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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剑从小和猪相熟,又加上刚才追赶了一会,因此对这些反常的猪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倒是觉得易常气愤。三脚猪和花猪松开曹伟,定定地看着小剑。它们的眼神和人一样,浑不在乎,可又不是那种常干坏事人的阴冷,反倒有一些孩子式的单纯。
小剑看着三脚猪,越看越气,早忘了它买炒牌时的可爱。他心想怪不得爸爸当年要把它给扔了,你看他那付德性,实则的大奸若忠,要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想象它能干出这事。小剑抡起树棍就往三脚猪头上打去,树棍刚要打到猪头时,立在一旁的花猪猛地冲了上来,硬接了小剑一棍。小剑抡得坚决,花猪顶得干脆。树棍叭地断成两截。小剑一惊。
花猪挨了重重一下,站立不稳。它哼哧哼哧地晃了几下,原来是头母猪。三脚猪见此情景,急蹿上前用躯干扛住了花猪。花猪好一会才缓过劲,长长的鼻子随着呼吸翻出了几颗血泡。小剑见它们像人式的互相搀扶着,心里不合时宜地感动了。也许它们还是夫妻。
三脚猪见花猪没什么事了,就看向小剑,那眼神刮起了深冬的北风,小剑的心湖马上就被吹冻得冰实。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刚退一步,他突然感到小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条老黑狗正把他的脚踝当点心,龇牙咧嘴啃咬地正欢。小剑举起半截树棍猛打下去。
老黑狗敏捷地和年龄极不相称,早松口跑远了。与此同时,周围的大猪小猪也齐齐地往小剑拱来。小剑来不及多想,纵跳着就往回跑,那动作像级了三脚猪。他惶恐地跑了十几米,却发现猪们并不追赶自己,就大着胆子停下来观看。
三脚猪和花猪看了小剑一眼,又各衔着曹伟的一条腿往前跑去。小剑往南看去,不远处挤挤挨挨的坟头,阳光下轻轻晃动着狗尾巴草。那里埋葬着贺发。小剑突然想起,六年前的今天就是贺发入土的日子。
难道三脚猪和老黑狗是要拖曹伟去祭奠贺发?曹伟一定惊慌失措不敢去,它们才强行拖他而去。可是,猪们真地只是拖着曹伟去祭奠吗?小剑的冷汗突然就流了一身。
不一会,猪群跑远了,地上的血迹更浓,这样下去恐怕到不了贺发的坟前,曹伟就要没命了。小剑提着棍又点点地往前追去,可是跑了几步,就跑不下去。脚上的伤口实在是疼痛难当。他转头往村子看去。司机好像并没有往村子里跑,出租车也不见了。一个紫色背包放在路口,那是自己的行李。再往北越过一道低矮的沟渠,就能看见自家的院子。门口没有人,大门也虚掩着。
小剑知道这些猪变聪明了,一个人肯定不是它们的对手。他就拄着棍一瘸一拐地往村里小跑而去。快跑到家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暗骂自己一句笨蛋,就掏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
不一会,朝正骑着摩托车出来了。朝正看见小剑,来不及多说,停下车让小剑上来。小剑坐上后座,看见父亲脖子上老长的疤,担心地说:“爸,我们两个人太少了,猪好多呢?”猪已跑得很远了,它们已折而向坟群跑去,空旷田野中像一群西飞的大雁。“你妈打电话叫人呢。”朝正说一声加快了速度。
朝正的话刚说完,身后接连响起了轰隆声。村子里开出了许多摩托车。他们或单骑一人,后座上夹着扁担、锄头,或者双人搭乘,后座者拿着镰刀或拖着铁锨,等各色农具。小剑转头看了看,心里稍安。
曹伟在家午饭吃到一半,镇里来电话说有饭局。他一听,丢下饭碗就走。他骑着摩托车上了国道。三脚猪悠闲地在路中间晃荡。曹伟三天两头见到三脚猪,也经常能看到它在公路中间晃悠,因此也不怕它被车撞了。他就像平时一样,刚要从它身旁绕过,不料三脚猪瞅着他到了身边,猛地掉转身体,用力一纵,就把他连车带人扑到了沟底。
曹伟刚要骂道这猪发什么疯,猛然间看见身边站的全是猪,生生地把话给吓回了肚子。待他愣了几秒,知道了恐惧刚想大喊时,离他最近的白底黑色花猪掉转身子,照着他的嘴猛地给了他一后蹄。曹伟顿时嘴上酸麻,他忍着痛猛推一把花猪后腿想站起来,而别的猪蹄又落在了他的嘴上。曹伟喊了一半的“救命”窝在了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