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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于腊月二十五的终试忽然推迟,几个禀生收到通知摸不着头脑。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我娘等着我回家过年呢!”
“是过年重要还是科考重要?”
听到消息,顾少音活做到一半,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就跑了出来。
“我出去一趟,不要等我吃饭!”
她掩不住雀跃,边走边脱围裙,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萧玉!萧…”
“吵什么?”又是那个势利眼门房,“太傅大人的名号也是你能直呼的?”
顾少音没换衣服,脸上还沾着灰。
门房又是上下打量一遍,不耐烦道:“等着吧!”
顾少音看出他不愿通报,眼疾手快,手臂伸进门缝直接把人推开冲了进去。
萧府格局她清楚得很,门房还没她脚步快。
忽的,顾少音撞到一堵人墙。
人墙胸口硬邦邦的,顾少音呼痛,被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捂着额头,小脸皱皱巴巴。
顺着烟青色衣摆看到萧玉阴沉的脸。
他站得笔直,也不准备拉她起来,抿唇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狼狈?”
说着朝身旁伸手,一块方方正正的绣花手帕落到他的手心,又递到顾少音眼前,散着淡淡药香,不似梅儿本人柔弱娇嫩。
顾少音本来一肚子话要说,看见他和梅儿站在一起,青色和粉色很是般配,又不想说了。
“愣着干嘛?要我给你擦吗?”
萧玉狠狠地擦过她的脸颊,简直像糙纸磨木料,顾少音的脸被磨红了一片。
真是粗鲁,顾少音皱眉抢过手帕。
目光扫到梅儿挎着药箱,顾少音边擦脸蛋边赶上,“谁生病了?”
“赵东安。”萧玉咬着牙念他的名字,“这个傻子昨夜闯进宫为你求情,被罚了二十廷杖。”
“求情?”
顾少音还没理解过来,三人已走到萧府门口。
马夫只拉来一匹马。
萧玉皱眉发火:“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了吗?”
马夫吓得下跪,又不关他的事,是管家要他牵一匹马就够了。全府都知道郡主娘娘想要太傅大人收了梅儿。
萧玉翻身上马,动作凌厉,衣袂飞起,长腿又细又长。
见惯了他斯文儒雅,原来还有这一面。顾少音合不拢嘴巴,目光粘在萧玉身上,越发觉得这人闪闪发光。
马夫放下脚踏,梅儿提着衣摆正要踩上去,萧玉却对着顾少音伸出右手。
“上马。”
顾少音凛然回过神,看小师父是正事儿。
搭上他的手心,只觉一股霸道力量拉着她飞起,直撞进他的怀里。
马儿扬起前蹄,吓得顾少音立马抱住萧玉劲瘦腰身,没擦干净的脸就蹭在萧玉衣襟。
萧玉摇头,他本想让顾少音骑在他前头,看她这吓得发抖的没用模样只好任她侧坐在怀里。
他拉着缰绳,控着马儿转了一圈安稳下来,命令马夫:“快套上马车,送梅儿到赵府。”
说要给赵东安看伤,却把大夫丢下了。
马蹄溅出一阵土灰,梅儿被呛得咳嗽,恨得牙痒痒也只能跺脚,又跺出一团黄土灰。
“咳咳!这算什么事嘛!”
马蹄哒哒,顾少音闭着眼窝在萧玉怀里。
这马儿温顺,不算颠簸。顾少音双手圈着萧玉的腰,手指不住地碾过玉带,隔着凹凸不平的刺绣都能感受到富有弹性的筋肉。
“摸够了没?”萧玉忽而开口。
“这马太颠了!”顾少音抱紧萧玉,佯装害怕。
萧玉叹气,张开手臂,一副我没动手是他主动的样子。
低哑道:“我们到了。”
顾少音这才将信将疑睁开眼,果然在赵府门口。赵家丫鬟小厮都在门口等候,捂着眼不忍直视。
轰地,顾少音脖子都红了,推开萧玉,嗖一下就跳下马窜进了府门。
“小师父!”
她大喊着,一路有人指路,穿过堂屋才看见正房,挂了“施利朴堂”牌匾。
小师父这取的什么名字?
“快进来!”
赵东安趴在床上,只一双手还能动弹,见着顾少音忙要她关门。
萧玉跨进门反手关上门,略一扫视,屋内竟然没一个随侍,心中有了猜测。
“怎么回事?”
他自己拖了板凳坐到床边,准备听赵东安慢慢说。
赵东安难得正经,他一只手抓着顾少音,一只手抓着萧玉,表情严肃。
“有内鬼,停止交易。”
顾少音和萧玉相视,异口同声:“什么交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内鬼!”
赵东安急着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就疼得嗷嗷叫,不得不重新趴下。
“昨天夜里来人通报说你快死了,我才冲进宫里的!”
顾少音一脸蒙圈,指了指自己,“我好得很啊。皇帝还说会考虑恢复我的科考资格。”
说起恢复资格她一脸喜色,赵东安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该死的!难怪李德松说我逼皇上太狠。”
“查了吗?谁传的话?”萧玉压着声音。
“我怕说了你不信,把人捆了。”
赵东安神神秘秘,带上来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巴。
萧玉摸着下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是我家小厮,你不认识很正常。”
萧玉闭闭眼,有点想要动手,还是忍住了。
赵东安摆摆手,叫他稍安勿躁,伸手拽去小厮嘴里的抹布。
“主子饶命啊!”男人哭喊着磕头,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是萧府门房老李传的话。”
一年前,此人和萧家门房在赌场认识,断断续续输了两百两白银,都是老李卖人情,赌场才借他钱。
赌场的利息太高,他还不起,也都是老李帮着还的,自然把老李当再生父母,深信不疑。
顾少音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萧府的门房吗?”
她挠挠头,很是不解。
“那个小老头可会看碟下菜了,我今日穿得差点都不正眼看我。怎么会这样慷慨?”
自己家的人自己清楚,萧玉心知门房是个势利眼,奈何干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一直留着了。
没想到他早早被太师收买,这样打着萧玉的旗号干害人的勾当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点点头,张口说的却是:“你被他欺负了?”
“嗯?”顾少音都没反应过来在和她说话。
转过头看见萧玉正看着自己,眸黑似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乖乖点头。
“这是个好理由。欺扰宾客,发卖了就是。”
原来是这样,顾少音低下头抠着手指,暗自失落,还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原来是拿她当幌子。
当当,两声敲门。
“大人。”这声音轻轻柔柔,一听就是梅儿。
她来了自然是要看赵东安的伤。
“左姑娘辛苦。”赵东安掀开被子,下巴点了下顾少音,“你出去。”
顾少音刚走出内室,就听到一声尖叫。
她冲进房门,只见赵东安光着血糊糊的腚,左梅儿捂脸蹲在地上,耳朵都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