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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何以男风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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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为票,洋洋洒洒纷飞,抢到就能投票,迎淮河两岸吵吵嚷嚷。

    不时有梅花飘进窗,不小心落入炭炉烧成灰烬,燃出一道清香。

    “不过是秀气尔尔,也值得你们争抢?”皇帝的目光掠过萧玉和尉迟嘉的脸。

    尉迟嘉脸皮厚,无所谓地耸肩。萧玉抿唇,一直躬身恳请,大有皇帝不允不抬头的架势。

    “为忠,为人臣子应死谏有才之辈;为诚,友人受无辜牵连自应挺身维护。”

    字字珠玑、作金石声。

    顾少音抬头,见他绷着脸,正颜厉色,心中动然。

    她一直认为萧玉很看不上自己,时常面露嫌弃,如今竟然在皇帝面前用了“死谏”这样的词。

    是误会他了。

    她摸摸胸口,自觉不该妄自菲薄。

    “有才之辈?”

    皇帝最不喜他当着众臣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哼笑一声。

    “我泱泱大燕就缺他一个顾少音了?”

    萧玉皱眉,脑中转着该如何回这句话。十数官员在此,答得不好,定要被群起而攻之。

    “缺啊。”

    顾少音忽然出声。

    她跪在地上仰头,目光纯净,仿佛答的是人人皆知的真理,问问题的人才是笨蛋。

    一直没发言的傅玄明缕着胡子,酒杯掼在桌上,声如洪钟。

    “好大的口气!初试、会试你可有一场中了魁首?”

    顾少音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长得跟戏文里的奸臣一模一样。

    “拿第一的鲁湛前几日被人打残右手,我这个第二又被取消资格。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怕我们占了名额、压了风头,刻意为难!”

    这话实在是诛心。

    终试入围十五人,最后两人都是太师府门下,顾少音被取消资格后顶上来的更是傅家二女婿。

    这话直打傅玄明面门,在皇帝面前说无异于指控揭发。

    “大胆!”

    傅玄明拍桌而起,未曾想萧玉竟然和他同时出声。

    趁着傅玄明惊讶片刻,萧玉跪下抱拳道:“顾少音肆意揣测太师实大罪,然而她出身乡野,确实无心。”

    砰的,他按着顾少音的脑袋,两人一起磕了个响头。

    “臣定会严加管教,教她谨言慎行。”

    额头点地,顾少音瞥向萧玉,发现萧玉也在瞥她,眨了眨眼。

    于是会意,乖乖地咬住下唇,不说话了。

    傅玄明总算吃了个哑巴亏。

    萧玉看似责骂顾少音,实则坐实话中所指就是他傅玄明。顾少音既是无心,这些话从哪儿听来的呢?

    是萧玉、赵东安,还是百姓。

    皇帝取消她的资格就是为了堵悠悠众口,没想到又成了另一只臆想。

    “哎……”他挠挠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云釉最识人眼色,笑颜为皇帝倒酒,“皇上莫急,百姓正是因为爱戴您才费力揣测您的心思呢!”

    这话皇帝爱听,再加上美人温声软语,小意迎合,这酒都暖心许多。

    皇帝心情好了,小王爷才开始打诨。

    “你严加管教?她又成你的人了?我听说的是赵东安的徒弟呀!”

    “徒弟?赵大人常来我这儿,从未提过有徒弟。倒是常说还没人有资格让他做师父。”

    “呀!那不是冤枉了我这小美人了吗?”

    两个人一唱一和,以吃醋占便宜打着幌子,当着众臣的面洗清的赵东安和顾少音的关系。

    “王爷慎言。”傅玄明阴沉着脸,一双鹰眼吊梢看人,早年上过战场的人只凭眼神也能杀人。

    “圣旨责罚的是‘密友’,赵大人把贴身圆玉送给了顾公子,还不算密友?”

    顾少音眨眨眼,“可现在没有了呀。”

    云釉的手指在袖下紧了紧,那圆玉如今在她那。

    顾少音知道那块假玉已被皇帝摔碎,故意这么说,你要说那玉是真的,就是死无对证。

    “朕都看见了!赵东安的玉石只此一个,代代相传,还能有错?”

    “臣早有疑虑,赵大人总是炫耀这传家宝贵重,怎么会一摔就碎?怕不是被人调了包?”

    萧玉趁热打铁,左右他们都知道真的在哪,皇帝不知啊。

    皇帝当真揉着鼻梁思考起来。

    顾少音嘚瑟起来,“对啊对啊。你们在我司舍找到的,怎知就不是我暗恋赵大人,自己刻了个赝品?”

    她还耸耸肩,十分得意道:“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一时众人脸色缤纷,你小子居然真是断袖。

    只有尉迟嘉开心不已,嘴巴都咧到了耳根,拍掌直言:“甚好甚好!”

    萧玉和云釉都眯眼看她,两人都当她说出了心里话,当真暗恋赵东安。

    “好个屁!”皇帝气得口不择言,举起酒杯摔得粉碎。

    怒目指着萧玉:“若是没做过,赵东安在殿上如何不说!”

    萧玉低着头,还在想顾少音刚刚的话。

    不知是哪位聪明臣子跟了一句,“郎有情妾有意啊!”

    如果赵东安以为是顾少音偷了他的玉佩,他也对顾少音有意,为了护着她,就不得不咬牙认了。

    赵家三代单传,赵东安却几次拒绝赐婚,还说一辈子不想要孩子,要做什么“丁克”。

    丁什么克,就是个死断袖!

    皇帝桌子一拍,怒道:“乱了乱了,都乱了!我燕朝何时男风盛行至此?”

    顾少音哪知自己随意说的话引发这样多猜想,不过好像皇帝相信她是冤枉的了。

    嗯,是好事。

    她喜滋滋的,不知萧玉盯着她看了许久,以为她在为“两情相悦”暗自欣喜。

    心里酸溜溜的,又给自己找理由。

    一定是在为东安发愁,好好的师徒成了这样的关系,以后如何面对。

    不行,得纠正啊!

    他点点头,自己为朋友谋略至此实值得鼓掌。

    皇帝踱来踱去,尉迟嘉混不吝道:“干脆以我的名义举荐顾少音入工部,再说她自己非要自证能力,硬要参加终试。”

    他说着话,当众臣的面就抛了个媚眼。

    顾少音浑身一凛,又往萧玉身边凑了凑。

    萧玉睨她一眼,见她哆哆嗦嗦,像受惊的兔子,只得任她靠着。

    小声道:“别怕。”

    皇帝缓缓点头,指着顾少音道:“这样的话,她岂不是走了大运。这终试殿试于她还有什么用?”

    “不行不行,”他点着下巴,“我朝不收无用之人。”

    大袖一挥道:“回宫再想!”

    顾少音还要追上去,被萧玉拉住手腕。

    他摇摇头,“不能逼得太紧。”

    朱墙雪地,轿辇朝御书房来。

    颐徽帝想着科考的事儿,却见一抹紫红色晕倒在白雪皑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