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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蔡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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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有他们在西域并没有回家过年,这是因为抬会事件老百姓都安抚下去了,就该轮到清算官帽子们了,困兽犹斗,现在正是垂死挣扎的老爷们抄大户堵窟窿的时候。看起来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是更加诡秘的汹涌暗流,这种隐藏在水面下的杀机,远比通天巨浪更加的凶险。就像潜伏在水底的鳄鱼,你要你稍一放松警惕,它那锋利的牙齿就会刺穿你的身体,让你哀鸣晚矣。就像一只蜘蛛,在狂风暴雨中也只能躲藏隐匿,结网那是雨后天晴后的事。

    大发木作也走上了正轨,为了能赶上进度又招收了木匠带学徒三十多人;严建广迅速进入了角色,天天在木器厂督促生产;孙大发现在迷上了古家具,只要不用联络关系,时不时就拉着孙明文帝都、津门的跑一趟。

    孙振广则在滨海北部同样煤铁资源丰富的安后、安丘两个县寻找将来的钢厂厂址。

    不管孟祥宝多不情愿,但有市里县里镇里三级领导的努力“帮助”,孟祥宝同志的思想觉悟终于提升到了合乎标准的政治高度,可以“热情”的配合外宾的工作要求,和孟祥宝同志情况类似的还有苏雅同志。

    不管怎么样,孟家坨那是孟祥宝的地盘,租给小日本一块地之后,除了偶尔去工地打个卯,他基本上可以惬意的躺在家里。相比于孟祥宝,作为联络员的苏雅都快疯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为了某个型号的螺丝钉会绕遍滨海市大大小小的五金商店;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跑上百里地目的就是为看石子的大小或沙子的粗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狼狈如斯、悲惨如此。

    秋田书店在孟家坨即将设立办事处,也有了传真机这种设备;经过双方多次磋商,终于签定下了双方都满意的新修改过的合同;田中健作也终于看到了《棋圣降临》的简稿。

    张小寒每天根据构思画一两页人物,然后背景啊什么的就都丢给助手们去完成。刚开始张小寒想给这些不幸碰到自己这样一个懒人作者的助手们,提高一下薪酬;但田中健作一听就指责他说,“不能给的薪酬太高,助手们会不想自己画漫画的,根据贵国的消费水平薪酬还请降低一些!”。好吧,张小寒很愉快的接受力田中健作的建议。

    孟家坨人对身边出现的日本人很是戒备,竟管日本人给庄里修了水塔,家家都安上了据说城里人也不一定家家有的自来水,但这致使村民们更加警惕,提防着日本人的阴谋诡计。就在大伙都睁大眼睛,盯着小日本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张昌海又爆出大新闻,他在辛庄子大牌九场一晚上赢了一万七。不同于别人的羡慕嫉妒恨,现在满脑袋都是漫画的张小寒却不禁想到赌博漫画可不可有呢?

    赌博这事,如果追溯历史应该是起源于远古时期“碰运气”的习惯。赌博就如宗教一样总能引人入门,绵延几千年而热度不减。张小寒暗想,如果没记错的话掀起香江港赌片热潮的《赌神》大抵就是在今年公映的吧。张小寒检索到了伊藤开司,再想到港片在日本也是影响甚重,那自己就借一借势吧!

    田中健作的大脑一整空白,直到张小寒都离开很久,他才从眩晕的感觉中清醒过来。一个冒险漫画刚开篇,一个围棋漫画刚开始绘制,还有一个科幻战争的故事在排队,这又来了两个故事,难道要把本部搬过来的节奏吗!

    张小寒之所以抛出如此多题材,是因为时间到了三月份,他准备去阔别已久的学校上学,他太需要纯真来荡涤心中的负面情绪了。

    听到张小寒来上课,校长孙东新笑的是由衷而发。虽然义务教育法已经实施了,但辛庄子初级中学辍学的学生依然是接二连三,每一个能让他觉得可惜的有辍学倾向的学生,孙东新都不止家访过十数次,所以尽管令孙东新扼腕叹息可又无可奈何。但张小寒家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因为他知道哪怕到辛庄子初中关门,恐怕再也没有哪一个学生会写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样的诗句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校长孙东新对张小寒完全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

    辛庄子、李庄子、杨店子三个镇由古至今相对比,不管以前的私塾出过的秀才、举人,还是现在每年能考上安前一中的人数,辛庄子文风更胜,所以李庄子、杨店子都有人在辛庄子初中寄宿上学。辛庄子初中一年级一共有八个班,每个班有五、六十人,张小寒在初一五班。孟家坨有孟德志、孟德广两个人与张小寒同班。张小寒与同班同学们相比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高,再加之有校长的关照,他如愿的坐在了最后一排。

    今年的实习老师比每年来的早了很多,张小寒大抵知道这是为什么。初一五班分到两个实习老师来做临时班主任,教英语的女老师林琪,教数学的男老师王志强,他们是一对情侣。

    看着周围稚气还没有学会掩饰的面孔,张小寒曾像他们一样年轻,可他的青春却让他不敢奢求一个女孩,便匆匆过去了。张小寒静静地看着他斜前排那一抹现在还不是那么鲜亮的倩影,许多事他没有说,但他不是忘了。他什么都没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当记忆的画面定格在西都那一记清脆的耳光,一个因哭泣而双肩耸动的背影,以及轻轻地但现在回想起还似惊雷的那句话,“谢你不娶之恩,望此生永不相见”。那现在的你知道吗,我回来了!

    蔡可可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丝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故作镇静,但她抑制不住那砰砰的越跳越快的心。记得初见,她只是觉得这个男孩睫毛好长眼睛很迷人,真真好看。后来周围的人都说他喜欢她,她假装镇定,但还是心弦似乎被人轻轻的拨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一直以乖乖女面目示人的蔡可可,听妈妈的话,听老师的话,早恋在她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十恶不赦。但仅仅初见十几天后的某个上午,她们碰巧被老师叫到那铺洒满阳光的黑板前答题之后,蔡可可发觉自己变了。她早已记不起自己有没有答出那道题,可却清晰的记得他那白衬衣上淡黄色的扣子和全班的咳嗽声。每次侧头望过去,只要能看到他在那里,她就感到快乐;她寻找一切可以和他碰面的机会,观察他喜欢的所有事物;甚至有些走火入魔、千方百计吸引他的注意,她曾假装路过,五分钟连踩他三次脚;她无数次骂过这块死木头,可梦里却总有他的影子依稀。现在你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时间又被拨回了1989年,这一年张小寒十五岁,蔡可可十六岁。

    前两节课都是实习女老师林琪的英语课,第一节课是一堂公开课。在校长孙东新的带领下一帮英语老师们拽着椅子坐在教室后面。林琪似乎是胸有成竹,说:“新学期的第一课,咱们先复习一下上学期学过的单词,我请几个同学上来做一个体育项目的动作,大家来猜单词,好不好?”。说实话,林琪的开场白在这个时代的确新颖,但对于坐在这里的一群农村孩子来讲却有些超前,所以课堂里有些冷场。幸亏林琪还算能调动气氛,随便叫了几个同学后,同学们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纷纷举手要上台去比划动作。林琪似乎很满意,笑着说:“那咱们请最后一个同学上来,做最后一个动作,然后咱们讲新内容!”。说完,她就选了一个手举得最高的男同学,薄宏林。

    薄宏林走到讲台上,侧身对着同学们;他身体微微弯曲,双手放在与腰同平向前伸出一个小手臂的距离;突然他胯部发力、身体前耸,双手也同时收到腰部;然后他双手又前伸,身体微曲;如此往复,他做了好几次才停下来。

    张小寒被薄宏林的大胆深深地震惊了,依他看来,这是个标准的后入式。他故作整理东西,偷偷地往身后瞥去。显然老师们基本都懂了,有瞪大眼睛的,有面色铁青的,似乎都蒙了、傻了眼。同学们或许不懂,但他们也都感到了微妙,都停止了骚动,课堂顿时鸦雀无声。

    薄宏林看到没人说话,颇为着急,又俯下身重复起刚才的动作。他一边做活塞动作,一边用满满是无辜的、带有深深期盼着的目光,看着同学们。可能是现在的同学们的想象力还太匮乏,教室里还是一片安静,充满了尴尬的味道。

    讲台上,薄宏林是急得满头大汗;林琪是脸红的似乎要滴血。校长孙东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噌的站起,大声喝问:“薄宏林,你做的啥!”

    薄宏林显然被愤怒的校长吓到了,无辜的挠着头说:“Ski,滑雪!Ski,是滑雪啊,校长!”

    听到身后老师们的低笑声,张小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肆意的笑声,让林琪感到被揭露的难堪。

    肆意的笑脸,让蔡可可感到甜甜的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