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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吟。
“向指柔,是不是现在跟我说话,脏了你的嘴?”愤怒地掀开雪白的被子,一下子挖出她来,手指攥着她裙领。
他半弯着腰,与她面对面,眉对眉,鼻对鼻。距离这样近,近得她可以看到他漆黑的瞳仁中燃起煜煜怒火,勾唇,快意的一笑,却吝啬于半个字。
他的前额湿湿的,几缕发丝低垂下来,斜缀额头,衬着清冷的眸子,为他增添了几许凌乱的狂野与性感。
当年认识他,真正迷上他的那一天,是一个雨天,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司机没有准时到校,楚风也没带雨伞,她和楚风站于校外旁边的士多店屋檐下,看那冷雨飘扬,狂风呼啸。
正忧愁雨水何时消停,她和楚风一展莫筹时。
李明远来了。
步行而来。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只打着一把雨伞,将她揽在怀里,又要照顾楚风,风雨飘湿了他大半个肩膀,皮鞋都湿了。在半路遇到来接的司机,坐到车里,她赶紧取了块备用的干净毛巾,给他擦头发上的雨水。
他的前额湿湿的,几缕发丝低垂下来,斜缀额头,衬着清冷的眸子,为他增添了几许凌乱的狂野与性感。
他握着毛巾,而她握住他的手,抿唇深情的朝他一笑,他怔了怔,随后勾起唇笑了起来……后来得知,那天他要出差,车子开向机场的路上大雨倾盆。他没有丝毫犹豫,吩咐司机掉头去学校接她。马路有水地面很滑,前面出了交通事故,他来不及再等,打着车中必备的雨伞,拔腿朝着学校奔来。
为了接她回家,丢失了五百万的订单!!
他一直都很宠她,她一度以为做他手心中的宝贝,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不过两年,那些华美的乐章,到最后还是被他撕成了碎片。他用了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残忍地将她万剐千刀,凌迟处死。
如今,在他面前的,还是原来的指柔吗?
她冷笑两声,望进他清冷的眼睛,“你也觉得,你很脏吗?”
还算有自知之明。
指柔轻轻将手放在他手背上,指甲往下一掐,生生掐入他的皮肉,他皱眉,白色的指尖下有血丝流出,衬着他干净略白的皮肤,十分刺目。
“疼吗?”弯起嘴角,她笑意满满,“如果觉得疼,那么就哼一声,我就不掐了。”
“你掐吧……”李明远忽然扬唇,漆黑的双眸中亮光闪烁。这点疼算什么?他最疼的那一刻,早就过去了。
她狠狠心,指尖下再用力,却在这时,诗琴打了电话来,焦急地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去。
指柔原本不想让她担心,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更让她担心了,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床边站着那个男人,回头冷笑道:“是诗琴那丫头吗?”
听到李明远的声音,诗琴立即惊叫起来:“指柔?你怎么还和那臭小子在一起?”
“没有……”她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没有就好!你快回来!我不管,今晚一定要回来,别再跟他纠缠不休了!你忘了我们的计划?”
指柔握着手机苦笑。
她没忘,只要有机会,计划就会实行的。
“你眼睛都成这样了,诗琴那丫头,粗心大意的,她能照顾好你?”李明远又插播一句。
还存心提高了声音,故意这么做,只是想让那边的人干着急。
诗琴就上当了,对着电话,在指柔的耳边咆哮:“李明远,你不要太嚣张!我警告你,你今晚敢动指柔一根毫毛,明天我就让指柔带着证据,上法院起诉你!”
这个时候,诗琴比他便嚣张吧。
叫嚣的声音传递到指柔耳朵,简直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李明远微一弯腰,抢走她的手机,走到窗前,站定脚,慢悠悠地说:“首律师,你再这么泼妇下去,跟个男孩子似的,小心你的终身大事。”
“要你管!李明远你这个混账……”诗琴顿了下,随即又骂了起来,只是骂腔才开始,就不幸地以终曲结束,李明远不紧不慢的按了挂断键。
回头望向指柔,眼底有不确定的温柔,嘴角的弧度却是讥讽的:“是不是想说,你不需要我的照顾?”
指柔抱着被子,闭着双眼,不闻不问。
李明远由窗边走来,立在床边,低下头去看她,冷冷地说:“向指柔,我并没有要照顾你的意思,我和你只是以夫妻的名义暂住一晚。一晚三十万,我明天付清,这样总可以了吧?”
正文 不要提她(四十二)
“别忘了,我们是有交易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下巴,定在柔软的樱唇。
那宛如花瓣似的唇,曾一度让他觉得甜蜜如巧克力,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还有她那柔美的身体,仿佛一个美好的天堂,每每到达顶峰的时候,便觉得是死,也是一种幸福。*
而此刻,他有股强烈的渴望。渴望吻她,渴望要她。
蓦然间手上用了点力攫住她,他身子往下一倾,闭上眼,凭记忆搜唇,就要去吻。
“啪”的一声响,指柔挥起胳膊,一下子打开他的手,抓紧被子一角,冷冷笑道。
却不说话。
她打在他的手臂上,却仿如打在他的脸上,登时一边脸红了一大片,眼眸一敛,他无谓的一笑,赞美道:“向小姐,潜力深藏不露?好像还有太多的惊喜,等待我日后去挖掘。”
他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柔弱的指柔吗?
被子一蒙,指柔没有洗澡就睡下了。不知是身上的裙衣半湿着,还是时刻对他的侵犯提心吊胆,所以她睡得并不安稳。
可是也入了梦,梦中的世界一片漆黑。
她却像是睁开眼睛,看得一清二楚,有两个人浑身是血,一男一女,他们渐渐向她走来。而她站在一条宽大的河边,想迎上去和他们说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走越近,影子却越来越模糊,她感觉奇怪,看着他们问:“你们是谁?”那对夫妻,阴森森一笑,头颅忽然飞了起来,脱离躯体,血从颈口高高的喷了出来,她害怕的尖叫,一扭头想要跑,然而四周白茫茫一片水,根本没有路。她着急地摔倒了了,脚下一滑,扑通掉了下去,那阴冷的河水彻头彻尾覆盖了她,冷得她身体一抖,猛打寒颤!*
耳边传来手机尖锐的铃声。
她从恶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伸手,习惯性向着床头柜摸索,记得昨晚把包放那儿了。
突然一阵冰凉的寒意阴森森覆上她手背,惊她全身一跳,就差尖叫了,还以为现在是梦中,那对无头尸飘了过来。定睛一看,才惊觉是自己吓自己。
“你……”她惊喘着扬起眸子。
刚冲过凉的李明远,裸露上半身,下半身包裹着一条雪白的浴巾,酒店提供干净浴袍,可是他没穿。就这么大喇喇的走过来,站在刚苏醒的她眼前,她能不惊慌么?
指柔正寻思着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李明远长长的手臂动了动,由她指间抽出手机,接听来电,用男主人的口吻:“林先生早,我太太还没有起床,请问你有什么事?”
林先生,林如墨?
指柔心里一片忐忑,不安地想这个时候,林如墨怎么会给她来电?
“她今天不会去上班了……请你准假一天,好,谢谢你的关心……她没事,好着呢,这会跟我闹着要吃巧克力……”
巧克力是饭后甜点,最佳时间是下午,她从来不在早上吃巧克力!
“拿给我!”指柔去抢那支手机,溜下了床,想抱他的胳膊。他刚洗过澡,结实的肌肉被淋浴露滋润得滑溜溜,指尖碰过去,他一闪,人偏到她身侧,带着嘲弄的笑意瞧着她。
指柔怔了怔,眼眸中闪过一抹恶作剧般笑意,蹲下去,将他腰间的浴巾一扯,扑,松松跨跨的垂掉下地,敞开着男性的象征。
她眯了下眼睛,听到李明远噢了一声,很仓惶的去提那片毛巾,可惜已经掉落下去了,他只得下蹲,双手一抓,将毛巾胡乱掩在前端最明显的长处。
在此时,她扑上去,抢夺他手中的手机,由于动作过快,李明远只防着毛巾再度被抓掉,不曾想,手臂一晃,啪的一下,手机由指间摔在了地上。
那手机,也真不经摔,一瞬间,四五分裂。
仿佛那天,在看到他和妹妹纠缠那一刻,她的心从高处摔落,痛得连哭都无力。
“我会赔你……”李明远蹲在地上,一手护着毛巾,一手去捡那些残片,很小心的样子。
指柔不说话,紧抿着唇,盯着他不放。
“你这手机,也该换了………”
这手机是新婚那天买的,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换成了新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被子,新床……满室焕然一新,充满了勃勃生机,喜庆到让人在梦中都发出幸福的笑声。
她静静的等他将所有裂片捡拾起,突然一鼓作气摘下指间的那枚钻戒,狠狠地朝着地上扔去,“还给你!通通还给你,我不要了!”
钻戒摔落的响声,没有手机沉,却有股轻微的尖锐。
还带出一丝怪异的清冷之风,仿佛西北风刮过耳朵,隐隐有些生疼。
李明远双手拾起,经过外力所致,史称最坚硬的矿物,虽然没有令人不堪的破碎。但它的脆性是不容忽视的,可能已产生了裂隙,只是肉眼看不见。
就像她的心,在看到丈夫和妹妹无耻的苟合,一瞬间,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流着血。
“不要就不要,我把它转送给别人……”他冰冷的话语,无情如刀,扎向指柔心间,使那条裂缝割开得更大。
“小情会喜欢的……”她眼睛冷冷的盯着他指间,顺着他话说下去,神态尽可能的平静,“你最好转送给她,得到了这戒指,说不准还会更加爱你。”
李明远缓缓站起来,去浴室换了浴袍,步出,一边系带,一边冷淡的说着:
“你不要的东西,总会有人要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在她冷静的目光里,他选择一张椅,也特冷静的坐了下来。
指尖多了一支烟,深吸两口,轻吐烟圈,头顶青烟缭绕,他的声音在层层烟雾中显得迷离不清,隐忍的涩哑:“小时候,我也以为,我离开父母会活不下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不一样活了过来,还活得好好的?我还会活得更好……因为我还没死。”
正文 不要提她(四十三)
他很少说起他父母,指柔也从不过问,只知那是他的隐私,不便过问。
她只知道,他从小无父无母,是被姑姑带大的。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不常在世上抛头露面。
从认识姑姑到她结婚,指柔只见过她不到五次。结婚后,也没怎么来往,她长年居住香港深水弯别墅,深居简出。*
他和她婚宴的那天,姑姑是来了的。
她穿着鲜艳的苏绣旗袍,大朵的凤穿牡丹,配饰全是浑圆珍珠,一双眼睛美伦美奂,现身时有刹那的冷场,简直要赛过新娘。但那冷艳高贵,又让人觉得她不同。
姑姑叫李美伦。
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绮艳的遐想。
说完那段话,李明远似乎很累,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闭眼小憩了一会,之后抬了一下手臂,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还很早。但他穿上衣服就走人,再没有一句话给她。
他走得很匆忙,只瞬间,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人。
洗漱完毕,指柔下一楼早餐,在酒店里给诗琴打了个电话。
“指柔,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一整晚没回来,她叫喳喳的声音,立即由电话线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