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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怎么也没有想到,宣读他死期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他自己心心念念,以为可以救他一命的儿子,没想到竟然宣布了自己的死期。
当他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震惊,惊讶,惊骇,恐惧等等所有的感觉全部涌上心头。一时间,他想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本以为马锡是来救自己的,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但是结局……却如此。
马銮倒看的很开,在他看来,这个自命清高的弟弟一向如此。若是日后自己有了这个忠君爱国,最后大义灭亲的名声,不正好符合他的心意吗?
刘良佐,马士英,马銮三人被选在同一天斩首。而他们自然是不需要电视上那种秋后问斩的,为的就是尽快解决此事,让百姓的心彻底安下来。阮大铖因为说出了很多事,因此也被降了一罪,直接判了个终身牢狱。
他的家人们也都会被关在大牢里世代服罪,这辈子只要大明不亡,就别想着出来了。
斩首那日,大半个应天府的百姓们都来围观这三人被斩首的场面,人山人海,人潮涌动。想看看这曾经的权臣的下场到底如何凄惨。
刘良佐依然是一副疯掉的模样,哪怕在铡刀面前依旧疯疯癫癫;马銮终于成熟了许多,默不作声,等着死亡的到来;马士英倒是泪流满面,悔恨当初为何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上面端坐的马锡作为监斩官,身着一身青袍,很是威武肃穆。
当时间来到午时三刻的时候,他终于扔出了攥在手里出汗的令牌,且大喝一声:“斩!”
刹那间,三名刽子手的大刀朝他们的脖子落下,三股鲜血紧接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三人的命运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南都造反,就此落幕。
……
江阴
这个城池并不大,从舆图上看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城池。身处南方,气候自然是很温暖,一年四季并无多少寒冷的时候。
目光望去,一匹快马朝着江阴城的方向奔腾而去,上面那人也在不停地大呼:“八百里加急,所有人立即闪开!所有人立即闪开!”
当听到八百里加急这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自觉地退到一边,随后便看到一股被马蹄卷起的尘土。众人看着那名信使,不由心中生疑,小小的江阴城怎么也会收到如此级别的快马?莫非要变天了?
此时的江阴县中,县官正悠哉游哉地上了县衙,喝着小茶,自是有一种怡然自得的心情。这几日的趣事也是极多,先是一个月前马士英造反的事,之后陛下亲征平定,听的也是比较有趣。不过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自己一个县令而已,听听就行了。
不过今日倒是有些不平凡,喝着喝着突然外面慌张地跑进来一个小吏,顿时打断了他喝茶的雅兴。不由面色不悦,当即怒斥道:“发生了何事?你知道不知道打断了老爷的雅兴,这杯好茶都喝的不尽兴了!”
“老爷!有人来了!”那小吏也是一脸苦笑,这又不是他愿意如此做的。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老爷的雅兴!”
见这个小吏还敢顶嘴,县令当即就不高兴了。自己素来爱喝茶,也因此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断自己喝茶。如今这小吏不仅不乞求自己原谅,竟然还顶嘴,真是不想活了!
“朝廷八百里急报已到!江阴县令速速前来!”
突然门外一道声音,顿时将那县令吓得差点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便连头上的乌纱帽也不由有些脱落。回了回神,赶忙扶了扶乌纱帽,然后长呼一口气站稳身子说道:“快!扶我起来去接见朝廷来使!”
那小吏见自己没事,赶忙上前扶着县令到了县衙门口。只见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人立在门口,手上拿了一封急报,冷眼瞧着县令。
“下官江阴县令林之骥拜见使者。”
对方乃是锦衣卫的身份,又是朝廷来使,即便自己是吏部登记的七品官员,但面对此人依旧得低三下四。
“朝廷急报!”这锦衣卫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当即打开急报说道:“令江阴典史阎应元快马加鞭,赶往应天府!不得有误,若是有人阻拦,一律按照谋逆论处!”
“啊?”
急报上的内容着实把江阴县令林之骥震惊了一番,什么时候八百里加急的急报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典史,不入流的小官,竟然也值得八百里加急宣召?虽然曾经阎应元却是击退了击百海盗,难道这番功绩就被陛下知晓了?
那这也有些太……
一县之长乃是知县,正七品,接下来便是县丞,正八品;紧接着便是主簿,正九品,而典史仍在下面,乃是不入流的小官。
难道这个阎应元是朝廷一位大员的亲戚?来到这里当个典史只是为了体验生活?面对如此情况,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典史也能被陛下注意到了。
想到此处,不由立即恭敬回答:“臣自然配合朝廷命令,令典史阎应元快马前往应天府。”
“林大人,您速速前去叫人吧,让他快些收拾,马上就走。”锦衣卫也回礼,严肃对道。
见如此仓促,林之骥不由疑惑:“信使大人,这么着急吗?连一杯热茶也不喝?”
“不用了,陛下那里很着急,我已经连续一天多没休息了,必须赶快回去复命。”
“那好,我马上就去。”
……
前往找寻阎应元的路上,林之骥也隐隐察觉到阎应元此人身份的不一般,先是告诉县衙的官吏让他们赶快给准备一些上好的行李和干粮。自己则是亲自前去见见这个被陛下征召的阎应元,若是能有了好感,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自然顺畅许多。
虽然前往他家的路并不远,但是内心中已经想好了很多寒暄之词。
“阎典史,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可以相见,不如你我二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阎典史,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回来,你家人无人照料,不如接进我的府中,我定会待他们如亲人一般。”
“阎典史,此去……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阎应元的家里,看着面前这个破败的房子,只觉他着实太过清廉。正要上前敲门,正好迎面撞见出门买东西的阎应元夫人。阎应元夫人也被满面笑脸的林之骥吓了一跳,但还是行礼问道:“林知县好,不知在我家门口是?”
“是阎典史的夫人啊。”林之骥虽然算不上什么小人,但突如其来的样子也不禁让阎应元的夫人感到很是尴尬。
“阎典史在哪里啊?”
“我家夫君啊,他就在屋内读书,已经看了好长时间了。”阎应元夫人也很知书达理,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那夫人这是?”
“我去买菜。”虽然不知林之骥今日有何事,但还是回答了。
“不用不用,让下人去就好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下人。”一个不入流的典史怎么可能有钱雇得起下人?这不是在说笑吗?
见状,林之骥直接朝一边的小吏命令道:“你去给阎夫人买菜去。”又转头对阎应元夫人说道:“你要买什么都告知与他,让他去就好了。”
“啊?”阎应元夫人不知所以,有些惊讶。“这是县衙的人,我们不能差遣。”
听到阎应元夫人的话,林之骥不由内心感叹道:莫看阎应元现在不入流,连一个小吏都使唤不动,日后做了大官,怕是我连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啊。
“无妨无妨,让他前去买菜,夫人先带我见一下阎典史吧。”
见林之骥要找自家夫君,阎应元夫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重新返回,并朝屋内大呼:“夫君,林知县找你。”
里面看书的阎应元听到此声,当即放下书走了出,见是知县林之骥亲自前来,不免疑惑。但依旧拱手行礼:“林大人好。”
“阎典史啊,应天府召你前去,你速速收拾行装。县衙已经有锦衣卫在等你了。”
“什么?”
阎应元一脸疑惑,为何应天府突然要召见自己,自己并没有犯任何罪行,也没有任何太大的功绩。突然如此,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疑惑了,你去了应天府就知道了。不过此行应该需要很长时间,你放心,家里面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你我有这般情分,自然莫要担心,弟妹与侄子定会安好。”
阎应元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收拾好了东西,告别了家中的妻儿,迅速跟上锦衣卫踏上了前往应天府的路。
看着远去的阎应元,林之骥彷佛看到了自己日后的仕途之路,一片光明。突然想到阎应元的家人还在这里,立下回头对阎应元夫人说道:
“弟妹房子属实有些简陋了,城南有一处府宅不错,不如去那里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