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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木骨泥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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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能使砖盖!”张小寒连忙说。

    “怎么着,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是怎么地!”张作良不解的问。

    “这盖暖棚就是为了保温,让棚里的温度跟六月里的得差不多。暖棚可跟蒜黄窖不一样啊,蒜黄窖在庄里有人气还暖和点,那暖棚可得盖野地里。咱们这冬天多冷啊,尤其是要刮白毛风喽,那外头都站不住人。使砖盖那4墙、7墙都不用提了,忒薄。起手都得是50墙,一座暖棚咋儿着也得有四、五间房的面积,大面就得一扇外背墙、两扇山墙,二叔你算算得使多少砖?”张小寒盘算着说。

    “嘶!我也不懂得瓦匠,可听你这么一说,这砖数也少不了啊!再说咱们这么些个人,也不能盖一个棚吧?”张作良有些挠头。

    “咱们庄,坯模子都是五百、二百五的,长宽都合适。另外,我琢磨着咱们这刚开始办事儿,不能垫忒多本,能不花钱的咱们就不花钱,省点是点!就是咱们得抓紧时候脱坯,要不着过秋凉的快,怕赶不上趟!”张小寒接着说。

    “不就是立上墙么?那还脱坯干啥,木骨泥墙就中,比脱坯快多了。”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孟庆祯说了句。

    “木骨泥墙?”这下换张小寒惊讶了。

    “你们岁数都小啊,咱们这解放前都是木骨泥墙平地起房。木骨泥墙的房要住人还得往地下挖半米深挖个坑,因为木骨泥墙立墙也就立一米半啥的,再高喽怕倒喽。那屋里是又阴又潮也见不着啥光,因为这个,解放后咱们这才又流行起来土坯尖房。砖房那是60年代以后,咱们庄才稀稀落落有了的。”,孟庆祯唏嘘的说。

    木骨泥墙本来是北方贫民的一种因陋就简的筑墙起屋的无奈之举,也不知怎么得某一时段,突然讲起的政治给这种无奈之举穿上理论的外衣,然后说者自傲观者仰慕,其乐融融。

    张小寒听了双眼发亮,这木骨泥墙土屋简直就是给暖棚量身定做的啊。“太爷,这木骨泥墙现在咱们庄谁还干喽啊!”

    “那能干的多咧,咱们庄我这岁数的都干过。不过要说拔尖的,那还得数人家祥森!”,孟庆祯给出了答案。

    “这都中了,今儿我家堵我大哥去!这两天让他先别打兔子去咧,先跟咱们把这事儿忙活喽!”,孟祥宝一拍大腿说。

    “坯咱们也接着脱坯,家老娘们儿孩崽子的都打发上去。使着喽,咱们就使上;使不上喽,马勒戈壁的咱们家家都盘新炕!”,赵连喜说的是意气风发。

    “那地方选那块啊?”,张昌明又提出一个问题。

    “那还有哪儿啊,南坑边菜地呗!有坑有水,还有种菜的老底子!”,张作良满不在乎的说。

    “你尽瞎咧咧,那菜地里还都长着大白菜哩!再说,一家就三分地方,那咋儿盖暖棚啊?”,张昌明说的也是道理。

    “昌明说的真是这么回事,地方还真得思量思量。”,赵连喜表示同意昌明说的。

    “那庄东里机井哪儿中呗,怎么着也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啊!”,张作良又提出一个地点。

    “不中,那离庄忒远,人来人往多窎远啊,再说种出菜来就得人看着,那大五介黑介还跑野地里过年去!”这次赵连喜先给驳了。

    “这不中那儿也不中,那咱们还弄呗!”张作良发牢骚说。

    “你们这都不是种地的人呐!庄北边脱坯坑东里那块棉花地,沙壤土、肥力还高,还有比那儿好的地方!”老爷子孟庆祯听不下去,插话说。

    这脱坯坑乃孟家坨人世代从此处取黄土,脱坯而成坑,故有此名。而这棉花地正是张作良家的承包地,张作良一点头,那就啥问题都没有了。

    “这还得老将出马啊,四爷说的忒对呀!”孟祥宝捧孟庆祯着说,“就得脱坯坑跟前,取土还方便;还近,出庄就到还不缺水;棉花地那还是施大肥的地方,底子差不了;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四爷,往后你可得多指导我们啊!”

    聊得差不多了,孟令正拿起炕边的鸡毛掸子捅了捅,喝高了的正磕头犯困的高会勇说:“起来,二猛,别睡着喽!走,我送你车站去,你到家再睡去!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借着送高会勇,大伙也散了,各自带着或激动或兴奋或期待的心情各回各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一帮人都到了棉花地聚齐。不一会儿,孟祥宝带着孟祥森也过来了。

    “这地方好哇!面南偏东这叫大朝阳啊,立木骨泥墙最好的地方。你们中啊,有门道啊!”孟祥森到了地头先发了一番感慨。

    “我老丈人,你四爷给选的!你快别倚老卖老咧,赶紧吩咐我们都干啥,咱们赶紧操持!”这里就赵连喜比孟祥森辈分大,这话只能他说。

    孟祥森接过张小寒画的草图说:“嘿!这图画的门清啊,我这文盲都看明白喽,这时候校生都这么厉害哩!就是这山墙咋儿北高南低,这就是那个暖棚?这盖成喽也见不着光啊!”一边说,还一边向赵连喜挤挤眼。

    赵连喜被他逗乐了,笑骂道:“快点的吧!你这还上仙儿哩,不见供奉不动会儿。谁装着好烟呢,跟他根抽!”

    孟祥森接过张小寒递过的烟、点着,“嘿嘿”笑了几声,眯着眼样了样地方,问了句,“纸上这样式盖几个呀?”

    “四个!”张小寒应和着。

    孟祥森走到地头,又大踏步纵向往地里走了几步;走进去又三五米,用脚在地上踢了一个坑;接着又横向走,一边走一边用脚把棉花垄背踢平,划出一条直线;走出有十米,再折向纵行依然用脚趟出一条直线;不大会就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

    “把锤子、木橛子拿过来!”孟祥森冲着众人喊道。

    孟祥森走几步拿脚踢个坑,手一指、喝一声:“钉!”。众人就拿锤子钉上木橛子,对孟祥森的举止、腔调没有丝毫的不乐意。人家有这个手艺,就得让人家有这个派头儿,这是千百年来农民所秉持的朴素的对手艺人、对手艺的尊重。

    木橛子钉完了,孟祥森迈着方步围着那个长方形又转了一圈,然后说:“这桩头还得从各家院里踅摸去,你们谁家有先都倒腾院里明处,完喽我看看挑挑!”

    “不踅摸那个去咧,咱们直接上树林子锯去。”孟祥宝大包大揽的说。

    “你这就是扯淡!刚锯下来的树桩子含水多柔韧,填泥一踩,墙不是鼓了就是歪喽,那就中?就得使老木头,不懂得你就别说咧!这板子,我琢磨着还得上辛庄子镇上建筑队借盒子板去,咱们庄里的墙板子早烂没影咧!再喽,庄里这两年谁家要盖房,要有破好喽备下的木板子,也先跟人家打个招呼,预备着万一。”孟祥森接着吩咐道,“昌明,咱们上家开拖拉机去,我就势拿框锯、大锯、斧子啥的去。那个作良、令正、令东,你们也都跟着上各家挑木头打下手去。祥宝你就和那个辈大的上辛庄子借盒子板去吧,哈哈!”说完,就大笑着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