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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奥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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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哈拉加很是苦恼,奥朗则布给他的命令是尽量避免损失,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如果他不能保住奥德,他绝对会被立刻处死。

    明军三路进军的情报逐渐清晰,他却反而越发惶惑,他无从猜测明军的作战意图。摆在马哈拉加面前的应对方案只有两个:主动进攻,击溃正面的比哈尔军,将战火烧入比哈尔国境;被动防守,将大军一分为三,三线同时遏制明军的入侵。

    “对面比哈尔军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击溃他们,我们就掌握战争主动权。”将军们纷纷说,“我们不用理会明军,击败比哈尔军,他们就无法在奥德立足。”

    可是,皇帝的命令?马哈拉加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挑起全面战争,明军兵力不足,正面战场他并不害怕,但如果让明军恼恨之下四面截击,他不知道东线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帝也许只是希望稳住东线。”马哈拉加安抚自己的部将,“侵入比哈尔会让这场战争——谁知道要持续多久?”

    “东线的关键是明军!只要击溃明军,比哈尔人自然会撤退,没有明军的支持,比哈尔人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马哈拉加突然清醒过来,“我们不用管比哈尔人!”

    马哈拉加下定决心,大军即刻南下,并严令奥德的莫卧尔驻军向雷瓦尔集结。

    许进臣侵入奥德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得财富,移民的大规模涌入让他不得不寻找新的财源。奥德作为前明军扶持的王国,明国在这里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的打算是通过sāo扰战术迫使莫卧尔承认部分奥德土邦dú lì,榨取钱财。马哈拉加的应对方式无疑让许进臣的计划受挫。

    李剑兰发觉雷瓦尔的莫卧尔军迅速增强,不得不考虑继续停驻的危险xìng,她知道许进臣的目的,大决战不符合明军的利益。战前,明军统帅部(统领处)考虑过无数种可能,莫卧尔积极求战的可能xìng被认为是最低的,这样做等于莫卧尔人放任明军一路或者比哈尔军在奥德为所yù为。

    “莫卧尔正常的应对应该是侵入比哈尔或者分兵驻防,不论哪一种情况都有利于我军在奥德的行动。战争前期,我们的袭扰战能削弱莫卧尔三成的实力,然后,我们会在雷瓦尔对峙,到时候,我们就能与莫卧尔人谈判,通过外交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现在,计划有变,可是,我去哪里找你?”李剑兰苦恼地想,她有心避开雷瓦尔,既然莫卧尔人将大军集结在雷瓦尔,必将造成其它地方的兵力空虚,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到处“解放”奥德人民,帮助他们脱离莫卧尔的魔掌。

    加坎德重新宣布效忠明国,周边土邦摇摆不定,许进臣肯定,只要明军在当地驻扎一两个月,他就能重新收回明军在奥德中南部的控制权。但战事过于顺利让许进臣不敢在当地耽搁,甚至不敢留下一兵一卒,他只好以个人名义保荐加坎德侯爵为公爵,请求他代为“管理”周边土邦。

    许进臣领军迅速北上,他希望李剑兰的军队没有他顺利,这样,事态还在计划范围内。

    马哈拉加见识过雇佣军在德干高原的表现,对于明军的高机动和突袭战术有一定的了解,比哈尔战争也证明了这一点。在他看来,击败明军最困难的是捕捉到明军,迫使明军迎战,在这方面,他没有多大的把握。

    接管尤塞尔的军队,马哈拉加最大的收获是曾经与明军决战古达镇的艾姆特,虽然他不完全确信艾姆特认为的明军素质下降的消息,但这个可能xìng让他有了一定的信心,并且,他手上的拉杰普特战士也能在捕捉战机中发挥作用。

    在许进臣的战史中,人们习惯将拉杰普特战士和哥萨克骑兵相提并论,两者一样地勇敢和视战斗为生命。不同的是:拉杰普特人自诩高贵的(刹帝利)出身,是神选战士,他们的勇武jīng神来自他们战士的荣誉;哥萨克是走投无路的zì yóu民,为了生存不得不拿起武器,接受俄罗斯的雇佣。

    两者的不同注定了他们后来不同的结局:拉杰普特人的自持不适合配合明军作战,许进臣折服他们后选择分化和压制他们,最后,这些失去战士荣誉的人选择了堕落,在十八世纪很长一段时间,这些穷奢极yù的骑士肆意花费他们世代征战留下的财富,以致后来人们习惯称呼花钱毫无节度的人称为“印度人”,富裕的像个印度王子成为一个俗语和新的成语;哥萨克为俄罗斯打仗没有军饷,收获全靠劫掠,这样,他们作战时候就像闻着血腥的野狼,用俄罗斯某大公所说,“永远不要喂饱哥萨克人,否则,他们就不会打仗了”,许进臣吸收部分哥萨克后选择了一样的方式,不过,他对阵亡哥萨克给予抚恤的方式更能得到哥萨克人份的效忠,以至于后来许进臣死后多年仍然被哥萨克人怀念,他们在战场上的亡命方式更发挥到极致,让后来的波斯人和十字军惊恐不已。

    马哈拉加让艾姆特带领六千拉杰普特人负责盯紧明军,他则率大队跟进,他许诺艾姆特说,只要他能完成纠缠任务,击败明军后,他将向皇帝着重推荐。这个许诺让艾姆特感激涕零。

    李剑兰在雷瓦尔城下停驻十天左右,两次炮击城市并做出攻城架势,但城市守军拒绝迎战,就连外围的防御据点也全部放弃。逼迫守军迎战失败,李剑兰假装撤退,守军对于明军的离去也不闻不问,守军的这种不作为态度让她非常头痛。

    不断聚集的莫卧尔军让她不得不考虑滞留的危险xìng了,她向后方的许进雷发出jǐng告,让他带着土军返回后撤,在一个名为瓦纳西的城市驻扎下来,尽量搜集粮草补给,坚守城市,为她和许进臣的后撤准备一个坚实的基地,她则留在当地等待许进臣的到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围绕雷瓦尔城,李剑兰在友好土著的支持下不断攻击汇集的莫卧尔支队,消灭了大约两三万人,自身伤亡五六百人。这样的战果树立了她在军中的威望。

    李剑兰取得惊人的战果,与莫卧尔守军的良莠不齐,以及奥德人对莫卧尔人的憎恨有关——莫卧尔为了重新树立威望,屠杀了大量奥德贵族。

    不过,好景不长,莫卧尔人后来的紧张戒备让她偷袭的机会越来越少,特别是其中一次不成功的偷袭让她jǐng醒,她遭遇的敌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地方驻军了。

    艾姆特在距离雷瓦尔五十里外遭到明军伏击,虽然最后他们成功抵御了明军的进攻,但这次明军的作战风格和比哈尔时期有很大的区别,他不知道自己遭遇的不是许进臣,却认为这是许进臣已经知道他的到来,以至于过于愤怒。

    李剑兰的作战风格相对许进臣的确不一样,许进臣习惯谋定后动,她却更习惯流寇的作战风格,出击干脆,撤退果断,她不在乎一次战斗取得多大战果,对于她来说,只要有机会就不错过,她总是尽量将军队隐藏在暗处,对手露出哪怕一丝的懈怠,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战机给予一击,失败了也不可惜;许进臣却习惯于自己安排战局,他不需要对手主动露出漏洞,他会不断压迫对手,直到对手接受自己的步调,这样,他才会亮出自己的獠牙。

    两种不同的战斗风格,许进臣更像文人带兵,结果才是关键,期间的战斗过程只能用沉闷来形容;李剑兰更具备铁血军人的气质,她会不断激起士兵的战斗热情,不断挑衅对手,对于她来说,每场战斗都可能是决战,也都可能只是试探或者小战,她不会将最jīng彩的部分放到最后,毕全功于一役,她更习惯积小胜为大胜,在她帐下服役的士兵随时都有战斗的热情,而许进臣,他只会给士兵一次决胜机会,“一次就够了”,这是许进臣曾经说过的话。

    对许进臣来说,一旦吹响冲锋号,就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前面所有的战斗不过是战前的部署;对李剑兰来说,她的冲锋号随时可能吹响,她随时可能将一场小战变成大战,只要她觉得有可乘之机,这种粗犷豪放的作战风格,和许进臣的细腻有鲜明的对照。

    艾姆特连续几天遭遇李剑兰的不间断突袭,以前对抗许进臣的经验让他一rì三惊,每次突袭他都认为是明军决战的前兆,不断的决战动员让士气衰落飞快,他不得不将军队停下来,他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许进臣肯定恨我入骨,攻击太频繁,太可怕了!”艾姆特和身边的亲信在停驻下来后心有余悸。

    许进臣不知道李剑兰的优异表现让莫卧尔人严阵以待,他在北上途中找到了法扎巴德公爵,这个不幸的公爵在明军溃败后很快过不下去,莫卧尔军在奥德的驻军有十几万,他的那支小部队很快就在莫卧尔的围剿下损失殆尽,他很“睿智”地选择席卷财物脱离队伍,假装成无家可归的作坊主,在一座小城隐匿下来,许进臣的军队进入奥德消息传开,公爵认为是明军回来了,认为是自己恢复昨rì辉煌的机会,一直热心打听明军动向。

    在许进臣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奥德王国的残留贵族的心思活动开来了,莫卧尔大量屠灭奥德贵族后,将奥德彻底置于莫卧尔的控制之下,大力推行伊斯兰教化,比如向非穆斯林征收重税等,奥朗则布更是虔诚的穆斯林,他将伊斯兰律法在奥德推行到极致,甚至强行要求奥德人改信真主。

    莫卧尔的剥削和压制,让奥德人愤恨不已,但明军的惨败让奥德人失去了对抗勇气。这次,明军卷土重来,无形中让这些认为是救世主,特别是那些沦落的旁系贵族,嫡系贵族被屠灭殆尽,他们认为自己继承爵位的机会来了。

    许进臣进军路上,不时有漏网之鱼,或者血脉疏远的贵族向他效忠,并请求收回自己的特权和封地(土邦)。许进臣虽然担忧北方,但如果放任这些贵族的请求,不利于他以后在奥德的军事行动,所以,他尽可能谦和地对待他们。他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实现任何承诺的绝对把握,大多时候只是敷衍了事,尽管如此,他知道这些表面功夫非做不可,如果战事顺利,他会考虑与莫卧尔瓜分奥德,到时候,这些贵族的价值就很大了。

    其它贵族都打发了,法扎巴德却没那么容易,这个公爵大人虽然隐匿在小镇过了一段平静富足的生活,但相对于曾经特权阶级的享受,他认为与一些卑贱的市民生活在一起简直是对自身身份的侮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宁愿在那支小部队里苟延残喘,至少,在那支军队,他仍然有他高等种姓(贵族)的尊严。

    法扎巴德公爵的纠缠让许进臣不得不考虑杀掉他或者收留他,这个公爵似乎也料到许进臣可能会有这样的选择,因此,他在见许进臣之前就通过众多拜访的贵族将自己的存在宣扬出去,以至于许进臣不得不带上他——他将自己成功塑造为奥德贵族的招牌,许进臣收留他等于维持一种态势:明军(明国)承诺恢复奥德王国。许进臣需要奥德认识到这个态势,这样,他才能得到奥德人的支持。

    沿途拜访的遗留贵族很多,让许进臣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生命力的顽强,莫卧尔对奥德贵族的屠杀手段骇人听闻,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贵族活下来。

    受落难贵族的耽搁,许进臣的行军速度降到了三十里以下,这些人带来了很多消息,但对许进臣有用的几乎没有,这些贵族都是些惊弓之鸟,有勇气有能力有魄力的贵族都被莫卧尔人杀的差不多了。

    “这些酒囊饭袋要是在明军全盛时期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可是,现在的状况,我更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合作者。”许进臣痛恨自己军事实力的薄弱。

    直到距离雷瓦尔不到一百里,许进臣才从一个逃亡到此的贵族那里得到些微消息:雷瓦尔有一支明军在活动,莫卧尔人聚集了八万多人围剿他们,没有孱弱的土军,莫卧尔的外围jǐng戒部队证实了这一点——如果外围jǐng戒都是莫卧尔士兵,那么,战场中心不可能还有土军。

    这个情报让许进臣真正担忧了,消息很含糊,他无从得知李剑兰和许进雷的状况,更不知道如何与李剑兰会合,并且,他还必须担心自己的出现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让莫卧尔人有机可乘。

    “李剑兰在雷瓦尔活动了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许进臣不敢想象一支小部队在这样狭窄的范围内与八万敌军周旋有怎样的难度和危险,他肯定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对于小部队来说,空间越大越有利。如果是他落入这样的险境,他会不惜代价地撤退,尽可能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这不是我希望的!”许进臣召集营官商量对策,大多数人认为应该尽快与包围圈中的李剑兰会合,但他否决了,“如果我们选择进入这个区域,就等于将大军置于决战当中,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想脱险只能硬闯,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我甚至怀疑莫卧尔人在布置圈套,否则很难解释李剑兰在如此小的范围内能坚持这么久!”

    许进臣的分析让营官们纷纷点头,但许进臣自己却对这个分析没有多少信心,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是:李剑兰为什么没有选择突围。他肯定以李剑兰的能力不至于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还有,他不知道许进雷哪里去了,包围圈中不可能会有他,土军在这样的险境下肯定jīng神崩溃。

    这个分析与其说是说给营官们听,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的,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他可以选择围魏救赵,可以选择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但他无法瞒住自己的心,所有的预选方案其实都是避战。

    莫卧尔人既然能摆出这个阵仗,他们就已经做好了牺牲局部利益的准备。许进臣知道,不管他在外围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只要莫卧尔人击溃了李剑兰,他只能选择灰溜溜地逃回比哈尔——莫卧尔军统帅肯定也明白这一点。

    “你这是放弃自己的同伴!”许进臣的心底不断响起这个声音。

    第二次南亚战争,远征军的战斗力远远高于目前的军队,但面对十万莫卧尔jīng锐,两万明军袭扰了半年才发起决战。身边的营官或许不能理解许进臣心底的恐惧,但他知道,他是害怕战败的后果才不敢加入战圈。

    “所以,我们的做法是——”许进臣指着地图,但却说不出自己的决定,虚晃一枪说到底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敷衍,李剑兰率领的九个营没有他认识的,这样的牺牲他可以忍受,只要他能带回去足够丰厚的战利品,他就不用担心什么,战争免不了牺牲,他甚至可以把责任推给——

    许进臣想到这里脸上冒出了冷汗,“扪心自问,这还是你吗”

    牺牲五千明军和李剑兰?

    或者,在深入敌镜的情况下,与八倍于己的敌军jīng锐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