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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魂飞魄散相比,做鬼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
时间:半夜十二点。
地点:山林子里。
人物:半死不活的阿飘。
阮椒捧着城隍印,手指头哆嗦,心里有点抖。
作为新上任的、华国最后一个小城隍,他在死鬼的状态时,仅剩的财产只有这么一块城隍印,以及印上的少许信仰,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招鬼。
太穷了。
阮椒面无表情地想着,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假设信仰就是城隍爷的货币,城隍印剩下的信仰大概等同于软妹币的一百块吧,而招鬼是要信仰的,每招一次得花三十块的信仰。
算一算,他也就能招三次。
要是招了三次以后还不能顺利开张,那么他这具借城隍印余荫、好不容易在阳光照射下恢复正常的壳子,就又得变硬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还会发臭呢。
为了几天后能人模人样地回归学校,阮椒发誓,在这一百块的机会里,他怎么也要找到一个需要他帮忙的死鬼,表露城隍身份,再赚个几十上百块的信仰。
阮椒把手指按在城隍印上,小心翼翼地注入三十块的信仰。
信仰到位后,城隍印就散发出一种威严而沉重的神性,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
阮椒清了清嗓子:“吾乃本县城隍,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速来见我!”
这令人羞耻的台词……
不过效果很好。
就在下一刻,四面八方都吹来了阴恻恻的风,吹得周围的树枝噼里啪啦响。阴风越来越大,林子里逐渐出现了很多飘飘忽忽的影子。
“呜……”
“参见……城隍爷……”
“呜……呜……”
“小鬼拜见……”
“来……迟……了……”
阮椒的喉头艰难地滚动着,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一只只阿飘仔细看。
这里的阿飘数量比他预想的多很多,但是并没有他最想看到的那两个……他想,没有也好,爸妈那么好的人,肯定早就投了个好胎,等把信仰攒够了,就用城隍印查一查爸妈投胎去哪儿了,说不定能偷着看一眼呢?
阿飘们很乖巧,正保持着各自一言难尽的造型,密密麻麻地把阮椒围住。他们有垂着手站在树上树下的,有一头黑发遮着脸飘在枯草上的,有浑身浮肿还淌水的,有抱着脑袋脖子光秃秃坐在地上的,有仰着头吐出一米长的舌头的……
阮椒从没见过这么多鬼——不,他是从来没见过鬼,现在算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告别科学社会了。他也知道,要想开张赚信仰,总得看得清听得懂吧?所以这么多阿飘里,鬼影模糊的先筛掉一拨,鬼影比较清晰却说不出囫囵话的再筛掉一拨,最后剩下来的,也就三只了。
这三只鬼非常辣眼睛,一个吊死,一个淹死,一个掉头,是吐舌头的吐舌头,浮肿的浮肿,血糊糊的血糊糊,就没一个能让人看清楚脸的。
阮椒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我是新上任的城隍,你们枉死,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说一说。”
掉头鬼抱着脑袋跪在阮椒的面前,声音含含糊糊的:“启禀城隍爷,小鬼田四,是庆朝人,当年见财起意杀了个商贾,被抓了砍头也是罪有应得,没有怨气。只是小鬼这样的生前小恶不断,听说去阴间是要下地狱的,就放弃了投胎,在荒坟间做了个孤魂野鬼。”
几百年前的鬼?阮椒说:“你既然没事,那可以走了。”
田四连忙跪下来磕头:“小鬼拜别城隍爷。”
但就在下一刻,看着老老实实的掉头鬼怀里,那颗头突然暴起,只一眨眼功夫已经到了阮椒的面前,这鬼头两眼暴突,一口利牙对准阮椒的喉咙咬过去!
阴森森的鬼音嬉笑着飘荡:“城隍爷,既然您这么仁慈,不如发发善心,让小鬼我吞了添点儿鬼力……”
阮椒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但是鬼头的速度比他快多了,腥臭的气味直扑他的鼻端,熏得他直欲作呕。他惊悸得后背出汗,慌忙氪了十块的信仰。电光石火间,城隍印发出一道白光,在这一瞬硬生生定住了鬼头。
喘了几口气,阮椒惊魂甫定地看着正飘在他面前挣扎的鬼头,猛地转头!果然,正对上另外两张恐怖的鬼面。那两双鬼眼满是垂涎,架势也是蠢蠢欲动。
阮椒怒从心头起。
真是人善被人欺,鬼善被鬼咬,好歹他也是个城隍爷,再穷也不能被鬼欺负吧?这会儿狠劲儿上来,他也不怕了,一个高抬腿,就把鬼头给劈了下来。
梆!梆!梆!梆!
阮椒抬脚在鬼脸上凶悍地踩踩踩,踩得特别有节奏感。
十来下过去,鬼头被踹掉了满口鬼牙,嗖嗖地直朝外冒鬼气,整个儿都小了一圈,而鬼头小了一圈,掉头鬼的身子也跟着小一圈,还变得越来越淡。
田四吓坏了,他哪知道刚才还很好说话的小城隍居然这么暴力?是拼命磕头求饶。
“城隍爷饶命,城隍爷饶命,小鬼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走了头,那都是头自己干的,不是小鬼的本意啊!”
阮椒眼里也冒火:“还敢给我装无辜,你当我是聋子?今儿个不打得变成真死鬼,我就不是这十里八乡的村道儿小霸王!”
他绷着脸把鬼头踩成一团鬼气,田四的鬼体也是一缩再缩,缩到只有手指长,形态模糊得就像一缕随时会散的青烟,特别惨。
一旁,淹死鬼和吊死鬼噤若寒蝉,立马按下了吞城隍的心思。
直到阮椒把掉头鬼踩得只剩一口鬼气时,他才又转过头,和和气气地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你们自我介绍一下,说说冤情?”
这时候,正好吹来一阵微风,那缕青烟挣扎着飘了飘,还是被吹散了。
淹死鬼和吊死鬼急急忙忙恢复了自己生前的模样,变成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妇,一个干干净净的青脸老太太。
少妇是淹死鬼,看着三十来岁,长长的头发盘起来,衣服打扮大概是上个世纪半民主年代的。
老太婆就是吊死鬼了,缩回去一米长的舌头以后样子还挺和蔼,瞧着没死多久。
阮椒看她俩崭新的模样,咧开嘴,磨了磨牙:“你们怎么回事儿,想吃了我?”
刚刚搞那么惊悚,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吧?压根没把他这个所谓的城隍看在眼里啊,现在倒是态度端正了。
淹死鬼和吊死鬼对视一眼,战战兢兢。
阮椒让城隍印亮相,威胁性地转了一圈。
犹豫再犹豫,淹死鬼才说:“城隍爷,您……瞧着是个新鬼,倒是那个印有点儿吓人,但也时强时弱的。先前发出召唤时强得让咱们抵挡不住,可来了以后就没那么害怕了,再加上咱们几个都是厉鬼,身上的怨气重,要是能把您给……吃了,那好处可是说不尽的。”她看不出阮椒满不满意,小心翼翼地补充,“城隍爷别见怪,那田四在方圆十里都是有名的恶鬼,打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但小妇人绝不是恶鬼。小妇人只是心头有些戾气折磨,有时候不能自控,真没坏心的。”
吊死鬼也急忙附和:“老婆子刚死,怨气重,控制不了。城隍爷,老婆子也没做过坏事,还请您原谅老婆子我一时贪心,对不住了……”
阮椒听到这,懂了。
城隍印为什么时强时不强的?召唤时氪了信仰,召来了没继续氪。他也的确是个新鬼,厉鬼瞧着他弱爆了,就想捏软柿子。
不过有了刚才掉头鬼的事儿,阮椒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别以为有城隍印在手就了不起,他要不小心点儿,甭说活过来了,怕是得凉得更快啊。
这俩女鬼说她们怨气重不能自控,这是有可能的,他姑且信八成吧;可要说她俩完全没坏心,没做过坏事儿……他就要合理怀疑了。
阮椒戒备地往城隍印里再氪了两块的信仰,对这两只女鬼一照——如果作过恶,就会出现代表罪孽的血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