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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火染养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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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傲立寒霜里的腊梅此刻却在烈火中扭曲着自己的腰肢,桀骜如它,终究抵不过烈火的焚烧。

    梅花落,无情火。

    养云阁的外围已经聚满了人群,原本矗立在旭学中央的这座‘玉如意’般的养云阁,如在烈焰中的火莲,荡开一瓣一瓣的热浪,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尽管养云阁的下方便是一滩泉水,但火焰的温度实在是太高,已经将泉水完全包裹在内,根本无法接近,远远望去,那水潭里的水似乎都冒起了汩汩气泡,想来也快是被烧开了。

    那些从远处不断打水来灭火的,大多是二十左右的旭学学子,林凌放眼望去,却见不到一个官兵。

    一种猜测浮上了林凌的心头,而那些本应该比学子们更加积极救火的官兵们,此刻却挡在林凌前面厉声喝止着:“想要命的就给我离远点!这里火势太猛,不得靠近。”

    林凌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沉闷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不知道不知道!走开,走开!快走开!”官兵不耐烦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对着林凌驱赶着。

    “砰!”一声沉闷的拳响,似乎还带着骨头的脆响。

    林凌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了官兵脸上,官兵应声倒地,就连牙齿也落了几颗。

    “我的耐性可不是那么好!从来就只说一遍,我现在再问你一遍。里面,有没有人!”林凌的声音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那双愤怒的眼眸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官兵的嘴彻底歪了,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如同在看着一个即将死去的刁民般,充满嘲笑和鄙夷。

    “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闹事!不想要命了吗!”火灾的周围,此刻四处都是官兵,随着这名官兵的倒地,立刻有四名守住其他方位的人举枪赶来,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林凌的身上。

    林凌彻底怒了,他没有时间再和他们耗下去。如果老吕还在养云阁里,现在的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去救老吕,最为宝贵的时间。

    林凌扫视了一圈周围,至少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高手存在,都是一些例行公事的官兵。这一刻,他再也不藏拙,身影如下山猛虎,出掌生风,这些练体才初涉门槛的官兵,立刻横七竖八地躺在了林凌的面前,嗷嗷大叫起来。

    林凌抬头往了一眼在黑夜中燃烧的养云阁,三楼已经显得摇摇欲坠了。

    “里面!还有没有人!!”林凌的连几乎快贴在了那个破了牙的官兵面前,一双怒目和惊人的身手,终于将原本不可一世的官兵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不,不知……”林凌的拳头再次高高举起,“我,我我知道!里面还有一个看书的人,他说一定要把火扑灭,说,说……”

    “说什么!”

    “说是要回去拿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怕是已经没了!”官兵被林凌吓得将话一口气说完,漏风的口齿将片片的血迹溅在了领口。

    “林凌!你看到老吕了吗?”火海中,林凌听到了身后那声焦虑的问话。

    “小白……”

    此刻的白念气喘吁吁,面色苍白,但双手依然紧紧地扣住了林凌的双肩急道:“我这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养云阁怎么会烧起来,老吕呢?老吕不在里面吧?”

    林凌的眼中升起无限的惆怅和悔恨,如果自己早点回来该多少,就算是要取重要的东西,自己也足以面对这刚刚燃起的熊熊火焰吧。

    但为什么,老天选择了老吕。

    白念看了一眼四周哀嚎满地的官兵,一个不好的预头浮上他的心头。

    林凌的身子,如离线之剑一般,向着火染的养云阁方向飞奔而。

    “老吕还在里面,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快回来,林凌!你疯了吗!”小白一个健步向前,便被汹涌的热浪袭了回来,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这火势隔着那么远尚且无法抵御,这个林凌,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林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自己脚下每走一步,便能够感受到灼热的气息仿佛快要将他自己的肺都燃烧起来。

    朦胧中,白念恨恨地咬着牙,望着那火影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双拳紧紧握起。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滚滚的浓烟和灼热的高温,将林凌的视野‘封锁’在了面前不到三米的距离。

    “老吕!老吕!你在哪里!”林凌连续咳嗽了几声,养云阁里的空气显然已经不多,四处充斥着滚滚的浓烟。

    宣纸单薄,水墨浓厚,只需一点火苗,便足以燃尽整座养云阁。

    一楼的几十座书架燃起了熊熊大火,如同耸立的火刀般,横亘在林凌的面前。

    滚滚的落木,不时从头顶砸落,‘玉如意’终有破碎的一天……

    “老吕!!!”林凌的双拳紧紧握起,就连双腿也渐渐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我都没有办法救你们!

    “你这刚刚大病初醒,就急着要照镜子,哈哈哈,莫不是心里住着个小姑娘,怕自己花了样貌吗?”老吕慈祥的笑容深深烙在了林凌的脑海深处。

    烈火,烧尽了千年藏书,却烧不毁心中片刻的记忆。

    那被撕裂的记忆,越烧越烈,浓烈到足以烙印在心底的最深处。

    “老吕!!!”林凌疯狂地嘶吼着,却压抑不过熊熊烈焰,纷纷火雨。

    “我且问你,这三位皇子之争,若要你出力,你更倾向于哪一位皇子?”

    越是痛苦,那些记忆越像是汹涌的潮水,疯狂地席卷着林凌的脑海。

    “重要的东西?那本草稿!”林凌猛然抬头,通往二楼的楼梯早已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根本无法通行。

    三米的高度,林凌纵身跃起,一个起落轻而易举地落在了二楼,直奔老吕的房间。

    那本原先放在自己房间的草稿已经被老吕收了回去,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值得老吕重视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只有它最有可能了。“老吕!”林凌挡开了面前落下的断木,将房门一脚踢开,滚滚的浓烟扑面而来,老吕的房间里已经灌满了毒气,火苗像是一场狂欢般,热烈而疯狂地舞蹈着。

    只是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子,他的身子紧紧蜷缩着,将怀里的东西死死攥着。他像是听到了林凌的声音,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老吕!”林凌一个健步,将老吕抱在了怀里。

    入手的滚烫,仿佛一块烙铁般灼热,但林凌紧紧抱住,绝不放松。

    老吕的身旁,散落着一根巨大的横梁木,地上淌着汩汩的鲜血,老吕的额头处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老,老吕……你怎么样?你……”林凌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就连话音也跟着身体,一起害怕得颤抖了起来。

    “林,林凌……”老吕的眼皮抬起得十分吃力,他试图挣扎地将手从怀里抽出,却终于无力苦笑,“帮,帮我拿出来。”

    林凌一把拿出老吕怀里的东西,正是那本用于与太子军联络的草稿。

    “老吕,你别说话,我找到了一个名医。只要有他在,你一定,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林凌匆忙从怀里掏出了那颗黄通尺赠送的小灵丹,“你快把这吃了,对你有好处的!”

    “林凌,你,你听我说。”老吕别过了头,喘息道,“我自己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这,这本草稿……有,有太子的密令,帮,帮我……一万多兄弟……死了……都死了……咳咳……”

    老吕的手猛然抓住了林凌的袖子,那双充满和蔼,笑吟吟的双眼里布满了灰暗和恳求,“你,你有超人智慧……城外,城外……三千子弟,救,救他们……我,吕文安为他们,求你……”

    “老吕,你别说话了,别说话,我求你了,把药吃了,快把药吃了。”林凌的视线彻底模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是谁,到底是谁放的火!”

    “你……咳咳,你先,答应我……”老吕本就一片灰暗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林凌彻底愣住了,这分明是他压榨着自己所剩的所有生命力的表现。

    “我,我答应!”林凌愤然道,“我林凌答应你,一定会救那些剩下的太子军!”

    “太,太好了……”老吕的脸色瞬间舒张,“有你……足矣……”

    “老吕!老吕!你撑住,撑住啊!”林凌的内心暗潮汹涌,恨满乾坤。

    老吕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给了林凌如同家一般的温暖。

    家人,是林凌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

    “答应我,不要……报仇……”老吕的嘴唇渐渐变得无比苍白,林凌能够充分地感受到,这具瘦弱的身体里,生命力从他的身体里被一丝一丝抽离的冰凉。

    “我……(不)答应!”林凌的双眸里迸出愤怒的火焰。

    老吕惨笑,气若游丝,到了最后却终于吐出微弱的一个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