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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
于凤聪第一次生出这个念头。
无论多么可爱的女人,一旦走入朝斗这扇大门,便如泡在水里的木头,日益腐烂。朝堂就像一个污水沟,里面什么都能装进去。
她已不再年轻,但也不算衰老。嫁给郑晟,让她得到了这个年代女人绝无仅有的自由,但也同时令她明白自由的艰难。
她要天启的未来呕心沥血,还有为于家的存亡勾心斗角。
她发现自己也在变得日益俗不可耐,记得郑晟曾经对她说过,把什么人当做对手,自己就会变成什么人。于家与弥勒教人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说明于家与弥勒教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于少杰恭谨的站立,不敢打扰于凤聪的思绪。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于凤聪慵懒的伸了腰,“回去吧,让右弼卫加紧监视江北的动静,张世策那边可以先放一放,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来的我们就算望穿秋水也无用。”
“遵命!”于少杰告退。
院子里没有旁人,于凤聪抬起腿蹬下皮靴,让洁白的布袜包裹的玉足晒在太阳底下。
她的小腿弯曲起来,整个人像一只大猫蜷缩在躺椅中,右手轻轻的抚摸向小腹。她已经老了,与嫁给郑晟时比老了许多。
前些年,她吃了许多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心里已经放弃了,她也许注定不能与郑晟有子嗣。那么她就必须要为郑晟物色姬妾了,与别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于凤聪只需想想,心理便一阵阵收缩。她爱郑晟,但世情如此,她不得不低头。
“如果我有个儿子,还需去拉拢张世策吗?”她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老天爷对她不薄,让她得到了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也许就是代价。
冬日的午后,于凤聪便在院子中躺在阳光中椅子上睡着了。
躲在门口的梨花拿来一床鹅绒被盖在她身上。
军中人都以为夫人令人厌恶,不想于家人把手伸进他们的领地。可从来没有人站在于家的角度想想,广州事变那夜,利刀几乎加上脖子的时刻,令于凤聪不寒而栗。
春节前后,张宽仁在有条不紊的调集兵马粮草,打探军情,为元宵节之后开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于凤聪深居简出,她知道军中将领多半不喜欢她,除了偶尔召见张宽仁,向他传达些右弼卫打探的军情,几乎从不露面。
令军中将领感到惊讶的便是,宗主郑晟从除夕前出发,走了十几天还没有到达芜湖。
郑晟在江西迟迟不走,接见了许多原弥勒教堂主,让陈友谅心中惴惴不安。
武昌的战事进展不利,答失八都鲁收缩防御,把蒙古人仅存的兵力都集中在城内,天完军短期内无法攻克他们过去的都城。陈友谅顾不了那么多,渡江一直在江西陪着郑晟,生怕他在自己背后使绊子。
日子过的飞快,春节过去,元宵节尚未到来。各方势力都在引而不发,等候别人先动手,然后自己出来摘桃子。
突然,从大都忽然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让郑晟再也按捺不住继续在江西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