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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禀生都噤了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异常清晰。
顾少音闭着眼,还在傻笑。
双手圈着萧玉的细腰,更加抱紧,仰头露出小梨涡道:“你故意吓人。”
萧玉瞬间皱眉又松开。
他最不喜欢男子遇事撒娇,男儿当坚强自强,怎么能动不动求人。
可顾少音再三被算计,多少与他有关。实在没法子推开。
“没吓你。”
他的语调不再那么冷,视线也有了暖光。
顾少音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萧玉怜悯神情,知道又出纰漏了,嘴角笑容一点点消失。
她眼瞳震颤,颤抖着嘴唇,喃喃:“怎么会?”
这会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一旁的赵东安叹气,伸手问:“我送你的圆玉呢?”
顾少音愣愣摸向腰间,圆玉好端端的,放在了赵东安手心。
赵东安翻来覆去、反复确认,“这块玉是真的。那搜出来那块……”
他抬眼看向萧玉,两人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
“呵,”萧玉冷笑一声,“我就说,怎么放榜不到半个时辰,状纸都写好了,未卜先知?”
“屁的未卜先知!”赵东安一巴掌拍在桌上,“我看是早有预谋!”
这一桌酒菜是吃不下了。
萧玉付了钱,送她回司舍。赵东安反复嘱托她好好休息。
虽说被吓得清醒,顾少音走路还是歪歪扭扭。
一开始萧玉还扶着她,最后干脆蹲下,“上来。”
宵禁将近,禀生们都跑回去司舍,只剩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
顾少音看着萧玉一身官服,迟迟不敢攀上他的背。
“快点!”萧玉催促。
顾少音嗫嚅道:“大官不能背人,尤其是穷人。”
“谁说的?”萧玉站直了身子。
不想跟醉鬼在街上争执,萧玉看着左右无人,干脆穿过腿弯,把人横抱了起来。
忽然失重,顾少音小小声惊呼,只能攀着萧玉的脖子,托着身体臂弯坚实可靠,让人安心。
冬日夜凉,两个人喷出的白雾融在一起。
顾少音被颠啊颠的,眼皮子打架,犯了酒困。
她仰着脑袋,只觉得小神仙的下颌线真好看,不苟言笑的模样也很可爱。小脑袋点着点着就靠在了萧玉的胸口。
软软糯糯问他:“对不起,总是让你操心。你别嫌弃我。”
萧玉低头,看见她小小一张脸红扑扑的,羽翼般的睫毛还在颤抖,当真比女孩子还惹人怜爱。
他当顾少音在说梦话,轻言哄道:“不嫌弃。乖,睡吧。”
嗓音轻柔的顾少音只想陷在里头,越陷越深。
人送到司舍,宵禁的梆子也打响了。
管事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萧玉,他却不干,说要体验下禀生的生活。
顾少音在梦里小声啜泣,萧玉便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娘亲哄睡一般哼着小调。
哼了两段,顾少音不哭了,大腿翘上了萧玉的腰,人也钻进怀里。
萧玉想推开她,一如破庙那夜。摸到她瘦削的肩膀,他微蹙眉头,这人怎么瘦成这样,是吃不好住不好吗?
入目正是司舍的屋顶,木梁起了暄,补了好几次木件加固,看起来有新有旧,是禀生们做的。
看来的确是住不好。
推拒的手松开来,任人攀在胸口。萧玉闭上了眼。
鲁湛起夜,正看见顾少音手脚并用,藤枝一般缠在萧玉身上,吓了一跳。
这要是把太傅大人惊醒还得了,少音已经够倒霉了,再没了萧太傅护着,别说京城,司舍也是待不了了?
他蹑手蹑脚过去,捏住顾少音的手腕,轻轻抬起…
萧玉忽然睁眼,眸色清明,分明没睡。
“啊!”鲁湛失声,赶紧捂住嘴巴。
顾少音的手臂又砸在萧玉的胸口。
鲁湛心道完了完了,却见萧玉手指触唇,要他别再出声。另一只手轻拍顾少音,哄她入睡。
重新钻回被窝的鲁湛开始思考,原来萧大人是断袖,难怪一直不娶妻妾。
他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当朝太傅的秘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顾少音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醒来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秀的脸。
萧玉在这里,那就是说醉霄阁不是梦?
嘴角笑意还没来得及放下,冷汗瞬间浸透了亵衣。
未等她缓过神,听得门外尖细声音:“顾少音接旨。”
萧玉也爬了起来。
他没有洗漱,拉着顾少音一同出来。乌发垂至腰间,只着了青袍中衣,显然是留宿在此。
这样毫不避讳,就是故意要将自己与顾少音要好的消息传进皇帝和太师耳中。
绝不避嫌低头,算是宣战。
大太监不慌,躬身道:“太傅大人也在,倒省了奴才再跑一趟萧府了。”
“工部尚书赵东安隐瞒与考生顾少音密友关系,着免去本次科考主考官一职,闭门三日自行反省。”
顾少音跪在地上,听到此忽地抬头,被萧玉按着后脑勺,不许她再动。
“考生顾少音取消入试资格。另着请首辅大臣傅玄明、萧玉共担工官科考主事。”
萧玉按着顾少音的手过分使劲儿,都露出了青筋。
“接旨吧!”大太监把两封圣旨递到顾少音和萧玉面前。
见顾少音还在挣扎,便问:“顾公子还有异议?”
“有!”
“没有!”
两人同时发声。
这次顾少音迎着萧玉的瞪视,不甘示弱。
“凭什么惩罚小师父?”
此话一出,萧玉牙关咬碎。
他们折腾了一晚上,连皇上都承认了两人只是“密友”,顾少音却自己说漏嘴。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
“呵呵,”大太监把圣旨塞进她的掌心,眯眼道:“老奴岁数大了,耳朵不好。顾公子有什么不满还是同萧大人说吧!”
老太监是个人精,这时候装耳聋也是卖萧玉人情。
萧玉拱手道谢,送走公公。一回了司舍就拉着顾少音进了屋。
房门一摔!
禀生们都被关在门外,不敢进去。
“你想死是吗?”
他背着手,死字说得咬牙切齿。
顾少音被他唬住,刚刚的气焰瞬间消失,强撑着倔强,仰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你就记着,以后叫‘赵大人’、‘尚书大人’,就是不许再叫‘小师父’。”
萧玉生了大气,声音不大,语气冰冷带着寒光肃杀之意。
顾少音却以为是嫌弃她不讲礼数、套近乎。
于是咬着唇,把萧玉的衣服团成一团塞进他怀里,开门将他推了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
“知道了,太傅大人!寒舍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劳烦萧大人自己回府。”
每一句“大人”都故意强调。
砰的一声,房门又合上了。
禀生们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个个装作耳聋眼瞎。
鲁湛只道自己安全了。总不会整个司舍一块被灭。
萧玉心烦苦闷。
不光因为和顾少音吵架,更是因为自司舍回来就心绪不宁,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总觉得怀里空空的,缺了什么。
他跑到烟云阁找云釉,指望找回片刻宁静。
深夜,云釉从窗户钻进屋,只见萧玉一人躺在床上睁着眼。
“嚯!大半夜来吓人!”
萧玉干脆坐起身,“你这檀香不管用了。”
“你又睡不着了?”
萧玉想的事情多了就容易失眠。云釉从床底拿出小盒,撒了些粉末进香薰炉。
“老是用药对身体不好。”
萧玉嗯了一声,进入梦乡。
梦里一道纤瘦人影钻进了他的被窝,抓着他的手伸进衣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