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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了,两个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哽咽,一个静默。
张小寒没来上课,“认真做作业”的李彩荣眼角一直瞄着蔡可可。心想:唐丽丽都送了张小寒一件皮夹克,还能无动于衷,你俩不都已经拉手亲嘴了吗?还真能装,张小寒都没来上课,你还看得进去《美猴王》琢磨孙悟空?不光李彩荣这样,班里的同学们也都在观察着蔡可可,或关心或乐祸。她与张小寒之间的事,就像患了感冒一样,瞒不了自己,也瞒不了别人。
蔡可可、唐丽丽的特立独行让很多人羡慕。因为她们不需要在学校的规章制度中小心翼翼,也不需要用普通同学的价值标尺来衡量自己。她们对旁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对世俗的评价充耳不闻,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活的洒脱而自在。现在因为张小寒,她们会如何呢?
自小的自理、自立的生活让蔡可可选择了孤独的做自己,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合适什么。所以她自信、独立、有态度,不盲从,有一种骨子里的坚定。如果自己都不相信一份感情能长久,那么有怎么能期许以后。感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选择了你;傻小子,你的选择呢?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一副恬静的蔡可可,心中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
平息了情绪的唐丽丽站起身与张小寒相隔两三米,也靠在墙上。她掏出一块手帕,生疏的胡乱的擦了几把脸后随手一丢;接着掏出烟熟练的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大的性感的嘴巴张成O型,吐出一个烟圈,两个烟圈;又是深深地一口,还是烟圈一个、两个。
张小寒看着虽然哭花了脸,依然一脸倔强,装作若无其事的少女,说:“衣服多少钱?”
唐丽丽并没有理张小寒的话,眯着眼盯着他,就像一只锁定猎物的雌豹充满危险感。良久,她睥睨而视、缓缓地向侧立着、面对着她的张小寒走来。在两人双肩交错的时候,唐丽丽的左肩狠狠地撞在张小寒的前胸。冷不防被撞了个趔趄的张小寒,望着那头颅高昂的背影,颇觉无奈。
下课铃响了,张小寒也回到了教室。就在张小寒走到教室一半的时候,教室门又被推开了,林琪和王志强走了进来。王志强一进门就靠在墙边站住,林琪则走上了讲台。
“咚~咚~咚~!”,尽管教室里很安静,林琪还是用黑板擦敲了敲讲台,吸引大家注意力,示意安静。
“体委,谁是体委?”,讲台上的林琪说。
杨店子的赵连浩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说:“我是!”
“下礼拜二,我们班男生和二班男生打一场篮球赛,你组织准备一下。”,说完,也没等赵连浩回答,“咔~咔!”的皮鞋声就越来越远。
农村的学校球类里篮球是传统,平常总一起玩,谁玩得好都知根知底。薄宏林、郭长铮、李怀刚、张小寒再加上自己,又随便挑了几个长得个子高的,赵连浩马上选定了人选。互相约定每天中午一块练球之后,又不由得多想。这个时候应该准备春季运动会吧,怎么突然要和二班打篮球呢?
放学的铃声响起,跑家的同学回家,住宿的准备准备也就到了打晚饭时间。同学们走的默契,张小寒、蔡可可留的亦是默契,默契的不约而同的各自坐在原位,彼此沉默。
感情是有惯性的,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了就很难放下。前后这么多年,即使有过婚姻但张小寒一直自以为自己始终是一个人,他常常幻想有个理解自己,钟意自己的另一半,而幻想中的另一半永远都是她。他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现在呢?
张小寒大踏步走到蔡可可身边,把一张纸条放在蔡可可面前,说:“相信我!”,随后就面对着坐在了她的前一排。
“两个黄鹂鸣翠柳,蔡可可是我女朋友/篱下黄花为谁有,蔡可可是我女朋友/金乌长飞玉兔走,蔡可可是我女朋友/我劝天公重抖擞,蔡可可是我女朋友/风物澄明新雨后,蔡可可是我女朋友/杨柳杨柳复杨柳,蔡可可是我女朋友/杂陈五味酿为酒,蔡可可是我女朋友/言送西台诗一首,蔡可可是我女朋友/长安春色年年有,蔡可可是我女朋友/羌笛何须怨杨柳,蔡可可是我女朋友/桃李春风一杯酒,蔡可可是我女朋友/此曲只应天上有,蔡可可是我女朋友。”,少女看完纸条,嘴角微翘带出微笑。
“蔡小可!”,少年叫出梦绕千回的名字。
蔡小可?少女微脑,瞥了少年一个白眼。
“我不想像别人一样叫你蔡可可。”,少年轻轻地说,“叫可可吧,又像刚学说话的小孩叫哥哥,嘿嘿!”
“你不回家?”,少女用手中的书挡住了少年伸过来的手。
“回,你笑一个我就走!”,随后,少年故作轻佻的说:“来,小妞儿给爷笑一个!”
“啪!”,少女用书狠狠地打了一下,少年再次伸过的手。
“好吧,小妞儿不笑。那爷就给小妞儿笑一个吧!”,说完少年就从桌上文具盒里拿起一支圆珠笔,用门牙轻轻咬住,嘴角翘起露出两个小酒窝,却又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少女。
“门牙太大,像个兔子!”,少女轻笑着说。
“雌雄双兔傍地走,蔡可可是我女朋友!”,少年鬼使神差的又来了一句。
刚才看了那么多句都没脸红的少女,却被少年这又冒出的一句说双颊飞霞。拿着书重重打了少年一下,似乎带着气离开了,教室里只留下一个愕然扶头的少年。
刚走到学校西门口,张小寒就发现事情不对,两帮人一多一少分别围在西大门南北两侧。两帮人一看张小寒出来,不约而同的向他围拢过来。一帮人以薄宏林为首,基本都是杨店子或李庄子等不是辛庄子的住宿生;另一帮人打头的是辛庄子本街的李建伟、李健康兄弟。
李建伟、李健康是堂兄弟,都是五短身材、车轴汉子的坯子。这俩人都是狠人,抽烟喝酒,聚众斗殴甚至还和好几个任课老师动过手,都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主儿。还是许多辛庄子初中学生的噩梦,逼人吃沙子;用铅笔刀把别人的新书包新衣服割的一条一条的;大冬天逼着人把尿尿在自己的裤子里;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他们如此放肆无法无天,是因为相比于与他们,他们的父辈在辛庄子更是威名赫赫,李春生、李秋生、李海生、李秋杏,合成“三生有幸”都是提刀能杀人的主儿。李建伟的父亲李春生是“菜刀队”的骨干成员,严打时被执行了死刑;李健康的父亲李秋生现在还在大西北服刑;他们的三叔李海生在垦丰混,也是有字号的人物;他们还有一个姑姑叫李秋杏,也是辛庄子的传说。李秋杏以一个农家女的身份嫁给来辛庄子最俊的知青,还能随着返城回到津门,最后还能出国,这在八几年的辛庄子当然称得上传说。不错,李秋杏就是唐丽丽的母亲,李建伟、李健康都是唐丽丽的表兄。
“张小寒,你别给脸不要脸!”,李建伟横着眼,指着张小寒说。
张小寒刚想说话,却被薄宏林抻住。薄宏林贴在他后背,用低低的声音说:“我们给你挡一会,你赶紧跑,从南门走!”
“薄宏林,滚尼玛蛋!别找死!”,李建伟看见薄宏林凑到张小寒跟前后说,“杨店子还有李庄子的,你们听好啊,别找事儿!打算还在辛庄子上校的,都塔玛滚蛋!”。
“艹尼玛,放狂看看地方,这是辛庄子!”
“滚蛋!”
“艹尼马勒戈壁,不走一块打!”
李建伟、李健康身后的人一边叫骂着一边把张小寒、薄宏林、包括薄宏林找的人都围了起来。薄宏林这边有人开始怂了,有人开始向人群外走,被辛庄子这帮人骂着、推搡着离开。很快张小寒他们这边,就剩了小鸟四五只。反观,辛庄子这一边不知是后赶过来的,还是围着看热闹的,总之人是越来越多。
“皮夹克呢?”,李建伟已经站到了张小寒面前,抓着张小寒自行车的车把说。
“今儿你穿着皮夹克回家走,咱们就是哥儿们弟兄。你要是不穿,哼!”,李健康话里充满威胁。
就在他们互相对视的这会儿,不知是谁已经把张小寒故意落在教室的皮夹克拿了过来,交在李健康手里。
李健康手里拿着皮夹克,看着张小寒说:“你好好想想,穿还是不穿?”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都在等着张小寒的回答。可还没等张小寒说话,人群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干啥!”。一听这声音,即使桀骜不驯如李建伟、李健康兄弟都低下了头。
校长孙东新,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