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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车很快开走,白裙子姑娘捋了捋披在肩头的秀发,转身轻轻巧巧地走了过来。
她越走越近,阮椒也越来越觉得眼熟。
——等等,这不是他们学校的三大校花之一吗,叫什么……白婷婷?万千少男的梦中情人。
阮椒经常听到宿舍里三只牲口讨论美女,一个个品头论足的,在提到这个白婷婷的时候,就说她在三大校花里是最适合做女朋友的,清纯不做作。
现在看到她……她住这儿?
白婷婷拎着小巧的包包站在小区大门旁边,用一个弱不禁风却特别美的姿势,很期待地朝着某个方向张望。
阮椒有点纳闷,这是在干啥呢?大晚上的不回家,穿裙子在这吹冷风,他也是不太能理解。
没多久,有一束车灯光从不远处打过来,随着驶来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银灰色轿车,安静地停在紧闭的大门前。然后车门打开,迈出一双紧实的大长腿,随之下车的,是一个穿着严谨西装、身材挺拔表情冷肃的青年。
白婷婷的眼睛亮了,她轻快地小跑步过去,在即将靠近青年的时候,好像因为跑得太急绊了一下,有些站不稳地晃了晃。
于是阮椒就懂了。
白大校花这是想要给青年一个发扬绅士风度的机会。
然而青年只是往旁边退了两步,等白大校花踉跄过去后,继续朝前走,在门前的密码锁处验证了虹膜和指纹。
紧锁的大门打开了。
青年转身往车前走,显然是要重新上车。
白婷婷甜美的笑容一僵,连忙站稳了追过去:“学长,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你……”
阮椒嘴角一抽——把五分钟吹成几个小时,这通货也太膨胀了。
可惜青年并没有理会,他终于抬头看了白大校花一眼,说了声“失礼了”,就很自然地上车、关车门、开车、进小区。连串举动,就跟尺子量过似的,完全没有一点偏差。
至于校花?从头到尾,他也就礼貌性地说了三个字而已。
阮椒:哦。
他脑中迅速产生一系列情感故事标题:
#痴情校花深夜苦等,放下尊严的结果竟是这般残忍!#
#薄情的男人啊,让可怜的少女何去何从?#
#碧海青天,高校校花为何遍体鳞伤?#
尽管阮椒觉得校花的追求方式有那么点一言难尽,也对校花没什么意思,但他依旧代表广大的男同胞对这位西装禁欲的帅哥产生了深切而浓烈地……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有些人深夜加班仍旧一无所获,有些人却是豪车豪宅美人投怀送抱?
下一秒,阮椒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跑路了。
再不跑,他担心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给帅哥来一发充满妒忌的鬼打墙啊。
阮椒回到学校时,已经快天亮了。
三只鬼热烈欢迎。
阮椒往宿舍里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问孟雨说:“今晚怎么样?”
孟雨猛摇头:“没事。”
阮椒想了想,叮嘱道:“还是不能放松戒备,你们要多注意。”
李三娘紧随他的脚步:“城隍爷您就放心吧,我们都记着呢。”
苗小恒举手:“记着!”
孟雨也小心地跟着举:“记、着。”
阮椒飘上床,躺进尸体里:“我休息一会儿,你们都自便吧。”
三只鬼不敢打扰,对视一眼后,也纷纷钻进了自己的罐子里。
清晨,一道光照射进来,打在宿舍里几人的眼皮上。
阮椒对光线很敏感,一个翻身小床,跟活人一样有模有样地洗漱。
这半死不活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绝对不会赖床吧……他压根用不着睡觉。
几个舍友的自制力都很好,就连最懒散的博洋也准时睁开眼,跟大家一起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起来。
他们纷纷说:“老四,起来这么早啊?”
阮椒在盥洗台上一边漱口一边含糊说:“想着补不完的课就有点儿睡不着。”
博洋忍不住大笑:“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学霸从来感觉不到压力呢,原来也一样哈哈哈!”
颜睿在旁边搭腔:“总比头一回考试前紧张得脸发白眼发直的人强吧?”
崔义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互相调侃几句,阮椒正好洗完脸,让出位子,另外仨人也赶紧忙活起来——早上八点有课,他们瞎扯淡的时间不多。
教学楼距离宿舍有点远,出宿舍以后,几个人一边啃面包一边走,阮椒为了掩饰,也跟着吃,只是他一边吃一边氪信仰,嘴里没味儿心里肉痛,也是挺惨的。
到教室以后,刚好还有五分钟,大家伙坐好做完准备工作,上课铃就响了。
秃顶的王教授走进来,打开电脑放幻灯片。
王教授扫视全班人,让班长起来点名,点完以后,正式上课。
——都是老流程了。
阮椒昨天抓紧时间预习过,现在王教授正在简短总结上次的内容,赶紧仔细听。听着听着,发现教授讲的内容跟自学的都能对上,他才松了口气,展开笔记本准备记下今天的新内容要点。
然而万万没想到,阮椒刚垂眼,就正对上一颗往外钻的鬼头,冲击力太直观,差点没把他给吓得跳起来——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这冒出来的是小鬼儿苗小恒,才艰难地坐稳,也才想起他早上顺手摘下三只小罐子塞进背包里的事儿,是带鬼蹭课来着。
苗小恒好奇地眨眨眼:“哥哥,上面一闪一闪是什么?好神奇。”
阮椒压低声音给他解释:“那是幻灯片,教授拿来展示课程内容的。”
小鬼儿还想再问,阮椒伸手把他给摁了下去,说:“小恒乖,有什么问题你先记下来,别出声,回头哥哥再跟你讲。”
苗小恒“哦”了一声,乖乖地缩头闭嘴,但耳朵还是竖得高高的,仔细听讲呢。
过了一会儿,有一阵细细的鬼语响起。
阮椒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孟雨在罐子里轻声给苗小恒讲解,也回答李三娘偶尔问出的问题。真正的鬼语只有鬼魂彼此以及部分有能力的人才听得懂,不会影响到其他同学上课,他也就没管他们。
很快一节课过去,下课铃响起来,阮椒连忙站起来,带着这几天攒下的问题去找王教授请教。
王教授性格很严厉,但对于学生的好学还是很喜欢的,毫不吝啬地详细解答。
阮椒受益匪浅,赶紧一一记下。
帝都大学的学习氛围很浓厚,阮椒问完以后,又有好几个同学挤过来求教。
阮椒连忙给人腾地方,往旁边让开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与此同时,有一丝阴冷的感觉划过——阴气?他连忙朝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阮椒:感觉自己是个假城隍。
其实这也不能怪阮椒,阴阳眼只能看个大概,分辨出人、鬼以及明显的邪异——就比如他在车厢里时,集中精神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可要想看得深入,就非得氪信仰不可。像功德和罪孽,那些黑气更具体的形态、来源等等,很多关于阴阳世界和人的本质上的东西,他能了解,却都得消耗神力才行。
目前的阮椒虽然说是最后的城隍爷,但他还没有凝聚出自己的神像,要使用神力都得把信仰氪进城隍印进行转化,导致在施展的时候必须分步骤才能解决。而等到神像凝聚成功,给他的信仰就会全部汇聚到神像里自动转化,同时他的鬼体也能显化神身,神力与神像同步,再经过多多练习,渐渐变成他的本能。到那时,城隍印就只相当于他的神器了,他也才是真正掌握神力的城隍爷。
目前的阮椒……撑死了就是实习期吧。
话说回来,教室里血气方刚的学生这么多,偏还能让阮椒感觉到阴气,这就有点让城隍在意。他往四周仔细看,终于发现是有一股淡淡的阴气在体育委员梁力的手腕附近徘徊。
找到以后,阮椒就收回视线。这阴气太弱,对人体没什么伤害,应该是梁力碰到了什么带阴气的东西吧?等会儿出去被太阳一晒就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阮椒有意无意地走在梁力的后面,亲眼看见那点阴气被太阳晒化,才彻底放心。
舍友们跟阮椒走在一起,颜睿是个挺仔细的人,就低声问:“老四,怎么了?”
阮椒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发现咱们班的帅哥还是挺多的。”
博洋乐了,凑过来指着自己:“比如我吗?”
阮椒翻了个白眼:“比如我。”
崔义昌搂住颜睿的肩,笑道:“老四这话不假,也比如我俩。”
颜睿总觉得阮椒并不是在想这个,不过气氛这么好,他也没寻根究底的意思——谁还没点小秘密呢?要是老四真遇见什么难题了,等他肯说的时候,做兄弟的积极出力就是了。
当晚,李三娘抱着几本文学教材爱不释手,孟雨在旁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认,苗小恒死的时候年纪小,眼巴巴地跑过来跟她一起学。
阮椒从尸体上坐起来,看着下方彻夜苦读的几只鬼,摸了摸鼻子。
说白了,带他们蹭课只是想让他们几个死得早的多见见世面,了解一下现在的学习方式,没指望他们真能听懂,现在孟雨来了,正好给他们扫盲。
不过扫盲用大学教材也不太合适,他还是得找个时间出去一趟,买一些读物回来,比如现在教导小孩子的常识几百问就不错嘛。
心里这么盘算着,阮椒对几只鬼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飘出窗外。
夜深人静,学习的人专心学习,苦逼的城隍……老实去巡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