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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驿舍,6仁与已经换回了女儿装的糜贞对席而坐。那位墙头草县令陪坐在旁席,心中在惊叹糜贞竟是位大美女的同时,暗中也在为自己“识时务”的“正确判断”,没有因曹洪族人的威逼而对糜贞一行人动手感到庆幸。
许昌一带有关于6仁的传闻很多,但相比起6仁“精农桑,擅理民”这些正面传闻,流传得最多最广,也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却是“6仁孤身杀入田府救婉儿”和“6仁与糜贞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这两大段“风流韵事”……没办法,喜欢去传说些这个的“长舌者”基本上都是些“八卦新闻”的爱好者。而经这一类人众口传云的结果就是有关6仁的浪子事迹越传越玄,连带着人们都知道一但碰了6仁身边的女人,就会把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6仁给激成一个无人能敌的“狂战士”……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传说,县令才会暗中庆幸自己没有乱来。你想啊,6仁与糜贞之间的关系那么的“暧昧不清”,天晓得6仁会不会为了糜贞这位大美人也来上一次狂。那些什么“一日之间因其狂而手刃数百人”的玄忽事先不论,6仁现在可算得上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或许6仁也不敢得罪曹洪,但若因糜贞之事而迁怒于县令,以6仁现在的职权要玩死这个小小的县令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总之县令现在是想想都有些后怕。
却见6仁与糜贞各自无言的坐了一阵,都没有开口说话。县令见是这般情形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便知趣的推说还有政务要处理溜之大吉了。6仁斜瞥了一眼县令离去时的背影,伸手猛抓了一阵头皮才迟疑着开了口:“糜小姐,为什么你会到许都来?方才在狱中你说要找我算帐的话应该只是气话吧?县令说你带了不少人丁还有颇多的财物,你应该是来许都行商贩货的?”
糜贞气闷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酒杯也重重的往桌几上一顿:“不,我真的是来许都找你的……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徐州那个靠樵采为生的6义浩,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已是朝堂重臣名动河南。此外我本以为今日的你会是个威仪颇重的人,但是在牢中重逢的那一刻我忽然觉你和当初的时候没有变多少,依旧是那个性格恢谐、洒脱不羁的6义浩。”
6仁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我,没什么变不变的啊……哎,你说你真的是来找我?为何如此?当初你不是让我与你糜氏绝交的吗?”
糜贞轻叹了口气,缓缓的低下头去轻声道:“世事难料啊……6令君,你可知徐州已被吕布所占,刘徐州被逐至小沛暂且安身?”
6仁摇头。虽说6仁已经猜到会出现这种结果,但古代通讯不达消息闭塞,许昌这边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情报。
糜贞愤恨不平的接着道:“吕布这个畜生!刘徐州好意收留于他,他却背信弃义,趁刘徐州攻打袁术时攻占了徐州!张翼德说吕布是三姓家奴真是一点没错……算了,不说气话。吕布他新占徐州人心未服,自然急于结纳豪族收拢人心以充其势。他在小沛之时便依陈宫之计,先娶了曹豹之女为妻;今得徐州又向大哥说媒,想让我嫁给他,意欲使我糜氏一族因此而依附于他……”
6仁愕然中立直了身躯道:“吕布想娶你!?不对吧!?你大哥不是想让你嫁给刘黄……哦哦,刘徐州的吗?”差点口误把刘黄鼠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换到糜贞惊道:“你怎么知道的!?大哥他只在暗中对我提起过,并未对旁人言及!”
“……这你别管!我没这两下子也混不到现在的官位了。现在刘徐州势微而暂屯小沛,你大哥应该有意资助刘徐州重振军势,这时把你许配给刘徐州能使刘徐州心中疑虑尽去,吕布亦不能强逼什么的,你却怎么跑到许都来了!?”
糜贞的脸上泛起了厚重的怒气,瞪望了6仁许久,忽然伸手一指6仁骂道:“还不都是你害得我如此!?”
6仁懵了头,自指鼻梁莫明其妙的道:“我害的?这关我什么事啊?”
糜贞怒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当初你去徐州求粮怒骂徐州众官,回过头来我为了大哥的仕途名望送粮去鄄城并在城门楼上令你难堪,最后怕你曲解我意还特意拜还竹笛……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么过去,可是现在的市井传闻是怎么传的!?说你这个身负大才的风流浪子当初投奔我糜氏屈身为客卿就是为了我,而我亦早就与你有染,后因你我二人分在曹刘两家而不得不‘乃与君绝’……想我糜贞虽然是有些刁蛮任性,但我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被你这么一闹,我的名节何在?刘徐州虽出身贫寒,但必竟是汉室宗亲堂堂帝胄,又怎会娶我这个名节有损的妇道人家而坏其清誉?”
“哎我这……”6仁的嘴巴张得老大,心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都只是八卦传闻而已,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影响来?看来果然是“人言可畏”,口水的力量是相当之恐怖的。
糜贞骂完了这一通,喘着粗气强行令自己平静了一些才接着道:“因大哥之故,我与刘徐州见过数面……刘徐州有英雄之姿,日后亦必可成就大业,能有夫如此一直是我心中夙愿,可是现在全被你给毁了!”
6仁的双手在脑后乱抓了起来,心说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啊?现在你人到了这里,又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该不会是要我对这档子事负责吧?那你带着那么多的人,还有一大堆的随行财物,难不成是你的嫁妆?
糜贞瞪望着6仁,大致的猜出了6仁的想法,秀眉一皱而愠道:“不要在那里想入非非!你败坏我名节,我糜贞嫁谁也不会嫁给你!”
6仁干笑道:“那你又说专程来许都找我……”
糜贞气苦道:“大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念及旧谊,让我先投奔到你这里避一避而已!同时让我认你为义兄,以兄妹之名对人而示亲,假以时日去洗脱你我之间的暧昧污名……本来我是想先去我糜氏在柴桑的田庄暂避的,但是听闻说最近的江东局势不稳,徐州的南下之路又被袁术阻绝,今日的洛阳又是一座废城,想来想去也的确只有你这里能暂避一下。不过6义浩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心怀不轨,我马上就自尽了断,令你声名尽毁,仕途亦尽皆因此而废!”
“……”6仁无语了半晌才道:“我说糜大小姐,你这像是在求人、投奔人吗?你这根本就是在逼迫于我嘛!”
“求自然是求,逼也一定要逼!你既然和三年前一样没变什么,那令你就范最好的办法就是软硬兼施!”
“我……”
6仁这边还没说出话来呢,糜贞便已离席来到6仁的面前拜倒于地,哽咽的声音居然还带着几分可楚楚可怜的味儿:“义兄,小妹现在是背井离乡已无依无靠,方至本县又被本县强徒残杀我诸多人众,财物亦被劫去不少。若义兄不肯收留,只怕小妹就只有死路一条。望义兄看在旧日情面上收留小妹吧。若日后小妹得以回还家中,于义兄必有大礼相谢!”稍一抬头,糜贞的眼中居然落下了几颗泪珠!
6仁望在眼里哑然心道:“……这女人怎么变得那么快啊!?都说女人善变,她也变得太离谱了点,刚才还颐指气使的,这会儿就泪汪汪了……我是适应不过来哦!还‘日后小妹得以回还家中,于义兄必有大礼相谢’呢,我现在还真想把她给‘日后再说’了,这不前天才能和婉儿xxoo的今天却坐到了这里来吗?老子现在上火、火大!”
6仁这两天的心情本来就因为错过了和婉儿之间的“那几天”闹得不太好,现在又碰上了糜贞这位烦人的大小姐,那心情可就烦躁得要命了,真的很想把眼前的糜贞给推倒来个“日后再说”消消火先……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人家糜贞在长坂坡能为了不拖累赵云而投井自尽,那在6仁这里一怒之下一死了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且正如糜贞所说的那样,6仁要是整死了糜贞,回过头来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他知道现在可有太多的人盯着他,就等着他出错呢!当然6仁自己是无所谓,可是想想身边的婉儿、诚、信、兰……
“唉,还是我家婉儿好啊!多体贴我!哪像这位大小姐一来就对我软硬兼施的……其实她说几句软话不就成了吗?我收留她一阵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糜贞望见了6仁苦恼的神色,用试探的语气轻声问道:“义兄愿意收留小妹吗?”
6仁的双手又开始猛抓其头:“收留收留!说起来当初若没有你和你大哥收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来着,只当是还个人情我都应该收留你的……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我现在在许都的居府很大,划出一所别院给你居住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只管这个,其余的事你自己搞定,别什么时候出了点纰漏又来怪我!”
糜贞颇为自得的一笑:“这个自然!小妹一定深居简出,不给义兄添什么麻烦!”
6仁心说你这突然冒出来已经是个级大麻烦了,再往我家里这一住,那天晓得之后的许昌市井传闻又会变成什么样,还偏偏不能把你给“日后再说”……
端着酒杯气闷不已的坐到了门廊那里,而糜贞见6仁如此忍不住捂嘴偷笑。糜贞那是什么人?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糜竺去跑商谈生意,谈判级别那可是高得可以的,用现在的话来形容糜贞就是善于查言观色的谈判专家!再加上她对6仁有一定的了解……6仁要是斗嘴皮子能斗得过糜贞那才怪了!(貌似十个男的就有九个斗嘴皮子斗不过女的)
6仁坐在门廊下越想越气闷,糜贞也知趣的不去打扰他,只是招手唤来一个侍女给6仁随时添酒。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县令忽然又赶到了驿舍,询问6仁抓来的那些贼徒应当如何处置。6仁这不是在气头上烦得要命吗?想也未及多想就喝令县令把这些贼徒依律问罪:“为祸乡里之徒欺凌百姓之人死有余辜!该杀的杀,该斩的斩!!”
县令见6仁这么杀气腾腾的吓得一吐舌头,赶紧恭身领命而去。等县令去远了,糜贞则向6仁盈盈拜谢道:“多谢义兄为小妹出了这口胸中恶气!”
6仁哼了一声,仍旧坐在门廊下生着闷气。又不知坐了有多久,6仁的心情总算是稍稍的平静了一些,忽然在街市那边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没过多久就有不少百姓赶到驿舍这里,在驿舍的门外跪下了一片要求见6仁。6仁闻讯出门,方一现身百姓们就一齐大礼拜谢:
“多谢6令君不畏豪强权贵,为本县百姓诛除恶霸……”
6仁楞了一下,一反应过来时脑中马上就闪过了一个念头,脸色不由得跟着大变。猛甩了几下头强支起笑脸先把这群百姓好言劝走,回到房舍中一合上房门6仁的脸可就青了。
糜贞见6仁如此好奇的问道:“义兄何故惊慌?”
6仁瞪了一眼糜贞,没好气的道:“那些劫掠你商队的人是什么来头你不知道吗?”
糜贞摇头:“我只知道是本县的恃强豪族。”
6仁道:“拜托!你好歹也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了,就不仔细想想一般的豪族哪里敢这么公然的欺凌乡里,还劫抢过往商队!”
糜贞反瞪了6仁一眼道:“这是很平常的事啊!要不然我大哥哪里会特意挑出这么多青壮人丁随行护送,还要我女扮男装?”
6仁闻言险些吐血。而糜贞所说的“平常”还真的很平常,这时已经天下大乱都多少年了,各地豪强自拥部曲称霸一方真的是件平常得要命的事。等6仁明白过来后,只能向糜贞摇头苦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劫抢你商队的是许都谏议大夫曹洪的宗室宾客,而曹洪还是曹大将军的族弟!这次的事……如果没有你与我的这层关系杀了也就杀了,以曹公的为人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什么的,可是现在扯上了你,事情的味道就有些不一样了!!”
“啊——”糜贞是有见识的人,一闻听此言脸上也跟着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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