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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铭觉得这事儿可以算完,他厚着脸皮,承受了众人吹捧,然后不停拱手,又谦虚了一阵子,突然想到后院约好的牌局,于是眼光看了一眼李千秋,那边也朝他望着。
李千秋传过来话音说道:“你这酒可以少吃一些,这几个如何安顿,你得想好了。依我看:这黄宗羲是最早提出君主立宪思想的,他的主张限制君主权利,明辨君臣之间的关系,所以后来提出设立宰相,还说让学校成为舆论及议政的场所,我看此人可协助朱信干点宗务上的事情。你不是要搞一点民主吗?这人有点民主思想的理念,或许对于目前繁文缛节、规矩陋习做一番改观,亦无不可。至于方以智,这个见过汤若望,了解一些西方科学知识,可以辅佐秦任,那顾炎武也是,放在秦任那儿,也还妥当。只王夫之年纪尚轻不成熟,是否去从事一下教育类,你自己看着办吧!”
易铭还在和黄宗羲等敷衍,听了李千秋的话,心里有了主意,于是随后郑重宣布他的决定,这让四人顿有受宠若惊之感。
原来易铭任命黄宗羲为宗务第一次长,仅列于朱信之下,范旷之上。那方以智、顾炎武为政务副总理,也仅仅排名在秦任之后。而王夫之也顺利当上了教育部第一次长,虽然教育部也在政务院统属之下,本由何晏主持,王夫之也不是一把手。但他这个教育部次长,也还是个正部级,所以王夫之也是说不出来的满意。
易铭一阵的说完,就又叫喝酒,他几杯下肚就装醉,韩知礼懂得,过来扶了退入后堂。他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这边场合,前脚离席,即刻就往后院赶。见着思沅、怡晴那一桌,撵走琦玉,赶紧接下,捉了牌码好一看,果然手气不错。十几圈下来,天儿就暗下来,他和牌连连,赢了一大堆,感觉牌瘾过足,随手将辛苦赢来的,又都叫众女子给分了。
这黄宗羲果然有几把刷子!他上台之后,就极力鼓动朱信,说什么“原夫作君之意,所以治天下也。天下不能一人而治,则设官以治之。是官者,分身之君也。”又说:“臣之与君,名异而实同。”他还说:“有明之无善政,自皇帝罢丞相始也。”说:“古者君之待臣也,臣拜,君必答拜,秦汉以后废而不讲。然丞相进,天子御座,在舆为下,明朝罢除了宰相,就再没有人能与天子匹敌了。这样,天子就更加高高在上,更加奴视臣僚,更加专断独行,为所欲为。导致天子之子一不贤,更无与为贤者矣!”他还说:“废除宰相后设立的内阁大学士,其职责只是备顾问以及根据皇帝的意旨批答章奏,内阁没有僚属,没有力事机构,其事权很轻,根本不能与昔日的宰相相提并论,内阁既无实权,而天子又不能或不愿处理政事,于是就依靠一群凶残的宫奴来进行统治,这就出现了明代为害至深且巨的宦官专权。”
所以黄宗羲提出设宰相一人,参知政事若干人,每日与其他大臣一起,在便殿与天子共同议政。章奏由天子批答,说“天子不能尽,则宰相批之,下六部施行。更不用呈之御前,转发阁中票拟,阁中又缴之御前而后下该衙门如故事往返,使大权自宫奴出也……。”
他这样一再鼓动朱信,无非是想在易铭基础上持续推行新政。因为黄宗羲发现:易铭这黔北的主公,对待下属,往往礼敬有加,听得进去不同意见,况且对于哪怕是与他意见相左的政见,虽然不采纳,但绝不打压群臣积极性,更不会因此离隙进谏之人。所以他大胆谏言,无所顾忌。
他建议设立宰相一职,并提议由千秋先生任之,说李千秋资政一职,称谓非但不妥,尚还有歧义。说政者,国之体也!资政者,大计之参谋也!而李千秋大才,宗政军务,无一不抓、无一不管,其宰相无异,所以他绕过朱信,又笼络了一帮子人,直接上表易铭。
易铭被他搞得很是被动,无奈之下,召集群臣议政,一番争论下来,李千秋虽然没有立马成为宰相,然而经易铭亲自明确,规定以后鼎定天下了,再议不迟,这才搪塞过关,李千秋暂时还是以黔府“资政”履职。
没有设立宰相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这黔北四川,尚且还不是个国家,你这里皇帝都还没有,宰相倒呼之欲出了,传之四海,人家岂不讥笑于你,其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是也。
那范旷凑热闹,认为这问题不大,解决起来也很容易,说只要易铭据两省而称帝就行了。
所以他非得让易铭称帝,不过附和者虽然多,易铭自感辖地有限,时机未到,德望不堪负,所以此事不了了之。
不过黄宗羲主意多多,连连进言,易铭与李千秋商量,择其要采纳不少。黔府后来下了几道政令,都是黄宗羲主意:一是关于礼仪的,规定以后觐见主公,不必磕头,百官作个揖即可。大堂设百官座位,前有文案,礼毕即各安其位,大可端坐,如此方便起草文书及抄录易铭训示等等;二是应黄宗羲提请,着即重启商鞅治秦模式,奖励耕战,施行军功爵制,不过对于严刑峻法、实行连坐等,易铭没有同意。李千秋等也觉得不妥,所以并未一概照搬;三是对于天下贤士,*求贤令,普天之下、四海之内,举凡愿投黔府的良谋之士,许以土地金帛美女,诚心相邀,为此,极尽笼络之能事。
四人中方以智较为实在,可能被易铭大作,全然吓傻,所以就收起他狂放不羁毛病,虚心求教,尽力履职。易铭叫他全力辅佐秦任,他自上任开始,只做不说,直把手中政务,处理得条理清楚,各方均满意。
他对于李千秋,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般,每见面,总磕头作揖,不尽的亲热,说不完的感谢,也有事无事,爱往李千秋住处跑。
易铭一度奇怪,担心他是否是看上了李千秋身边女子,待易铭往李千秋处一个个看了,见几个女子,均姿色平庸,也少见识,实在不敢登大雅之堂,这才放心。
方以智闲暇,将他大作《通雅》与《物理小识》给易铭看过,易铭现代社会人,知道他那书里,虽有新意,谬误也多,但碍于礼貌,不忍驳斥。只送上自己《宗主文集》,那家伙挑灯夜战好几个月,潜心拜读、悉心领会,后来见了易铭,请教几回,仍不得要领。
易铭岂可与他浪费宝贵时间,将他支去王夫之处,说大学有宗主思想学会,可参与专题讨论或王夫之组织的“沙龙”。这方以智于是去了几次,长进不少。
王夫之年纪轻轻,就当了教育部第一次长,这让黔北四川芸芸学子,颇为不服。比如范旷老前辈就对此大有意见,他这会儿官儿,不过一个副部级闲职,见王夫之深得易铭信任,心中不爽,所以见了王夫之总是爱理不理的,人前人后,多有诋毁之词。
好在王夫之还算争气,在职期间,著述连连,屡见于核心刊物。比如他在哲学上造诣颇深,接连提出了“行先知后”的唯物主义观念,以反对当时风靡天下的“知行合一”的认识论,进一步指出“行可兼知,而知不可兼行。”他还提出“温故而致其新”的理论,籍以探讨历史发展的规律,反对厚古薄今,认为历史在不断趋时更新,所以应当厚今薄古,“法后王”而不是“法先王”,反对倒退。他把历史发展的趋势称为“势”,其规律称作“理”,理即势的必然,而势必然合乎于理。
他这期间发表了许多哲学著作,比如《周易外传》、《周易内传》、《尚书引义》、《思问录》、《老子衍》、《庄子通》、《宋论》等等!
他说宇宙除了“气”,更无他物,鉴于对程朱理学不太友好,所以他这些思想带来了极大争论。易铭对于他们讨论的什么哲学命题中的“理”、“气”缺乏直观的印象,觉得是些玄而又玄的问题。好在易铭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以虽然争议很大,吵得火热,不过黔府此时宗政军务为重,不必为之深入展开讨论,所以易铭要求上上下下求同存异,把精力放到具体事务上来,这才平息了这场泛泛无边的争论。
四人中顾炎武要率性直爽得多,他身上也较少有迂腐之气,这让易铭对他很是看重。工作之余,易铭总爱叫上他,或府内畅谈,或一道外出巡视。这顾炎武也好诗词,总喜欢向易铭讨教,易铭对于此道,其实修为有限,所以往往涉及这文章诗词,总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
初时炎武不解风情,以为主公藏而不露、隐忍不发,乃是深沉。后来他回家想及再三,以为主公殚精竭虑,恐怕心思多放在宗政军务上。于是往后就概不涉及这种腻腻歪歪、之乎者也之事了。他专司分管事务,不敢有失,易铭愈发看重,他就愈发感恩戴德,竟丝毫不敢懈怠了。
他一直纠结自己那篇《精卫》诗作,因与易铭暗合,千思万想猜不透。后来翻了翻易铭《宗主文集》,年前就出版,发现此诗赫然在列,时间比他早。何况此集一版再版,犹自畅销,心中才服气,问了身边小厮,人家斗大的字儿认不了几个,对这篇诗文,却也能吟诵两句。
这几人初到黔府就得重用,自然个个信心满满,都想施展才华、大干一番,以不辜负易铭信任为念,时时不忘,处处感念易铭知遇之恩。他几个工作之余,于易铭府邸,来往勤密。
不过易铭对几人谈不上真正的了解,他虽然俗务不多,但打牌赌钱、谈情说爱,整日里还居然少有空闲。心里想着择日找几个好好聊聊,听听四个对黔府大政方略的意见,但一直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