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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节:百口莫辩功臣死,心怀不轨兴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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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沉睡了许久,易铭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却发现黑漆漆一片,不知身在何处。等得思维清楚了一些,方才明白,这时候是在晚上,这让他大感惊异。又过了片刻,他发现了更令他感觉不妙的状况,那就是这时候非但是晚上,恐怕季节也颇为要命。因阵阵寒风袭来,风声萧萧,带来的都是寒意,即便不是冬季,也怕是只有北方深秋时节才有的天气。
易铭内心惶惶,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荒野,前方地形一马平川、横无际涯。狂野之中,四周树丛稀疏,但杂草丛生,不过已枯萎衰败,寒风吹过,枯草响起一阵阵沙沙的声音。他看了看远处,有七八处暗淡灯光,如同夏日夜空星光一般微弱,以至于不知相距多远。前方灯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团,看样子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除此之外,在这夜里,四下地势,易铭无法看得清晰。
易铭慌乱不已,不知何为之际,右边方向,却传来一阵响亮的声响,易铭尖着耳朵仔细听了,这声响分明是熟睡的鼾声。
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易铭被这声响吓得不轻。他壮胆喊了一声:“谁,出来。”
那声响依旧不停,易铭无奈,加大声音又连着喊了两声,那边方向传来一个让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易铭听那人欢喜说道:“皇上,你醒了?”说罢,又喊道:“蛮牛,快、快醒醒,咱们回来了。”
易铭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正是韩知礼,另外还有杨明义在,这让易铭大惑不解。自己这次并未带上二人,怎么会在这秋风瑟瑟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见着这两个?易铭又想了想,还是迷惑不已。
当然,这一次的穿越,又出了麻烦。笔者说过,我们得设想这个可能。
话说易铭和韩知礼、杨明义二人又汇集在一起,虽然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不过,好歹有二人在,易铭心里踏实不少。他朝两人处走过去,杨明义也醒了,叫着:“韩三,这是哪儿?怎么黑灯瞎火的?”
韩知礼及杨明义也同样迷惑不已,两个翻身站起身,问易铭道:“皇上,这天都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呀?好像不是在京城呢?”
易铭正要想问两人,不料这二人却先反过来问他,听得两人称他为皇上,易铭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不答反问道:“韩三,你们刚才称我什么?皇上?”
韩知礼听了,答道:“皇上,是啊!这回来就得要讲规矩,难道微臣两个还敢大逆不道称皇上为大哥啊?”
易铭不知韩三所指回来这事儿意味着什么,只得又问道:“回来?从哪里回来?你两个快点给老子说清楚?”
韩知礼听罢,仿佛吃惊不小,支支吾吾一会儿,却说道:“皇上,您老又健忘了,您不是和微臣两个从您那现代社会回到我大秦吗?皇上难道又记不起了?”
易铭听了,仍旧不知韩知礼再说什么,但他明白,这其中有不少疑问,比如韩知礼说到了现代社会,易铭更为诧异,要知道,当初几人动身之际,易铭却不知为何只身到了山西。思沅、秦会,竟不知去了哪里。易铭想着,百思不得其解,末了却意识到:难道这两个已经去易铭时代造访一回了……?
易铭想来想去,深知可能一时半会,他无法弄得明白,他决定等安顿下来,再作打算。冷风愈盛,易铭衣着还好,只他拍着韩知礼、杨明义两人肩膀时候,却惊讶发觉二人衣着单薄,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易铭一时无语,待眼睛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周围团转,看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指着前方灯光处,对两人说道:“走,那边问问去。”
三个人高一脚低一脚,杂草中好不容易寻得一条路,朝那亮光之处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打头第一家,有院墙围着,三人未到院门前,几条恶狗越发叫得凶,正当前的院门处,一人已开了大门,朝这边望着。
易铭三人又走近,见开门之人是一个年纪约六十来岁的长者。易铭见他胡须老长,衣着破烂,身形消瘦,左手提着灯笼,右手却拿着一把柴刀。这人见了易铭三个,老远就问道:“客官,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到哪儿去呀?”
等易铭一行又近了些,这老头见了杨明义彪形大汉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着实被吓着了,以为碰到强盗什么的,慌忙间竟似要关门。后来再看,见易铭衣着气概,不像坏人。加之另外几家,均开了门,出来了一些人向这边走来,这老头方才放心一些,举着灯笼大着胆子出了门。
易铭径直朝这老头走过去,未到跟前,自客气地说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三个好像迷路了。”
那老头笑了笑,这才放心说道:“客官是进京考试的吧?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恐怕来得远呢!”
易铭朝他拱拱手,又道:“老人家,这黑灯瞎火的,是不是可以在你这儿歇歇呀?”
那老头满心以为三人是赶考的学子,怎么说也是文化人,岂有不愿的道理,赶紧侧身让进。
易铭等进了院子,打量一番,发现屋子是土砖搭成的,上头盖着黑漆漆的瓦片,几间房的灯光都亮着,光线照在旁边槐树上,那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了。易铭这才明白,这时节已是深秋无疑。
那老头带着易铭三人进了屋,另外几家,又赶来三人,易铭一看,二老一少,老的两个都如同这老头年纪,悬殊不大,那小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模样。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两声女子轻咳声,又有小孩被吵醒,在那儿哭着。
易铭心生疑惑,心想: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
等那老头用土碗端来开水,易铭客气一番,又都坐下,就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老者答道:“我们这里叫做卢家铺,前头不远就是楼桑村,客官,楼桑知道吧?蜀汉皇帝刘备就咱们这儿的。”
易铭大吃一惊,知道波卡洪塔斯断然出了问题。在地点上,他本想到大秦,经历了山西之旅,他决定先回大秦再作计较。所以他甚至想着最好醒过来立即就见着怡晴,岂料怎么会到了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碰巧见着韩知礼、杨明义二人。至于这楼桑在何处,他书读的少,所以不知道楼桑是刘备故里,也不知道这地界具体在何处。
想到这里,易铭赶紧问道:“老人家,这里属哪个县哪个府?这会儿是哪年哪月?”
听他这样问,几个老头都有点惊异,其中一个说道:“客官,你几个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摔糊涂了,不知天日了。”
易铭喝了一口开水,敷衍这几个道:“我们几个刚从外藩回来,当真不知,劳烦各位老人家相告。”
先前提灯笼的老头说道:“客官,莫说外藩,就外藩也该知道的,眼下是我大秦中元4353年10月,我们这个县叫涿州县,属京师顺天府。”
易铭三人听了,得知时下是4353年,那离这三人离开,已是三年了。易铭虽然感到意外,但时间只过了三年,易铭想了想,心里觉得可以接受。
易铭以为:这好在不是大问题,既然属京师顺天府,应当离京城不远。要是那波卡洪塔斯一不小心,将这几个误投在西南边陲、东北漠河或者西北荒漠该怎么办。甚至误差再大一些,玩笑再开大一点,将这几个送往东瀛。人家讲话空你几瓦、赛有拉拉、哟西八嘎,要一概听不懂,叫抓住了,然后将堂堂皇帝要挟大秦,那可真是坏菜坏菜。
易铭又问了,得知此地离京师果然不远。
那其中一个说道:“从这里往北,不足五里就是楼桑,再往北十五里,就是涿州城,客官几个如若明儿起个大早,过了永济桥,总共百余里,快一点晚上可到京城。”
这老者说到这儿,韩知礼仿佛想起什么,就插嘴说道:“皇……大哥,这涿县的县令,卑……我好像认得,叫什么潘胜安的。”
韩知礼刚说完,其中一人慌慌说道:“是,这位小哥说的对,咱们这一县之长,正是潘胜安潘大人。”
那几个老头,听韩知礼说认得县令大人,感觉这几个是大有来头的,几个顷刻间被震慑住了。可能觉得刚才怠慢了,所以一个个竟赔罪连连,又叫撤下土碗,另着那年轻人去拿来瓷碗,又叫起来那带孩子的妇女,张罗着做饭。
易铭见几人太过客气,道谢几回,这几人方才心里好受了些,又有人问道:“客官,为何到京师不走大路,到我们这荒郊野岭干什么?”
易铭说道:“这不天黑路远,迷路了吗!”
几人听了,觉得有理。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潘老爷在涿县,当了三年的县令,真是爱民如子、铁面无私的好官,潘青天呢!不知这位兄弟与潘老爷,是个什么渊源?”
韩知礼也迅速学会了易铭糊弄人的本事,他回答道:“老伯,这个嘛!我们是亲戚。”
听罢韩知礼胡诌,三人中就有一个就无不羡慕地恭维着,说道:“小兄弟,有这种高枝的亲戚,当真可喜可贺啊!”
韩知礼赶紧谦虚说道:“不敢!不敢!”
易铭见韩知礼表情自然、对答如流,说谎的本事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感觉有些搞笑。这县令大人,芝麻绿豆一般大的官儿,值得如此奉承么。易铭心里暗想:老子独霸八荒、面南而君、富有四海、天下至尊,要是这几个山野村夫知道了,岂不被吓尿……。
易铭喝了一口刚刚换了的瓷碗沏的茶水,见红茶不是红茶、绿茶不是绿茶,更不是普洱、乌龙,甚或茉莉花茶,所以味道怪怪,感觉出奇难喝。
易铭先前见进进出出的均是些老弱病残,就放下手中瓷碗,好奇问道:“各位老人家,怎么家里都是些老人妇女小孩呀?我想问这身强力壮的都干什么去了?”
听了这话,几个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言语,又都无可奈何连声叹气,过了一会,还是一言不发。易铭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
许久,几个老头中终于出来个胆大的,只见他无不苦楚地说道:“客官,实不相瞒,家里的壮劳力都抽去从军服劳役去了。我家老大前年充到东北,老二去年到了福建,今年大年刚过,孙儿才满十五岁,就拉到湖北去了。唉!大片土地没有劳力耕种,都大半荒着啊!”
易铭不解,对那个什么潘胜安一点好印象都没了,他心里疑惑不已,心想:老子才走三年,难道这赵龙甲、朱信、秦任等,就劳民伤财胡乱一气了?
易铭见韩知礼、杨明义也看着他,也满脸不解。易铭就又问道:“这涿县抽这么多人干什么?我想问问,邻近其他县份也是这样吗?”
那几个老头异口同声答:“是呀!都一样。”
其中一个接着说道:“客官难道不知道?这前年吴大将军,也就是戚兴侯打金国和朝鲜,用兵百万,单单天下税赋,就因此加了一成。如若家里穷,出不起钱粮,抽了壮丁服劳役,可抵税赋。去年福建郑成功造反,费了好大劲,将他赶往台湾岛上去了。到了今年,周兴候吴三桂也反了,这连年用兵,税赋又加了两成。像我这种人家,如何负担得起?只得抽了三个前往效命,就到今天,我家这几个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家里就留下这些个老老少少熬日子……。”
易铭听他说东北、福建、西南都反了,内心惊骇万分。韩知礼、杨明义两个,也是蹬大眼珠,满脸惊恐,望着易铭,一脸惊恐,又激动得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