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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刺骨寒风,忍耐着饥饿,向西挺进的兽人残部咬紧牙关。粮食匮乏,他们挖掘积雪,寻找冻死的动物以果腹。不够!那就啃食树皮、苔藓,甚至苦涩的草根!但这能满足近十五万大军的需求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连续三日,近万个兽族战士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残酷的事实,仿佛将索尔的青春瞬间剥离,他的眼神里满是沧桑与绝望。他带着庞大的队伍前行,眼中却无丝毫生机。他不知兽族的明天在何方,不知道这支残破的军队能否穿越风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极北之地那些翘首期盼的亲人。他只能麻木地引领他们前进。
格罗姆跟随着索尔,忍耐着断臂的剧痛,顶着刺骨的寒风。那次战斗,他失去了右臂,若非顽强挺过,此刻他或许已与那些倒下的战士一同长眠。
格罗姆紧锁眉头,凝视着前方的索尔,这个兽族领袖,失去了信念。他必须有所行动,为了部落的未来。
队伍停下休息时,格罗姆找到沉浸在思绪中的索尔。
他没多言,用仅存的左臂狠狠地给了索尔一击。索尔猝不及防,被这一拳击飞出去。
格罗姆并未停手,他迅速来到倒地的索尔身旁,无视残臂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左拳不断地落下。
一下!两下!索尔静静地躺在地上,承受着格罗姆的猛烈攻击!
周围的兽人们注视着格罗姆痛击领袖,他们沉默不语,眼中弥漫的灰暗和绝望未曾动摇。
\"蠢货!蠢货!你给我醒醒!\"格罗姆打累了,左手提起索尔,让他直视那些面无表情的兽人,\"你看清楚了吗!他们!他们在期待你带领他们走出极北!现在呢!你说啊!你都放弃了,他们该怎么办!\"
格罗姆激动得未曾察觉自己眼角的泪水。他紧紧抓住索尔,对着他的耳朵咆哮。
索尔茫然地扫视着那些麻木的兽人们。
\"看到了吗!你这胆小鬼!你还有资格当部落的领袖吗!\"格罗姆继续怒吼,直到索尔抓住了他的左手,含糊不清地回应:\"我不是胆小鬼!\"
\"那就站起来!带他们回去!\"格罗姆放开索尔,指向那些围观的兽人。
\"回去...回去,没错,我要带你们回去!\"索尔猛然从浑噩中振作,向那些呆滞的兽人们大声宣告!
格罗姆擦去脸上的泪痕,平静地说:\"没错,你要带他们回去,你是部落的领袖!即使要死,也要为了部落而死!\"
索尔重新焕发生机,对着那些无神的兽人们大喊:\"战士们!我们输了!但这样的挫败不会打败我们!想想远方的亲人!她们在等我们回去!前方,人类的大军正要消灭我们!但战士们!告诉我,你们害怕了吗!我们伟大的兽人勇士会害怕吗!\"
怒号刺破冬夜的静寂,兽人士兵纷纷挺立,渐渐地,一句“无惧!”低沉响起。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呐喊爆发,这残破的军团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归途,我们必须回家!
格罗姆静静注视着索尔,突然宣告:“并非每个战士都能重返家园,唯有热血才能铺就回乡之路,领袖,我将率领一支小队,引开人类的浩荡大军!而你们,承载着我们的希望,返回!”
索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独手的格罗姆,这位部落的英雄,此刻谈论生死竟如讲述日常琐事。
格罗姆未待索尔回应,便转向大军宣布:“愿随我赴汤蹈火的勇士,站出来!随我一同,让伟大的部落用血肉见证我们的英勇!让部落的希望,生生不息!”
话音刚落,\"哗!\"曾随格罗姆攻克喀斯特城的一万名勇士几乎同时跨出一步,他们准备跟随格罗姆,迎接死亡。然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让我们共浴热血,展现我们的无畏!为了部落!\"格罗姆独臂紧握巨斧,决然转身,带领一万名士兵,毫无补给,迎向来时的路,直面死亡!
索尔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长久后痛苦地用手掩面,无声地抽泣。他不愿让部落看见他的泪水,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
周围的兽人们有的放声痛哭,有的茫然望着勇士远去的方向,更多的人则是瞪红双眼,对着天空咆哮。
索尔抹去泪痕,坚决地站起,他不能辜负勇士们的期望,他们用生命换取了索尔等人回家的希望。
\"勇士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走!我们,回家!\"索尔说完,便朝东北方迈步,兽人们满怀希望,紧随其后,踏上归途。
若从高空俯瞰,会看到格罗姆正走向北面追击他们的帝国联军,而索尔的大部分残军则向着极北要塞挺进!
此刻,帝国北方军的大营内。
乌特雷德·坎特洛,大军统帅,帝国元帅,正审视着手中的地图。
夜已深,营中鼾声四起。乌特雷德放下地图,走出帐篷,仰望皎洁的月色。思绪飘回三日前...
\"快!快!极北要塞就在前方!加把劲!快要到了!\"一位将领正大声催促队伍加速行进。
乌特雷德已派出大量斥候侦查,生怕大军迟到,要塞落入兽人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缺乏攻城器械的北方军面对坚城只能望而却步。
\"报告!极北要塞传来情报!\"
乌特雷德猛然一惊,立即喝道:\"快!在哪?人呢!\"
侦察兵满身疲惫,急匆匆地停在了他的面前,用力吸了口气,报告道:“阁下!堡垒保住了!兽人撤退了!但他们……全军覆没了!”
乌特雷德只捕捉到“保住”、“撤退”和“全军覆没”这几个词,他长舒一口气,差点因虚弱而倒下,幸亏侍卫及时扶住了他。
连续半个多月的奔波,日以继夜的工作,仅剩一两个钟头的睡眠,更别提日夜担忧北方要塞的安危,以及对放弃三十万士兵的愧疚。这些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背负着一座巨山。此刻得知要塞不失,压力骤然释放,他几乎崩溃。
他勉强稳住身形,在侍卫的扶持下站定,接着追问:“全军覆没了?堡垒里还有多少人!兽人呢!他们朝哪个方向去的!西北还是东北?是返回极北还是南下?”一连串的问题让侦察兵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一位将军适时插话:“先讲讲堡垒的状况!”
“遵命!据我所知,经过两天激战,堡垒原有五万四千多人,现在只剩,只剩,只剩不到六千。而且,几乎人人都有伤,约三千人若无及时救治,恐怕熬不过几天。”
将领们刚为要塞不失而庆幸,又被这惨重的伤亡击垮。
算上兽人的损失,短短两天!在这座并不宏大的堡垒前,近二十万个生命消逝!
乌特雷德预想到要塞未失守的代价会很大,却没料到是近乎全军覆没!那些可是帝国最精锐的堡垒部队啊!如今呢?只剩下不到六千人,更糟糕的是,三千多名伤员若无救援就会丧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帝国最精锐的堡垒部队,已经不复存在!
“你们还在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吗!前方的勇士在等待我们!快走啊!”乌特雷德看着周围的人和停滞的大军,疯狂地咆哮。
众人如梦初醒,飞奔向前。一边奔跑,一边催促身边的士兵:“快!勇士在等我们!”
消息在军队中迅速传播,五万名勇士抵挡了三十万兽人的进攻,几乎全员牺牲!他们在流血!他们在忍受严寒!他们在忍饥挨饿!他们,在等待我们!
士兵们不顾连日来的疲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那座由鲜血铸就的堡垒。
越来越近了!看到了!
那是一幅何等悲壮的画面!鲜血从墙角向外蔓延,数百米的雪地都被染成了深红!
远远望去,前方那座高耸的红色城墙,全被鲜血冻结的冰晶覆盖,仿佛原本就是红色的!
那犹如坚不可摧的尸骸之壁,混杂着兽人与人类,彼此紧紧相拥,定格在死亡的瞬间。为何那个人类士兵嘴角含笑?是否因临终之际能拉一个兽人陪葬而感到一丝欣慰?
城墙入口的巨大豁口,以及那令人心碎的人肉防线!那些面容僵硬的重伤者,至死仍保持着无畏的尊严。他们的血肉与灵魂,构筑成了北境要塞最坚硬的屏障!
踏入城内,遍体鳞伤的士兵彼此依偎,他们的脸上却无任何情绪。难道他们不因援军的到来感到欣喜吗?
的确,三千名尚能行动的北境伤兵,面对援军,只是淡然道谢,恳求救助伤者,然后继续各自的职责。在他们心中,自己已与要塞合为一体,连同那由灵魂铸就的城墙。
乌特雷德凝视着北境要塞的惨烈战场,深深被这些士兵所震撼,他不知该如何书写那份送往帝都的报告。
大胜?抵挡三十万兽军,守住要塞,斩杀十五万敌军,这还不算大胜吗?然而,望着那些幸存的战士,这份荣耀对他们而言有何意义?正如伊恩·塞尔那般改头换面所说,若荣誉能换回战友的生命,我们会欣然接受,但只有我们活着的人得到荣誉,又算什么?我们的生命是战友用鲜血换来的!这样的荣誉,我们承受不起!对拜沃斯特帝国而言,失去精锐的要塞军,这些刚毅的英雄,是国家的伤痛,是帝国无法抹去的悲悼!更别提在喀斯特城牺牲的两千守军,三万民众,以及未能救援的三十万守军和无数平民!这是刻骨铭心的哀痛!
乌特雷德一时无措,最终叹了口气,挥毫写道:“英灵铸就千古堡,要塞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