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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王文君,带着周霜,叩响了王家大门上的门环。
然而,半晌,才从大门中钻出一名衣着普通的护卫。
那护卫一眼认出了王文君,五日前,王文君第一次来王家叩门时,也正是他值守。
护卫眉头皱起,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他指着王文君,趾高气昂,斥道:“你这个贱民还真是不长记性!我们老爷都已经说过了,他这辈子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快滚快滚!别让老子看着碍眼!”
王文君连忙躬身作揖,显得卑微至极,央求道:“恳请您可以通报一声,就说我只想看看我母亲,看完就走!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看望,绝不会贪恋王家一分一毫!”
那护卫却是轻蔑地冷哼一声,啐了一口痰,道:“呸!谁信啊!你这般死缠烂打,不就是想和我们王家攀附关系、骗些银子吗?我告诉你,我们老爷原话是,就算你饿死街头,被疯狗咬死,他也不会管你一分一毫,快滚!”
王文君无奈,只得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护卫手中,央求道:“这点碎银子请您喝酒,麻烦您了,只要通报一声便好……”
那护卫看着王文君递过来的银子,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冷漠地看了王文君一眼,道:“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再通报一次,其他的,可怨不得我了!”
“有劳了……”王文君连忙作揖。
护卫进入王宅,大门再度关上了……
王宅,内堂。
“怎么不见文德?”
大堂之上,王兆和目光瞥过下方的王家老大王文才和老二王文呈。
王文才起身道:“爹,文德家里遇到点事儿,一早便办事去了!”
关于王文德家里发生的事情,兄弟三人商议的结果是先瞒着王兆和。
毕竟,苏州知府已经同意出手,在他们三兄弟看来,来王家闹事的这个匪徒,其结局乃是必死无疑!
此时,大堂之外,护卫前来通报。
“老爷,大爷,二爷,前几日被拒之门外的那个女人又来了,说是,想见见她的母亲……”
大堂之上,王兆和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变得一脸铁青。
王文才和王文呈的脸上也有明显的厌恶之色。
“这个贱民,看来是铁了心要赖上我王家!十八年前,她便不再是我王兆和的女儿,让她滚!滚的越远越好……咳咳……”
王兆和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王文才和王文呈两兄弟连忙上前帮助王兆和抚背顺气。
王文呈道:“爹,为了一个十八年前便断绝关系的贱民,您又何必动怒呢!让她滚便是,我王家乃是苏州第一世家,名门望族,岂能与贱民有所瓜葛,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也有损我王家高贵的脸面!”
王文才也点头道:“老二说的没错!我王家乃是世家大族,她一个十八年前被逐出王家的贱民,还妄想攀附我王家!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也绝对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其它世家大族还会以为,我们王家会与一个贱民纠缠不清!”
王兆和顺了两口气,感觉好多了,沉声道:“您们兄弟俩说的都对!既已逐出王家,跟我王兆和就再无任何关系!”
“爹,您不必出面,我和大哥前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民!先让她在门口跪着,跪够了,我们兄弟便去将她赶走!让她吃尽苦头,她才能知道我王家的决心!”王文呈愤然说道。
王兆和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好!就按文呈说的办,另外,去赶走她的时候,让你们的夫人先去驱赶,有的时候,女人对付女人,更有效果!”
王兆和深知,王文才和王文呈两人的妻子,刘颖和赵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泼辣的很!
“还有,这件事,绝不能向你们母亲透露分毫!府里的下人,也要交代好!”
王兆和的脸上满是决绝,他知道,若说着王家大院之中,还有谁会对这个贱民念念不忘,也就只有王文君的母亲梁慧了。
王家大门之外,王文君满心期待,然而,最终换来的,却依旧是冷冰冰的回应。
护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王文君,道:“老爷正在睡觉,他让你在门外跪候着,什么时候,老爷睡醒了,或许,他开恩了,就能来见你了!跪着吧!”
抛下这一句话,护卫便又将大门“嘭”的一声关死了!
王文君的心冷了下去,她抬头仰望着高贵却又冷冰冰的王家大门,悲从心来……
世家大族,把身份和名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天穹之上,乌云凝聚,亦如王文君此时的心情……
“娘,咱们不跪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拿咱们当人看!”周霜还想要劝阻王文君。
然而,王文君仰头望着苍天,她忽然感觉,这天空竟是那般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世道啊……
世家大族为了一个所谓的名誉,连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都如此冷漠无情,可悲……
“霜儿,娘,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次!这一次,如果王家还不让娘见你的外祖母,娘的心,便彻底死了……”王文君有气无力地说道。
“娘,天要下雨了!您身子本来就弱,为了一群只在乎身份和名誉的冷血禽兽,不值得啊……”周霜想要劝劝王文君,可是,王文君执意要跪。
“霜儿,你不明白娘的心……”
王文君溺爱地抚着周霜的头发,缓缓说道:“娘半生风风雨雨,前半生出身富贵,后半生跟了你爹,过苦日子,但娘真正快乐的时候,是跟你爹在一起过苦日子的那段时光!”
“娘这一生,不求富贵,不求名利,但求你和你哥可以平安一生,唯一一个卑微的心愿,就是想要再见见你的外祖母!”
“若真是这样卑微的要求,他们都视若仇雠,那娘对他们的心,便也就真正死了……”
话音落下,王文君再度抬头仰望了一眼王家府宅,然后毅然地跪了下去……
周霜脸上满是无奈,她只得也陪着王文君一起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