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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弋呆在了楼下的储物室,此时牙已经完全冒了出来。
他难受地坐在最里边的柜子后面,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里平常堆放闲置的杂物,很少有人会进来,储物室一片黑暗。
很安静,他能清晰地听到门外人来回走动的声音,罗弋蜷在一角,心中祈祷自己尽快恢复,别被人发现。
外面偶尔有一些对话传来。
“那个大师是来忽悠人的吧,看着很普通”
“看见那个水晶了吗?黑色龙龟!”
......
罗弋听着走廊上的对话。
大师千里迢迢赶来还带上这个东西,也不嫌沉。
他坐在那里,试图让自己放松。阴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手表指针行走的声音。
1秒
2秒
3秒...
一个小时过去了。
罗弋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眼时间,真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自己的牙齿竟然还没有恢复,照这个速度,今天下午估计是出不去了,只能等天黑离开公司。
“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下午开会吗?!”远远传来市场部女经理的声音,伴随着发怒的高跟鞋。
“他今天病得严重,临时去医院了”是建国在解释。
“招呼不会打吗?不负责任!”
“是是,回头我教训他一顿,别生气哈”
声音又渐渐远去,罗弋想起今天下午本来有个总结的会议,心中暗自惭愧。
市场部的女经理脾气火爆,建国又要为自己挡子弹了,罗弋心底暗暗感激建国。
从进入公司那天,他就很照顾自己,建国虽然神经大条,做事不着边际,但是关键时刻又能像个不靠谱的大哥哥照顾弟弟。
以前每次和市场部那边出现沟通的问题,都是他站出来帮忙解决。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建国的以诚待他,对于罗弋说非常珍贵。
可惜,自己是个喝血为生的异类。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远,他强迫自己安定。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
罗弋终于感受到了黑夜降临的气息。
大概是对夜晚的敏感,此时他的头脑越发的不舒服,它摸了摸自己口中牙齿,还在。
他真后悔今天来上班。
看着自己黑色的尖利指甲和惨白没有血色的皮肤,罗弋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丑陋极了。
他喉咙痒的像千万只蚂蚁在爬。一种可怕的感觉升至心头--他饿了。
一会就回家,家里有食物,食物在冰箱里,罗弋反复对自己说。
偶尔还会有人从门口路过,但他努力撑到了下班时间。
公司里人的味道越来越少,他心中暗自祈祷那些同事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家!这是此时最迫切的愿望。
但是喉咙已经干渴的要裂开,情急之下,罗弋再次用了他以前常用的办法----伸出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这是第几次用自己的血缓解喉咙的干裂?罗弋记得这个味道,腥甜,发苦。
公司人已经全部离开。却有一双脚却在储物室门口郑重停下。
“躲了一下午,滋味不好受吧。”这个声音掷地有声,是昨晚的那个大师。
罗弋捂着被自己咬伤的手腕,不回答他。
此时两人只是一门之隔。
大师浑厚的声音说:“如果我现在进去,你无处可逃。”
罗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此时这种情况,估计不会像昨晚那样有人恰到好处的救他。
“我从没害过人!”罗弋声音有些倔强。“我只想自己生活,找方法变成正常人。”
“变成人?”大师像听到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一样。转而一句呵斥:“你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罗弋沉默了。
两人对峙。
其实活得这么多年,孰是孰非罗弋心中很清楚。他也知道大师这种态度对待他是情理之中,毕竟自己是个异类。
“请大师给我指条明路.....”罗弋语气软下来。他希望大师能教给他解脱痛苦的方法。
大师语气依旧严厉:”你是如何变成的这副模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很多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却不敢去做而已。”
空气中大师声音沉重:“你胆小懦弱,活在世间有什么用!”
罗弋按住伤口的手微微发颤,争论道:“在大师眼中,我们都是卑微的存在。如果大师你现在杀我,我绝不反抗。”
罗弋语气决绝,“我从人变成怪物至今,并非全无收获,无论是人是鬼,全都为了一己私欲活着。无论口中多么冠冕堂皇,所作所为哪样不是以自己为出发点。我们都一样!大师你捉楚信,不是一己私欲,难道是为了伸张正义么?”
罗弋一口气说完。
大师站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竟然没有去反驳他。他一直捻着佛珠,语气似乎淡然了些:“你以为那个孽畜真的是你同类?他满口谎言,你们不同道。”
“同不同道以后才能知道。”
大师呵呵一笑。
此时此刻,对面的这个喝血的妖怪像是一个正面角色,而自己更像是一个反派。
罗弋听到他移开脚步,声音越行越远。
在离开有十几步的距离时,他突然说:“我不除你,是因为除你对我没用,你本身就是多余的存在,却有人硬生生让你活在世上。”
罗弋听着他说的话,这么多年,越是知道没办法改变,他就越发的不甘心。想起那个他不愿想起的人,心中就生出一段憎怨。
回到家,足足喝了3袋冷冻血才渐渐恢复意识。
想到大师的话,心头仍旧一阵酸楚。
晚上,罗弋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少年时的庭院,春意盎然,年幼的罗弋在庭院中乱跑,园中植物争相开放,少年罗弋调皮的追蝴蝶,悄悄的跑进母亲的房间。母亲一直在榻上养病,他爬到她脸旁,轻轻喊:“母亲!”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母亲始终紧闭着眼睛,直到嗓子火辣辣的疼醒。黑夜中,他望着天花板发呆。
接下来的几天,罗弋请了假在家休息。建国打电话告诉他,大师匆匆回台湾了。
听说老板郑重请他把公司的风水布局做下更改,大师婉拒了,说目前格局是最平稳的。
罗弋在家躺了好几天,觉得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天桥上,
韦觉大师眺望着即将离开的这个城市,若有所思。旁边的小弟子恭敬的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大师指指前方,问弟子:“你能看出什么吗?”
小弟子盯着那个方向望:“那边除了高楼耸立别的没有什么。”
大师慈爱的笑了。小弟子终于忍不住“师父,那妖孽如此狡猾,我们这次是不是白跑一趟....”
“不,有收获。”
“有什么收获?犯案的吸血鬼在我们到之前就离开了,楚信也逃匿了。”小弟子语气透着不甘心。
大师语气凝重:“在这个公司里,有一位得道高人隐藏极深,法力在我之上!他本可以阻止一切,却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事情发生。”
小弟子觉得十分惊异,问师父:“...是谁?”
大师似笑非笑的看着远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淡淡说:“他们的恩怨,咱们不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