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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以来她都没仔细分辨过，自己做的这些，到底是单纯地因为利益捆绑，还是带了几分男女之情，她真的不确定。
看见她眼中的迟疑和逃避，楚胤辰觉得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他沉吟半晌后，用壮士断腕般的勇气说道：“既如此，劳烦你替我取来笔墨与印章，这和离书……我签下便是。”
“你！”凤千尧见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窝火，“要拿自己拿，本姑娘不伺候！”
说罢，她作势就要离开，却被楚胤辰一把扯住了衣袖，“千尧，世人皆称赞我英勇无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也有怯懦的时候……我方才想着，如果总归有一日，你会因为我带给你的无尽困扰，而对我生厌，倒不如现在趁早放手，让你去过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生活。可是，我又偏偏舍不得、放不下……所以，我不是不想见你，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一句话。”凤千尧站着没动，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怪你。”
虽然当初是为了在楚胤辰手下混口饭吃才这么说，有应付的意味，但也是出自真心。
楚胤辰手指轻颤，似是心里有些激动。
凤千尧认真地看向他，接着说道：“楚胤辰，你是我来到祈月国之后，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所以你的滴水之恩我也必当涌泉相报。时至今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自愿，你也无须觉得愧疚。至于感情……我无法把它当成一种回报你的方式，我们就顺其自然，可好？”
她不太理解古代女子为了报恩，动不动就要以身相许的做法，她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尽管直到现在，她都还对初见楚胤辰时的那一眼记忆犹新。
对她来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必刻意抵触，也无须违心迎合。
就像一直以来，她并不反感楚胤辰，所以对他的一切，无论好事、坏事，都坦然接受了。
但要她现在就说些什么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她实在办不到，也说不出口。
楚胤辰眼皮微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原来，他还没能完全走进她的心里。哪怕是她跋山涉水来到自己身边，也不足以说明她对自己有情。
只是很快，他脸上又生出了些许明媚，抬头对凤千尧温柔一笑，“都依你，以后是分是合顺其自然，只要眼下你还愿意陪着我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凤千尧也潇洒地笑道，“和离书就先放你这儿，如果以后你再拿同样的事情来自寻烦恼，就什么也别问我，直接签字盖章便是。”
“好……”楚胤辰内心苦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庸人自扰。
凤千尧一个女子都活得如此随性洒脱，自己一个大男人，又何必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凤千尧走出房间的时候，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四野陷入一片沉寂与黑暗，不过整个城守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不知姑娘可愿一同赏月？”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听这声音，便知此人正是赫连清的师父——白术。
刚才她已经从楚胤辰那里得知，之前站在门口那个性格乖张又风情万种的女人，正是传说中行事随心所欲的鬼医白术。
不过她想象中的鬼医，至少也应该是身形佝偻，面容沧桑，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手持一把骷髅头拐杖才算符合形象。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白术此时已经绕到了前方，伸出五指在凤千尧眼前晃了晃。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活得太孤独了吧，以至于会对一个跟自己一样坏脾气的臭丫头，起了结交的心思。
白术心里有些忐忑，担心被拒绝了会很没面子。
“好啊！”凤千尧回过神来，痛快地应下了。
知道白术的身份后，再联想到见面时的反差，倒让她对白术起了几分兴趣。
微风拂面，夜凉如水。
月光的清辉洒在屋顶并肩而坐的两名女子身上，在这样的夜里，如梦如幻。
“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凤千尧双手抱着膝盖，扭头问道。
往常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在这样的地方静静地呆着，把大脑彻底放空。
“嗯，空气舒爽，视野开阔，是个饮酒赏月的好地方。”白术眼中闪着兴奋，心中暗赞，这丫头品味跟她果然相像，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俗话说久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一见如故，酒至半酣，白术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千尧妹子，我跟你说实话，对你，我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要早几年遇上你，我的生活也不至于如此沉闷。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般惊才绝艳、文韬武略的女子，应该名满京都才是啊！怎么我以前从未听过？”
凤千尧无语，这白术没醉的时候嘴里不饶人，没想到半醉了之后夸起人来，可是毫不含糊。
见凤千尧没有接话，白术有些自讨没趣，但仍然接着说道：“所以说辰王可真是好福气，能够发现你这样的宝藏，还把你娶回了家。不过你跟他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看你们相处的方式，跟普通夫妻不太一样，而且我知道你还是处子……”
凤千尧惊得一把捂住她的嘴。
医术高明的人能看出这个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豪放起来，还真是什么都敢问！
怕白术没完没了地说下去，凤千尧只得仰头喝下一口酒，答道：“他是我来到祈月时认识的第一个人，所以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与依赖。我见不得他失意，见不得他受伤，他对我来说，是可以互诉衷肠的朋友，也是能并肩作战的战友，更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男女之情……”
“呵呵，原来如此。那就让我来启发启发你。”白术咧嘴笑了笑，也仰头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