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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五刻,昭阳殿门外传来冯恩的声音,“陛下娘娘夜宵到了。”
冯恩得到石灏的应允后,带着赵横缓缓步入殿中。
赵横提着两个食盒在宫女协助下从里面取出一份份糕点,酒水和果盘,只见两个食盒的最上层放着鸡仔饼。赵横小心翼翼把两盘鸡仔饼依次端到帝后面前,窦萱随手拿起一块看看又放回盘里,“好了,你退下吧!”
赵横闻言神色黯然,石灏见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好好做!”
赵横面露感激匆忙谢恩退下,临到门口悄悄对冯恩使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一众宫女摆完盘也依次退下,仅留下冯恩伺候帝后。
待殿中只有三人的时候,冯恩上前行礼:“娘娘,内臣已经警告过内监了,他请内臣代为陈情,他对陛下和娘娘忠心耿耿,对之前殿上失言痛悔万分,请娘娘明察!”言罢冯恩五体投地朝窦萱拜下。
石灏也劝道:“算啦算啦,和臣子们置气又何必呢?”
窦萱拿起一块鸡仔饼,轻轻捏了一下,对着二人说:“我做什么了?你们想太多了。所以说你们不会吃鸡仔饼,鸡仔饼呢,刚做出来的比较酥软,口感其实并不是上佳,要放上片刻,等它稍微硬一些脆一些才好吃,莫不是你们真觉得本宫太老了?吃不动硬的了?”
冯恩抬起头来悄悄和石灏对视一眼,二人相顾哑然。
“西监起来,你来尝尝本宫手里这块,看看本宫说得是对还是不对?”
“谢娘娘赏赐!”冯恩接过鸡仔饼欲言又止,在窦萱的逼视下默默将鸡仔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一口咽下,弯腰行礼:“娘娘所言极是,味道果然好极了!”
石灏轻叹,拿起一块鸡仔饼吃下去,“果然如此,朕还没老到吃不动硬的时候,萱儿自然也还早着呢!”
待石灏和窦萱用完夜宵,冯恩亲自收拾完毕后退下,帝后安歇。
冯恩安排好值守侍和宫女后径直前往内侍监。
子时三刻,内侍监。
内侍监东宫太监魏忠端坐主位左下,殿上左太监赵直、内务监太监赵横、殿上右太监汪振依次面对主位而坐,待冯恩在主位右下入座,五大太监齐聚。
魏忠清了清嗓子:“西监来了,本监闲话就此打住,下面就今天的事我们好好议议,以图日后更好的为陛下和娘娘尽忠!”
冯恩喝了口茶一脸歉然对赵横道:“本监尽力了,娘娘这关只怕不好过,好在陛下也极力相劝,咱家建议内监徐徐图之。”
赵横起身对着冯恩行礼然后坐下:“谢过西监陈情,咱家其实也知道多半如此,毕竟跟了陛下和娘娘这么多年了。”
汪振奇怪道:“内监今日何故如此?要说我们中对娘娘的了解,除了西监恐怕就是你了,再说我们在太监的位置上也屈指可数,何必惹……莫非……”
赵直闻言神色一振,魏忠冯恩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赵横惨笑:“不愧是老兄弟,咱家的小心思终是瞒不过你们,我今日失了算计,本以为依仗圣眷可以图谋一二,不想却惹娘娘动怒,起了反效果。”
冯恩叹息:“娘娘固然常常女儿作态,但毕竟是十王之一,岂能以常理度之?好在没有当场发落于你,如今惩罚已定,你也不用担心,至于你所图只怕无望。”
魏忠接话道:“内监你太过急切了,应该先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谋定而后动,我们一起想办法才是。”
赵横摇摇头并不接话,赵直心戚戚然安慰赵横道:“兄长不必如此,其实我们守好本分,日后不论充任管教监养老还是离宫或者守陵其实并无区别,我们毕竟是当了百年太监的人。至于下面小辈就看他们自己造化罢。”
“其实内监的心情咱家挺理解。”汪振喝了口茶对魏忠冯恩道:“我们三人与东西监毕竟不同,你们二人所培养的继承人早已简在帝心,我们三人培养手下几十年也希望小的们能有出头之日,如今所剩时间不足三年,能多做一些总要试试,小的们继承我们的氏,虽说没有血缘,但总归……毕竟人心肉长。”
魏忠坐直身躯严肃的说:“本监在此保证,只要他们不行差踏错,未来即使不得太监、少监高位,也绝不会落入尘泥。”
冯恩同样坐直道:“本监亦能做此保证,叫下面人恪守本分,最后这点时间若是擅自结交四姓、八王、皇子、朝臣的,我们也爱莫能助。至于你们三人也不必过虑太多,不要再做无谓试探了,陛下和娘娘的心思不是我们我们能猜度的。”
三人起身道谢,东西监也起身还礼。魏忠道:“夜已深,各位散了休息吧,还要早起侍候陛下和娘娘。”
内、左、右监一起走出去,到了内侍监外,赵横当着汪振的面拍拍赵直的肩膀:“谨以为兄为戒,本以为可以持宠而为,却不料天威难测!就此别过。”赵横先行,片刻之后赵直汪振一同离去。
冯恩目送三人离去,回首对魏忠告别“咱家先回昭阳殿了。”
冯恩深深望了一眼魏忠便离开了侍监。
魏忠回以温柔的微笑,半饷之后待看不到闻不到了才收敛笑容,想了一下便派人去传东西监两个左少监前来。
过了一阵魏贤冯承二人来到魏忠面前行礼:“拜见父亲(干爹)!”
魏忠斜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假寐:“坐。”
二人在魏忠对面坐下,等了好一会,魏忠在二人都以为他睡着的时候突然开口:“你们二人孤儿出身,自四五岁光景就入宫待在这内侍监,至今五十余年了。光阴似箭啊!”
二人立刻起身伏地,魏贤高呼:“父亲,我们虽非血亲,但我们一直视您和西监大人为亲生父母,此心苍天可鉴!”冯承并不言语只是不住磕头。
魏忠开心地笑了笑,作势踢了一脚“你们两个小猴儿,说话小点声。”
“坐回去吧!你们以为咱家半夜三更把你们从床上拖到这来是为什么?”看着二人诚惶诚恐的样子想起自己和冯恩曾经相似的经历,不由笑出声来。
魏忠坐正身子把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向二人细细道来,说完之后喝了口茶又恢复斜靠的姿势。“说说吧!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