正是如花似玉般的年纪。她容貌娇美,笑容妩媚,不断殷勤地为炎帝斟酒,巧笑嫣然地在炎帝耳畔说着话。
花著雨侍立在皇甫无双身侧,侧首悄悄打量了一番炎帝,原本,炎帝便是神色肃穆,极其严苛之人,如今病中,更是不苟言笑了。就算是姬凤离大胜回朝,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喜色。
皇甫无双代炎帝宣读完褒奖北征将士的颂词,再对姬凤离和一众将领进行了一番封赏。所有将士都晋升三级,更是赏赐了姬凤离黄金千两,明珠千斛。
姬凤离和一众将领谢恩领赏后,盛宴便正式开始。
大殿正中的红毯上,歌舞宫妓踩着缥缈的乐音粉墨登场,霓裳羽衣,翩然起舞。纤腰摇曳,环佩叮当,云袖翩跹间富贵似锦,繁华如梦。
丝竹声声,舞姿翩翩。
花著雨的心却飘到了浴血战场上,这繁华,这富贵,却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
一番觥斛交错,姬凤离忽站起身来,举杯道:“太上皇前段日子身体染恙,如今看来并无大碍,这实乃天下万民之福,太上皇又为微臣等设这么隆重的宴会,微臣感激不尽,谨以此杯酒恭祝殿下福寿延年。”
花著雨闻言朝姬凤离望去,只见他着一身官服,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向着炎帝举杯。
炎帝身侧的刘太妃微笑着在炎帝耳畔正说着什么,炎帝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姬凤离的话,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冷然道:“爱卿此番平北有功,实乃国之柱石,孤乏了,众臣自可慢慢享用。”
刘太妃微笑着将炎帝扶起来,搀扶着炎帝向宫外退去。
众臣起身跪拜,恭送炎帝太上皇。
殿内一番盛世韶华,花著雨心中却一片惆怅哀凉。
“小宝儿怎么了?”皇甫无双似注意到花著雨的不快,侧首低声问道。
花著雨垂首笑了笑,俯身低语道:“殿下,奴才胸口有些闷,想出去走一走。”
皇甫无双眉头一凝,极是担忧地问道:“别是病了,不然待会儿酒宴散后,宣御医过来看看!”
花著雨躬身道:“殿下,不用了,奴才出去走一走便好。”
皇甫无双还是不放心,不舍地说道:“好吧,那你去走走。今夜禹都也有烟花,不如一会儿本殿下陪你出去逛逛?”
“不用了,殿下还是朝事为重,奴才自己去即可!”花著雨低声道。
皇甫无双无奈地叹了叹气,挥手让她去了。
花著雨淡笑着退下,不经意间抬眸,看到几道目光深深浅浅地朝她射来,眸中神色不乏暧昧讥诮。她这才惊觉,方才和皇甫无双一番低语,在旁人眼中,却是暧昧异常。若是换了其他太监,或许众人也不会作此想,自从当日出了妖孽祸主的谣言后,似乎只要涉及到她和皇甫无双,便总会遭到这样那样一番猜测。
花著雨心中冷笑,抬眸冷冷迎视着那几道目光回望了过去。清冷犀利的目光逼得那几位大臣目光转走,花著雨转身方要离去,眼角余光却感知到一道更深冷的目光射来,她抬眸望去,只见姬凤离睫毛轻敛,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滞,快步从大殿内退了出去。
康宁宫外,夜色初临。
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将胸臆间的不快和憋闷荡尽。花著雨孤身一人沿着长廊漫步而行,廊下侍立着的宫女正在悄悄说着什么。隐约间,花著雨依稀听到一个宫女似乎是在说:“今日盛宴,倒是不亚于当日花穆老将军回朝那一次!”
花著雨的脚步猛然顿住,风迎面扑来,似乎比塞北西疆的风还要凄冷。
多久了!
这宫中甚至军中,再没有任何人敢提起“花穆”这两个字,那两个字便像瘟疫一般。
很久很久,不曾有人提起了。
今夜,这两个字从这两个小宫女的口中悄悄吐了出来,她们,似乎也未料到殿内会忽然有人走出,看到花著雨,吓了一跳。
花著雨面无表情地从她们面前走过,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杀气腾腾地跳动着,那两个字就像惊雷,将她血液中的利刃轰得脱鞘而出。白茫茫的夜雾弥漫,在她眼中,似乎也沾染了血色。
转过长廊,沿着宫中小径缓缓前行,前方树影下,一个人悠然立在那里。
花著雨生生刹住前行的脚步,唇角,轻勾上一抹淡淡的冷笑。
“宝公公真是悠然,如此大宴,也不用随侍,真是羡煞旁人啊!”姬凤离的声音,随着冷风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