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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陶醉在自我欣赏里,突然,手机铃声又响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梁Sir看见我的短信后,回电话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结果发现跟刚才一样,屏幕是黑的。也就是说,响的还是那个备用手机。这就奇怪了,从深网上买的枪都已经到手了,还有谁会打这个电话?
我皱着眉头,从沙发上拿起备用手机。来电号码还是深圳的,但不是刚才那个。我接起电话:“你好?”
那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个……鬼先生您好,我这边有一份您的快递,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回答:“在。”
那个快递员说:“好,那我现在送……”
我打断道:“麻烦你帮我看看,快件是从哪里发出的?”
快递员在电话那边说:“您稍等,我看一下……是从北京发过来的,走的是陆运。”
陆运?
我更想不通了,这家快递公司收件规定比较严格,像粉状物体、液体,有时候别的快递公司都走空运,但这家一定要走陆运。从北京陆运过来,起码得走个两三天。我是上星期六,也就是2014年11月1日在深网上买的东西;现在是11月4日星期二,也就隔了两三天的时间。
到底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快递员在那边问:“鬼先生,那我现在给您送过去?”
我回答说好,快递员说他十分钟后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我迅速地收起了CP99,然后把手提箱塞到了水族箱下面的柜子里。说不好并不是什么送快递的,而是警察叔叔已经获悉了我的犯罪事实,上门来了。好吧,我承认我的脑洞是有点大,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
这一家的快递员非常准时,十分钟之后,果然门铃就响了。我从门上的猫眼看过去,确实是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同一天里,两家快递公司,分别从上海跟北京送来了两件包裹。到底这第二件包裹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我带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开门,签收了这份快递。这份快递同样是一个正方体的纸箱,比刚才的略大,重量有七八斤的样子。发件人的地址,写的是北京市朝阳区的一条胡同,发件人名字蔡必贵,联系电话还是我正常使用的那个号码。
不过,奇怪的是,上一件快递收件人写的是“王老先生”,这一件快递写的则是“鬼先生”。但无论如何,从这些信息看来,我现在手里的这个纸箱,跟刚才收到的CP99,是由同一个人发给我的。或者,至少是在同一个人的指示下,通过不同的地点发给我的。这个人用在“发件人”一栏写上我的名字跟联系电话的方式来传递“这些东西都是我发你的”的信息。可能他还自以为有趣,我却觉得无聊透顶。
我坐到沙发上,一边拆包装一边想,如果这个跟我开玩笑的人真是梁Sir,我就绝对不帮他的什么神秘组织做什么神秘勾当了。
跟刚才的CP99一样,这份快递也是包装严实,里三层外三层
,即使叔这样的精壮男子,也是拆出了一身的汗。
把所有的包装拆掉之后,露出的是一个方形的木箱。箱子的材料可能是胡桃木,做工考究,古色古香;木头用料厚实,质地沉重,难怪这份快递会那么重。仔细一看,箱子上还有装饰用的锁眼,锁下面刻着一个大写的花体英文字母M,非常有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这个M,我只觉得非常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箱子的侧边贴着一张便签。就是普通的便签,巴掌大小,粉红色,像是随随便撕下来的,上面写了一句话—“希望你喜欢”,落款是“你的邻居”。字体硬朗有力,让人想到写这些字的,应该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
我哪里有什么邻居?前面说了,我的房号是1015,1016住了一对年轻的女人,1013一直没有租出去,空在那里。
到底这个精致的箱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伸手去打开箱子,箱盖纹丝不动。看来箱子上的锁并不是装饰用的,而是结结实实把箱子锁住了。虽然用锤子锤两下就可以暴力破解这箱子,但这个木箱那么精美,让人不舍得下手;更重要的是,这么精美的箱子里,万一装的是值钱的好东西,砸碎了怎么办?
得找钥匙啊……
我刚要去翻拆出来的包装,脑袋里突然嗡的一下。上一份快递在装铅弹的盒子里,我不是翻出了一把铅制的钥匙吗?然后,我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行动不便,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去翻垃圾桶。谢天谢地,那把黑漆漆的钥匙还好好地躺在垃圾桶里。幸好我没有高空抛物的习惯,不然的话,现在得一瘸一拐地去楼下找了。
我手里拿着钥匙,心里一阵好笑。
刚才猜得没错,这两份快递果然都是同一个人发出的。他对我的个人信息,包括真实姓名、电话号码、真实住址,都了如指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用两件快递,来跟我开这样的一个玩笑。而且,我看出来了,这人有一个特质—爱装×,比我还爱装×。他以为把第二件快递里的钥匙藏在第一件快递里就很酷?还是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有解谜的乐趣,掀起我的好奇心?
好吧,他确实做到了。我都快要好奇死了好吗!这个神秘的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拿着那把钥匙,戳进木箱的锁眼里用力一拧,箱盖自己弹了起来,露出微微的一条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箱盖,里面是一个装着棕色液体的玻璃瓶。
瓶身在从阳台照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辉。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瓶,而是经过极高温烧制的水晶玻璃瓶。水晶瓶的瓶口是用金箔封着的橡木塞;而在瓶身旁边,还放着一个圆头的水晶瓶塞,是开瓶之后一时用不完,用来塞住瓶口的。在这两样东西上面,都有跟箱子上一样的花体英文字母M。
理智已经告诉我这水晶瓶里装的液体是什么,但在情感上却无法接受—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我深深
吸了一口气,把水晶瓶从箱子里取出。整个水晶瓶的形状,类似于实验室里的锥形瓶,但造型更为圆润,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装魔法药水的瓶子。水晶瓶的底部刻着一行花体英文字—The Ma Fifty Years Old(麦卡伦50年陈酿)。箱盖内部有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写着“The Ma Millennium”(麦卡伦千禧版)。
所以,刚才看见木箱外面的那个M,我才会觉得这么眼熟,因为这就是我最爱喝的麦卡伦威士忌的标志。而且,这不是一瓶普通的麦卡伦,也不是送何小天或者换了水哥一个故事的25年的麦卡伦。
要知道,同一个牌子、不同年份的威士忌,其价格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比如,市售12年的麦卡伦是400块,18年的是2000块,25年的要8000块。而我手上这一瓶—收藏级的麦卡伦千禧水晶瓶50年陈酿,我记得是1949年装桶的,到现在实际上有60多年的历史,建国同年款。市价我不太拿得准,但是起码得要20万人民币。也就是说,我手上这瓶棕色的、在阳光下微微晃动的液体,足以换一辆经济型的家用汽车。
我吞了一口口水。
你们知道,叔没有什么爱好,除了女人跟单麦威士忌。
我的想法是,男人喝的酒要跟收入和年龄成正比。上大学的时候,吃烧烤、喝啤酒就很满足了;毕业两年,我第一次喝单一麦芽威士忌,就是麦卡伦12年,当时就惊呆了。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好喝的液体!生命之水,琼浆玉液,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后来,“搬砖”稍微挣了点钱,开始尝试各个厂的威士忌,苏格兰高地、低地的,艾雷岛的,还有日本产的;什么泥炭呀,油煤呀,各种轻重口味,都去学着品鉴。结果试了一大圈,还是觉得麦卡伦最适合自己的口味。那个时候,就开始喝麦卡伦18年的。
威士忌这东西就好像手机上的iOS系统,只能不断升级,没办法退回旧版本。一旦你喝了18年的,记住了那种醇厚,再回头去喝12年的,就会觉得寡淡无味,还不如喝白开水。几年后,机缘巧合地“获赠”了现在的这间工厂,经济上更宽裕了。喝的威士忌也正在从麦卡伦18年向麦卡伦25年过渡。
我的计划是,2014年以后,就保持在只喝麦卡伦25年,或者其他的特殊年份、原桶的;三年后,开始喝三四万一瓶的莱俪水晶瓶。至于十万以上的、收藏级别甚至拍卖级别的威士忌,原本是我40岁以后的计划。所以,喝酒这件事,在我看来,有打怪升级的感觉。可是,我现在手上的这一瓶,却是绝对的Boss级。
在我确认了这是瓶什么酒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我现在的等级还不够和这瓶酒匹配,就好像你的游戏角色只有40级,跳过了中间的练级,直接遭遇了99级的大Boss。
所以,问题来了—这瓶酒到底是谁送给我的?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邻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