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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但是明烨没有说话。
彼此沉默了半分钟,连空气都要凝结住了,我才异常别扭地问他:“你……还好吧?”
他“嗯”了一声,没多话。
话题断掉,我差不多想直接挂掉了事,但公司的事又逼着自己不得不硬起头皮。
“那个,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跟严总现在都没办法处理,想听听你的意见。”尽量以最短的语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心里也几乎不抱希望,于公于私,明烨都有一千万个理由不理我。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淡淡问了句:“说说看。”
事情到了这份上,我要是再矜持就是自寻死路,所以“吧啦吧啦”把下属公司的事情一骨脑说给他。
那边一直很安静,直到我说完都没吱一声。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胆颤心惊地问:“你还在听吗?”
又是“嗯”了一声。
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他临行前发生的事,底气瞬间全无,亦不敢再说话,连挂电话都不敢。
两人僵持了数秒,明烨说:“挂电话吧,我发邮件给你。”
“啊?好。”
电话挂了很久,我的心都“呯呯”直跳,回想他刚才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也没几个字,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我说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先打开电脑再说。
我们用的是公司内部网邮箱,一打开就看到一片红色,成堆的未读邮件把心都看乱了。
我定着眼从万千邮件里找明烨的,可是看了一圈都没有,不免心里又着急,各种不好的猜测也伴随而来。
他会不会只是敷衍我,根本没想帮我解决问题?
他会不会太忙,说过就忘了,那我还要再打电话给他吗?
他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既是有方法,为了惩罚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来?
……
越想越乱,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慌的一天,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为了明烨,还是公司的事,或者都有。
起身倒了一杯凉水,一气灌下去,才稍稍冷静下来。
反正一时半会儿等不到他的消息,不如先出去填饱肚子。
拿了钥匙从楼上下来,好几天食不知味的我闻哪里都是香的,也就不客气地吃了很多东西,还顺便去超市买了一些填充冰箱。
晃晃荡荡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一进门就看到手机里有未接电话,竟然是明烨打来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箭步冲到电脑旁。
他的邮件已经被新邮件压了下去,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发的,里面不但仔细分析了我们眼下的情况,还把外省供货商的名单和联系方式列了出来。
在邮件的后面,也提到了成本,竟然是让我调用他的私钱,而且要去找老严商量。
这是违规操作,就是把供应商的价格与明氏能开出的价格对比,差额部分就用明烨的钱去填。
多大的一笔数我现在还不能估算,但是私钱公用这种事,真的非同小可,最亏的还是明烨自己。
电话重新拔过去,这次他很快说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刚才出去吃饭了,忘了带手机。”回完他,又觉得势弱,忙着调整话题:“我看了你的邮件,这些供应商靠谱吗?如果离宁城较近,成本上应该高不出多少,为什么要把你的钱搭进去?”
那头默了几秒,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冷了几度:“跟谁?”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跟着问了句:“什么?”
“出去吃饭用了一两个小时,跟谁去的?”明烨问,语气里已经明显夹风带雷的急躁。
这个时候我并不想激怒他,况且也并没跟谁出去,所以老实回:“我自己,吃的有点多,冰箱也空了,就顺便去了趟超市。”
他又是“嗯”,静默一会儿才说:“你把我的意思给老严说就行了,他知道怎么做。”
我不敢耽搁,挂了他的电话,直接给老严拔了过去,当然把明烨邮件里的内容也大概说了一遍,他想了想说:“好,你现在给这几家供应商打电话,找可以入手的,我们明天跑一趟。”
下班时间给人家打电话,可想效果有多差,而且接下来还是两天周末,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再没用也要一家家拔过去。
还好这些都是私企,赚钱为大,而且明氏也是大企,在全国都有名,对他们来说诱惑也大,所以我很快从中选定了两家离宁城近的。
到跟老严说定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看着桌子上自己匆匆记下的通话记录,还有电脑里明烨的邮件,万般感触。
大概我比自己想像的更需要他吧。
心房的一角莫名的软了下来,看着那个名字,手轻轻点开邮件,逐个把他发来的字再看一遍,想像着他坐在电脑前敲这些字的模样。
认真的,轻蹙剑眉,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曲起时,骨节分明。
道歉也好,感恩也罢,他这样帮我,还是要跟他说声“谢谢”,于是点了回复。
等邮件编辑好,才发现满满的一篇,关心,纠结,歉意,各种情绪都在字里行间表露无遗。
顿时觉得甚是娇情,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想了想,还是问了那句异常别扭的话:“你还好吗?”
没想到那边竟然很快回复。
只是也就一个字:“嗯”。
“日本的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还好。”
“食物都吃的习惯吗?”
“还好。”
我敢打赌,用邮件聊天是这世界上最恐怖最磨迹的一件事情,每句话至少要等几分钟以上,可是这天晚上我跟明烨就用这种可怕的方式,一直聊到凌晨。
数不清发了多少邮件,而且他的回答都是很简单的一两个字,但回复很快,差不多是看到我的邮件就马上回了,所以我想着他坐在电脑前等我的样子,还是心里一暖。
流动在彼此间的温馨一点点涨满,溢到每个字上。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最后说。
这次停留的时间很长,大概过了十几分,才回过来:“好。”
关了电脑,跑进浴室才看到自己脸上竟然带着笑,一种陌生的,连我自己都不敢认的笑。
已经很久没久这么笑过了,而且还是用别人的脸,所以手指不自觉地伸到镜子上,冰凉的触感竟然有些爽意。
洗了澡,跑到床上,裹进被子里,想着那些邮件里的文字,想着明烨,就觉得幸福其实离我并不远,他没有误会我跟高志新的关系真是天大的幸事。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老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我住在哪里,他过来接我。
我一下子慌了,告诉他住址后,就忙着洗梳,换衣服,化妆,跑到小区门口,老严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抱歉,我来晚了。”我说。
他没多话,问我:“听说你刚学会开车,怎么样,试试?”
我是真不敢开,自从明烨走了以后,那台车就进车库睡觉了,我连看它一眼都没有,也从没动过开它的念头。
宁城到处都是人,我这车技又烂的到命,本来事情就多,到时候万一再生出个车祸什么的,不是乱上加乱吗?
老严看我不动,直接从驾驶位下来:“早上人没那么多,而且我们走外环,你来开,我在车上还有些事。”
说完又笑着说:“没事的,开车就是赌博,你得相信自己能赢。”
这恐怕比赌博更恐怖,这是赌命。
但是他已经说了自己有事,无论如何,我也得分担他一部分责任。
车子从城区出来,缓缓上了外环公路,车速很慢,而老严也像没有注意,他手里拿着我做过的电话记录,在手机上查过以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
内容当然跟我们用料有关,但是老严不愧为商场老将,明明是去求别人,偏偏说的好像给别人恩惠一样,而那些供应商也很买他的帐。
从电话的内容上来看,他还请的有朋友,大概也是圈内人吧,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此行的信息透漏出去。
我一边听着他讲电话,一边把车开上高速,在第一个服务区停下来时,老严已经搞定手里的事,换掉我,速度也快上很多。
他路上跟我说:“总得让人知道是真的明氏去谈合作,不是有人趁周末去行骗。”
我恍然大悟,不免又对他升起几分敬意,如果论商场手腕,老严真的非常老练了。
几家供货商一天就跑完了,但我们却没有下订单的意思,甚至都没谈价格,只是像走马观花一样看过,接下来就是老严跟他约的朋友们吃饭,喝酒,各种应酬。
我提前回了我们预订的酒店,无所事实,也闹不清老严具体要干什么,忍不住又打开电脑,去看昨天晚上跟明烨的对话。
字是冷的,心是热的,而且看一次热一次。
到老严回来的时候,把一张纸递给我说:“订下这两家,你给图安打电话,叫他们出面,货款我们自己来,过后扣帐就行。”
图安就是那家快倒闭供不上明氏货的公司,大概老严用这种方法也是救他们,但是如果事情早做决定,我们根本不用再找这些供货商,直接把钱给图安就好了。
老严看我站着犹豫,直接说:“哪有把钱直接给供货商去生产的理?我们现在把钱拿出去,是确定对方手里有东西,立刻就能拿来给我们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只是把图安拽进来应个名,堵我们客户的嘴而已,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事,也是图安的事,跟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那你这样不是坑了图安?”我问。
他不客气地横我一眼说:“我是救他,但是商场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风险他如果担不起,那就等着自己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