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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刘子廷便在赵贤的安排下出宫了。
除了他和几名近卫之外,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直到次日清晨,赵贤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天才微微亮,承天殿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此时的御书房外,王彦手握戒尺,不停地来回走着。
而在王彦身旁,也有两位刘子延的伴读学士笔直站立。
“老师,陛下真的会来么?”
其中一位伴读的发问让王彦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师,已经过辰时了!”
“难道陛下又在睡懒觉?”
王彦眉头紧锁,手中戒尺也缓缓握紧了一些。
而两位伴读面面相觑,看着王彦手中的戒尺,不敢说话。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王彦似乎再也等不及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伴读,又看了看御书房前的过道,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王彦突然一顿,脸色大变,“难不成陛下又骗了我?!”
一想到昨日在观池亭中刘子廷所说下的话,王彦忽然就没了底气。
想到这里,王彦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御书房门口,把旁边那两位伴读学士也给吓了一跳。
“老师!”
可王彦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地摇了摇头。
“先帝,臣有罪啊!”
“老臣无用,不能替您教好陛下!”
“臣有罪,臣该罚啊!”
说罢,王彦便拿起戒尺朝着自己左手心猛然打去,看那用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仇人。
“老师!”二人看到王彦手中的血痕,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王彦制止。
“作为老师,我已经受罚,你们作为天子的伴读,也应该受罚。”
王彦话刚说完,那两名伴读瞬间就变色,但身体却是僵硬在了原地。
“伸出手来!”王彦撑眉怒眼,一副妥妥的严师模样。
一时间,御书房外惨叫声连绵不绝。
“还剩余三下,我便留给陛下!”王彦说罢,便转身从御书房门口离去。
一路之上,风尘仆仆,从辰时到午时,王彦几乎已经将地方跑了个遍都没有能够找到刘子延。
最终,王彦便手持戒尺,只好跪在了刘子廷的寝宫前等候。
来往路过的近卫与宫女们也不好劝解,只好将此事告知了赵贤。
听到这个消息后,赵贤头疼不已,但他也只好来到寝宫前劝说。
“王大人,您还是回去吧,等陛下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的!”
“赵公公,陛下果真不在里面?”王彦疑问道。
整个皇宫他几乎都找遍了,根本就没看到刘子廷。
“当然不在,陛下现在正在做一件大事,连我也不知道陛下去了哪儿。”
说道这里,赵贤不禁想起了昨日御花园喂鱼之事。
“什么大事?”王彦反问,有些不敢相信。
“至于什么大事,我这做奴才的也不懂。只能说陛下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哦?难不成陛下察觉到朝中有人……”
王彦话未说完,赵贤便连忙打断,“嘘,王大人不可妄言。”
说到这里,王彦神色忽然紧张,监督百官本就是他的责任,若是朝中有人为非作歹他还不知的话,是为渎职之罪。
赵贤何其精明,那一丝紧张之色瞬间就被其捕捉在了眼里。
“只不过陛下才刚刚上位,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以王大人……”
“多谢赵公公提醒!”王彦说罢,便连忙起身离开了皇宫。
赵贤见此,终于松了口气,陛下交代的任务太难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天边。
此时整个天边都被夕阳染红,不一会儿黑夜也逐渐笼罩了整个京城。
但京城中依旧灯火通明,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许多人都在城东的一处阁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阁楼叫做望月阁,坐落在一片湖泊的边上,也是整个京城中最为繁华的阁楼。
而今日的望月阁也聚集了十分之多的文人雅士在此赏月,举手抬足间便诞生出不少的诗词歌赋。
只不过他们今日齐聚于此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赏月和吟诗作对,而是正在讨论一件朝廷发生的大事。
“诸位都是我大乾的文人士子,想必那圣旨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哦?这位仁兄说的可是新皇那三月才上一次早朝之事?”
“啊?还有这种事?”
这些文人士子并不是每个人在朝廷中都有关系,自然也有人没有听到过这种消息。
“皇帝隔日一朝乃是祖制,如今新皇登基,居然说改就改!”
“不理朝政乃是昏君行径,难道当今陛下难道不知道么?”
“哎,古往今来不理朝政之君还少么,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看是陛下刚刚继位,正在沉迷于后宫之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的老师乃是当朝御史,王彦王大人!”
“不错,王大人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学生子弟更是十分苛刻,为何教出来的皇帝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如今大乾国强民盛,却不遇明主……”其中一位书生已经蒙袂流泪。
这些书生议论纷纷,完全沉浸在了愤慨的情绪当中,好似口水入刀,将刘子廷给戳得体无完肤。
可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在阁楼靠窗的桌旁,一位身穿素衣的男子正倒着一杯美酒,朝着自己嘴里送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宫的刘子廷,此时他一人独自坐在桌旁,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布衣装扮的近卫军正警惕地看向四周。
“说的好!”刘子廷也双颊微红,这大乾的酒虽然入口,但也十分上头。
刘子廷缓缓起身,缓缓地拍着自己的双手,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说得真好,现在的皇帝就是个昏君,大昏君!”
“哦?这位公子,不知你是……”
随着带头讲话的那位书生的发问,众人也是面露疑惑。
他们都是常年混迹于京城之中的文人,几乎整个京城中有些来头的读书人他们也都认识,但唯独刘子廷却十分面生。
“朕……”刘子廷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了不对,“真是令人愤慨!我只不过是一位深有同感的读书人罢了,区区姓名不用在意!”
“好,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联名上奏如何?”
“这是个办法,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让陛下看到!”
“好!”那名带头的书生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般,只见他拍了拍手,身后便走来一名婢女。
那婢女手中正拿着一副粗布长联,长联展开之后足足有三十尺。
“诸位同道还请留下姓名,让那昏君看看我大乾民意!”
“我辈读书人,当众志成诚,让陛下醒悟过来!”
话音刚落,那些书生纷纷上前开始书写了,一时之间就变得十分拥堵。
刘子廷见此,微微一笑,趁着人多之时也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下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