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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杭一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妈的身边,见此变故,当即第一时间伸手下去想要拉住她……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喊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是无措地伸着手想要去拽她。她本来都已经掉下去了,幸亏段杭一反应快,及时扯住了她的手!
段杭一用一只胳膊艰难地抓着她,却不许我过来:“快回去,这儿太危险。”
然而我根本顾不上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是想把在空中摇晃的我妈平安拽上了,一时无助地像身后的人群求救,穷途末路的绝望让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煞气,围观的人根本连靠近都不敢。
“妈,你上来,我求求你了。”我竭力定下心神,劝她说,“爸爸会没事的,如果他回家来看不到你,他肯定要难受的啊……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先上来好不好?”
我妈被扯着胳膊吊在楼顶,显然也不好受,但她却笑了出来。
“没用了,你爸爸不会回来的。”我妈浑浊的眼盈满泪水,她竭尽全力地看了我一眼,任由眼泪从她因暴瘦而突出的颧骨上滚落下来,哽咽地交代我道,“沉斯,你要照顾好你妹妹。”
我无心分辨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执拗地重复着我爸爸会回来,然后就是凄惶地哀求她,一边死命地去拽她的胳膊,一边崩溃地求她赶紧上来。
可她只是用她一惯冷漠的眼神把我看着。然后在我惊恐的眼神里,一点一点,掰开段杭一的手……
段杭一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偏激,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把她拉上来的,可她却执意而绝狠地把我们推开,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我眼睁睁看着她极速从19层的高空落下,在地上摔成一个扭曲的动作。
血一点一点从她背后洇出来,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疯了似的发出叫喊,失控地险些跟她一起掉下去,却被段杭一紧紧搂住,强硬地带离了现场。
消防车和警车姗姗来迟,乌泱乌泱的警示灯声音直往人脑子里钻,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脑子都是空白的,像是受到了最恶毒的诅咒一样,始终充斥着我妈掉下去时的画面,还有她用嘶哑的声音哭泣着和我说的那句:“照顾好你妹妹。”
“我妹妹……”对了,沉默呢?她怎么会让我妈一个人在医院,还甩开所有人去了顶楼。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开始挣扎,打算要去找沉默,打算不理什么绑架,也顾不得从段霖手里抢回自己的东西,我妈都已经死了,要再多的钱还有什么用?
“段杭一,我要去找我妹妹。”我几乎哀求地和他说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你让我去找她吧,我妈没了,总得有人给她收尸啊……”
段杭一见我不哭不闹,有些意外,听见我后半句话,又紧紧拧起了眉,说道:“有我呢。”
我没听见似的,不住地摇头,说道:“不行,我必须要回去,我不玩了,什么绑架,什么赎金,我都不要了,我要见我爸,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段杭一怜悯地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非常的累,累的哭都哭不出来,绝望后悔,甚至想要破釜沉舟地把段霖一刀砍死,至于什么后果,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想。
其实段霖说的对,在遇到这件事情之前,我那些自以为的恨,根本就不值一提,也是直到这样令人崩溃的时刻,我才明白什么叫深入骨髓、不死不休的仇恨。
段霖,段霖……
“我不能见我爸爸吗?”我崩溃地捂住脸,哭着说道,“段杭一,我是不是错了。”
段杭一抱住我,喟叹地说道:“你没错,是我错了。”
“你先不要乱跑,乖乖在车上等我,我去跟警察交涉。”段杭一把我带到他的车上,说道,“具体的原因可能要等会儿才会知道。”
我隔着车窗看他,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具体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只看到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了一把,却被车玻璃挡住,于是就这样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淹没在人群中。
那一刻我无从分辨自己的想法,可能在我妈妈冷漠地掰开我的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她一起死了——我就知道,她心里到底还是恨我的。
我也恨自己,五年前救不了沉靖,现在又眼睁睁看着她从我面前摔的粉身碎骨。
人在极度悲痛的时候根本是哭不出来的,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医院的顶楼,想象着我妈可能还坐在那里。
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朝我跑了过来,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车里有人,只是本能地想要逃跑,恰好又被我给看见了。
“沉默!”我根本没办法思考,直接打开车门就追了出去。
我妈妈跳下去时跟我说过的话到现在都还在我耳边回荡,所以几乎下意识想要找到她。虽然我跟沉默的感情一直都很微妙,但她毕竟是我亲妹妹,现在家里人都没了,我理应转变对她的态度。不能说相依为命,起码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可是她不理我。
她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似的,一路狂奔了着,最后更是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我也拦住了一辆,让司机跟着沉默的车。
不一会儿,沉默的车在一个宾馆门口停下了。
我有些奇怪,跟司机结了钱就想下去,那司机却说道:“你家里人被坑进来了吗?你一个人闯进去是不行的,我看要不还是报警吧。”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我不由一愣,下意识地问了那司机一句。
“呦,你还不知道啊。”那司机指着酒店的名字说道,“行里的都知道,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什么都有,你一个人还是不要进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尚未从母亲跳楼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转瞬又堕入了另一个深渊。
我没有理会司机讳莫如深的眼神,直接下车就追了过去,刚好看到沉默进了其中一个电梯,不过,就在我要追上她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了!
我只得留意着沉默所去的楼层数,发现电梯停在了九楼,这才按下上楼的按键。几分钟以后,我也来到了九楼,可沉默早已不知去向。
这个酒店非常高级,房间也很多,一间一间找是不现实的。
我急的满头是汗,不明白沉默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赶过来,看她在前台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进来,想必是这里的常客。之前我跟她话都不怎么说,自然不会留意她的平时都去什么场合,但从那个司机的态度来看,这必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越想越急,我实在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看见妈妈了,为什么反而要逃也似的离开呢?
就在我兀自思忖的时候,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再次被打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在里面,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令我非常不舒服,于是我下意识地要走。
可那人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上来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就要把我往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拖!
我头皮一疼,身体本能地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仰去,我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受到袭击,一时又惊又怕,连忙回身要打他,可他就像个巨人似的,凭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小娘皮竟然敢跑!”那人一边骂我,一边在我腰眼处狠狠捶了两下,我痛的几乎半身不遂,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像是拖麻袋似的,把我朝拐角的一个房间里扯过去。
我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多时就被他拖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刚一进去,我就闻见了一股怪异的味道,烟味、汗味、香水味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气体混在一起,纠结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绳,陡然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几乎无法喘息。
“你们怎么干事的,竟然跑了一个。”把我抓过来的人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两个看门的男子,“客人马上就要来了,出了问题大家都玩完!”
那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连声地道起歉来,很快又惊悚地说道:“周哥,她不是我们这里的啊。”
“不是?”那叫周哥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怪笑了一声,说道:“你看的准还是我看的准?我说是就是,不是新来了一批好东西吗,分给她尝尝,自然就成了自己人。”
我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再次挣扎了起来。
“别不识相。”周哥又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说那两个人。但我很快就没时间分辨了,因为那两个人听了周哥的话以后,便从善如流地端了一杯水过来,一人按住我的手脚,另一人就把一种蓝色的药丸往我嘴里灌。
我惊觉自己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但他们人多势众,我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而且那药效很快就起来了。我不由开始四肢发软,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烧着,一种麻痒的感觉从骨子里往外泛。
不用说我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愤怒地抬头瞪着他们,而在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我像是被劈了一记闷锤似的,本能地愣住了。
——房间其实有不少人,多数都是女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几乎都没有穿衣服……
怪不得那司机说这地方不正经呢,这样一看,岂止是不正经?
“还是周哥手段高明。”那两个人见我不吵不闹,当即奉承那人说道,“刚才还挣扎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不还是照样安静如鸡。”
周哥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过来扯我的衣服,那两个人见了,立马凑过来帮忙。我浑然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被他们扯掉了外套,身上就剩下一件及膝的卫衣,还是段杭一的。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几人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我一边艰难地把外套重新往自己身上拢,一边沉沉地喘息着抬头去看。打眼就看到沉默背着光站在门口。
我心中一喜,下意识地想让她救我。
“呦,这是谁啊。”沉默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恶趣味的惊讶,“据我所知,这不是一场盈利性质的裸趴吗?怎么,你被绑匪给卖到这儿来了?”
周哥他们显然是认识沉默的,一听这话,立马谄媚地问道:“默默姐和她有过节?”
“没事,我喜欢她都来不及呢。”沉默冷笑着,指挥着他们说道,“今天晚上主推她,你们记得好好给她打扮打扮。”
说着,她示威地掐了掐我的脸,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说,要是霖哥看到你这副样子,她该是什么心情?还会为你四处筹赎金吗?”
“开口就是五千万。”沉默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愤恨地说道,“沉斯,你可真不要脸!”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完全不敢想象,我妈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的人,在私底下会是这样一幅嘴脸,我以为她只是不懂事,没想到她根本没脑子。
“愣着干什么?”沉默指使着那几个人,恶毒地说道,“把她衣服给我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