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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嫉恨之火冲昏头脑的太子单方面对四皇子宣战, 刚开始或许只是因为冲动, 后来这场战争却越演越烈。只因皇帝的偏心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论他们揪出四皇子身上怎样的黑料, 皇帝的惩罚永远都是不咸不淡。
贪墨江南盐税?罚金反省;暗中广搜美人,纵容手下冤杀良民?罚金反省;凌虐宫人, 痛殴大臣?罚金反省;私下招揽北军军士,私蓄暗卫?还是罚金反省。
天下谁人不知,皇帝一向宠爱丽妃, 连带着四皇子也是圣眷加身,自幼金银珠玉赏赐不断?即便是罚万金,对他而言, 恐怕也无关痛痒。
皇帝这种无底线纵容的态度深深刺激了太子,无论是他身为太子的权威,还是身为儿子的自尊心, 都被四皇子身上超规格的待遇践踏成粉碎。对四皇子的仇恨越来越深的同时, 这份恨意也渐渐蔓延到了永远偏心四皇子的皇帝身上。
但他的怨恨并没有什么用,四皇子可不是吃了亏还能忍让的人, 在太子单方面挑衅四皇子的过程中,他手下的势力也遭到了四皇子疯狂的报复。
与表面上还讲究规则的太子相比, 四皇子什么都不顾,就连绑人·妻小的事都做得出来。这疯狗一样乱咬的行为整得太子手下人心离散、惶惶不可终日。
太子别院。
“四皇子实在欺人太甚!”
又一次收到一则坏消息。太子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 脸上愠色未消。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就连那张温和宽容的假面都被他撕了下来。他咬牙切齿。
“父皇他未免太过不公了!”
如今他每次上朝,总感觉朝臣们都在背地里看他笑话,讽刺他空有太子的名头, 实际上不过是个无权无能的草包,迟早要给四皇子让位!
这种念头越扎越深,也让太子的心态越来越失衡。他目光扫视着下首的幕僚们,心中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些人会不会也已经开始暗中质疑他的未来?更甚者,其中会否有人被四皇子那粗暴凶残的手段威胁跳反?
有了这种疑心,即便幕僚们劝他不要纠结于意气之争,只要己身持正,便可稳坐储君之位,在太子听来,也不过都是些敷衍搪塞的废话。这样的商讨自然无法进行下去。
深夜,议事结束,曲应非悄悄从太子别院的后门离开,没有惊动太多人。
夜晚的寒风从长街上呜咽刮过,衣衫单薄的曲应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目光中带出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迷茫。
咕噜咕噜……
马车轱辘在街上滚动的声音幽幽响起,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来,赶车的车夫沉默无声,左脸上印着一个象征过去囚犯身份的刺青。
天青色的帘帐被一只手掀开,一张熟悉的明月生辉般的面容出现在曲应非眼前,青年漆黑的眸子含笑凝望着他。
“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懊悔,当年的选择太冲动了……”
楚肆毕竟不是太子的幕僚,并不会时时刻刻听从对方指令。不过,这次的议事哪怕他没有去,也能大概猜出太子的表现。
他直白的话像是一柄尖刀,直接剖开了曲应非的内心。但曲应非还是强撑着不愿意在这个他自封的宿敌面前露怯。
他冷着脸:“怎么?现在的你已经有闲心看我笑话了?”
“我可不会那么无聊。”楚肆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特意选在其他人落魄时耀武扬威,落井下石,最后反被人拿捏住把柄……”
他的话语让曲应非一下子炸毛。
就在对方即将爆发的瞬间,楚肆突然又开口,成功转移了曲应非的注意力。
“不上来聊聊吗,有关太子的事……还有你的计划。”
眼看着对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踏上马车。楚肆心中暗自摇头。
也不知道这位小侯爷是本性里就有天真的一面,还是多年来假戏真做,以至影响了真实性情,对付起来简直一戳一个准。
马车车厢中,青年悠然而坐,面前还放着一局已经结束的棋局。
曲应非坐到他对面,有些别扭地开口:“你想说些什么?”
尽管去狱中耀武扬威不过是为了顺应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人设,但不得不说,他对面前这家伙的确是存在着隐隐的羡慕嫉妒恨。
倘若过去他还能暗地里嘲笑,这人不过是个空会读书的书呆子,那么这段时间,见识到了楚肆手段的他,却再也不会有此想法了。
“这几天我想过了,当今皇帝麾下这么多皇子。有英睿敏慧的元庆太子珠玉在前,受尽宠爱的四皇子光辉在后……”
楚肆一边收起桌上残棋,一边说道。
“三年前,如今这位太子殿下不过是宫中默默无闻的三皇子,试问有什么地方值得小侯爷你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冒险毒杀元庆太子呢?”
“你不是很厉害吗?”曲应非冷笑一声,有点幼稚地挑衅道:“尽可猜猜看啊。”
楚肆对他的挑衅不予理会,目光放空,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也并未发现,小侯爷你有任何受到胁迫的迹象。思来想去,或许……太子殿下身上有两点正合你意——嫡出皇子的身份,与温和软弱的性情。”
“那么一切答案便一目了然了。”
看着表情渐渐紧绷的曲应非,楚肆语气笃定:“你需要一个软弱无能,甚至受你影响和摆布的未来君主,以此来达成你的某些野望。”
“元庆太子越是贤明,便越该死。”
说到最后,他唇边隐隐现出微笑。
曲应非倏然抬起头直视着楚肆,目光里锋芒凛凛,一股难言的气势在他身上酝酿,绝非一个普通纨绔子弟所能拥有。
楚肆只是微笑着拈起最后一枚棋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墨玉棋子映衬下,愈发细腻如瓷。
他漆黑的眸子里幽光闪动,期待地望向彻底撕去了伪装的曲应非:“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什么?挟制君王,摄一国之权柄?心怀怨愤,借君权以泄私怨?抑或是……追亡逐北,驰骋万军之中?”
曲应非身上的气势渐渐收敛,又变成了那个骄纵傲慢的曲阳侯府小侯爷。
他冷着脸点头:“你猜的一点也不错。”
当今皇帝理政水平一般,偏偏又贪权恋色,好名逐利,拥有一大堆俗人的缺点,最重要的是,此人对武将的防备之心很重。
曲应非之父曲阳侯年轻时也是一员赫赫大将,镇守边关,远逐匈奴数百里。大将领军在外,曲应非这个曲阳侯嫡子自然心照不宣作为人质留下来,名义上是元庆太子的伴读。
曲应非自幼好武,最崇拜的便是史书中那些统帅万军的名将。但幼年时,每当他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元庆太子还是太傅都是一脸不赞同,甚至对其大谈诗书礼仪之教化。宫中伺候他的内侍,也总是不着痕迹将他的兴趣点引到吃喝玩乐方面。
自幼便对人心极为敏感的曲应非,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切。随着他年龄增长,他渐渐明白这都是出自谁的授意。于是,他成为了雍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但是凭什么?我凭什么要为了皇帝莫须有的忌惮庸庸碌碌度过此生?”
即便后来曲阳侯身上的实权逐渐被解除,只留下空头侯爵和些许虚名,但一旦曲应非表达出从军的意愿,他相信皇帝绝对会百般阻挠。谁让曲阳侯在军中威望十足,还有着不少人脉呢。
一直忍到十六岁,曲应非心中的不甘终于爆发了,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这个皇帝不能满足我的愿望,那我就换一个!”
“啪啪啪啪——”
楚肆一脸认真鼓起掌,忍不住皮了一下:“厉害了小侯爷!”
尽管这位小侯爷手法过于冲动,选择的人选也严重偏离了他原本的期望,但在忠君思想蔓延的古代,居然还有人会产生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已经实属难得。
在曲应非一脸懵逼的神情中,楚肆淡淡说道:“只可惜,如今的太子,显然并不能满足小侯爷的愿望。”
以对方的表里不一,将来说不定是又一个当今皇帝。
“——然而我可以。”
他轻声开口,目光透过掀开的车帘望向夜色中沉默的皇城,幽深的眼眸中点点光辉亮起。
“时势造英雄,英雄待时势。天下大乱之时,正是你最佳的时机。”
太子并不知道有人在暗搓搓挖他墙角,他还在死磕四皇子的路上不回头。
只是有偏心的皇帝在,哪怕他头都磕痛了,敌人却毫发无伤,反而让所有朝臣看清楚了他这位太子的有名无实。
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自身的处境只会越来越不利,太子终于暗下决心,行险一击。身为合作者的楚肆,友情价为对方提供了独家秘制药丸一枚。
没过多久,宫中传来皇帝重病的消息。尽管具体病情秘而不宣,但那些在宫中有自身消息渠道的三公九卿还是得知了真相——
皇帝和几位新晋的美人玩一龙双凤的时候,突然中风瘫倒,人事不省。
三公九卿们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声真会玩,表面上还是火急火燎赶往皇宫,观察皇帝的情况。
……
消息传至后宫,歆华公主猝然一惊。
原本沉浸于自身幻想,还在谋划着追求男神的一百零一种方式的她,直接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路全部清空,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了宫女的手。
“你说的都是真的?父皇病重不能理事,命太子监国?!”
刚刚听到风声便赶过来通传的贴身宫女翠容手上一阵刺痛,被指甲扎进肉里,却也不敢反抗,只是连连点头:“是真的。奴婢怎么敢蒙骗公主?”
歆华公主恍惚间松开了宫女的手,一个人在殿内走来走去:“怎么会这样?明明,历史上明明不是这样的……”
尽管她不记得历史上皇帝究竟是哪一年去世的,但那么多改编的电视剧里,从来没有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个剧情。
——分明应当是四皇子杀父继位。
恍恍惚惚间,正式通传的小黄门也来到了歆华公主宫中,宣召所有皇子公主前去皇帝寝宫。让歆华公主心中的侥幸再无依凭。
哪怕再怎么害怕四皇子这个同胞兄长,她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都系于对方身上……难道说提前铲除了丞相府,会让四皇子因此错失帝位?那么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歆华公主无比懊悔。
反正陆盈盈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只要一直痴心不改,总有打动楚遇之的一天。三年时间都坚持下来了,又何必剑走偏锋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个故事在小可爱们看来,会不会显得太枯燥了。感觉没有任何感情线纯剧情的权谋文好像更适合男频。
作者菌以自己刚刚达到水准线的智商,头铁写权谋,希望楚楚的人设没崩,崩了的话,小可爱们随便pia作者菌,放过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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