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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馄饨花不了一两银子,给鲁湛买棺材、立碑再花了一两,剩下的钱顾少音全买了酒。
“萧玉,我想跟湛哥单独聊聊。”顾少音拎了一壶女儿红,在土山包前席地而坐。
萧玉没说话,走了几步觉得不妥,躲到了树后。
不过一盏茶,就见到尉迟嘉摇着扇子走来,他一把抢过女儿红喝了个干净,惹得顾少音蹬脚撒气。
尉迟嘉扛起顾少音,正笑得得意,转身便看见萧玉铁青着脸背手而立。
“她如今是臣子。我们说好的,如何荒唐都行,不能动臣子。”
尉迟嘉撇嘴,将人扔进他怀里,顾少音脸色沱红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劳烦太傅送他回家。”尉迟嘉走近,两人肩碰着肩,“本王的脑袋很清楚,希望太傅也能保持清醒,不要被美色迷了眼。”
他转身轻功入林,留下山林回音:“记得送他回家,不是回萧府!”
既已入官,官家赐了府邸。萧府隔壁正是间两进小院,适合三品官员。
小院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顾少音平日里做工、画图、看书,也没有地方可去。
萧玉平日里如果要找她,门房在墙这头喊一声,顾少音就屁颠地过来了。
次日申时,门房喊了七八回顾府都没反应,萧玉才觉出不妙。
他赶到王府,丝竹管乐声隔着门传出来。
早在一个时辰前,顾少音就收到尉迟嘉送来的竹叶纹滚边对襟长衫,和一件白色狐裘。
她还得记得昨天墓前邀约,自己答应了尉迟嘉孤身参宴。
嘉王府的马车等在偏门,顾少音躲着萧府家仆上了车。
所谓宴会却只有尉迟嘉、容妃和顾少音。
“嫔妃出宫小住都得请示,内务府程序繁琐,我还是求着皇上才换来这一天一夜光景。”
顾少音受宠若惊,“应当下官进宫觐见娘娘。”
容妃抚唇轻笑。
她今日做寻常贵妇人打扮,锦衣华服、珠头鬓钗,仍是光鲜,却没有宫中见着雍容。
“你当外臣那么容易见着嫔妃呢?”
尉迟嘉坐在她对面,拥着怀里美妾饮酒。
那妾室身着薄纱,微微透出细腻肌肤,她抬手往尉迟嘉的酒杯里倒酒。
酒液刚刚倒出,尉迟嘉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拽向自己。
他张口接酒,眼睛盯着女人,火热炽烈。女人轻呼一声,浑身肌肤像煮熟的虾子红起来。
顾少音哪见过这香艳场景,不觉双目怔然,看得呆了。
哪知道尉迟嘉火热的目光忽而转向自己。他伸出舌尖舔嘴角溢出的酒,异域张狂的长相越发像只猛兽。
顾少音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洒了大半,慌张低头。
“嘉儿,别闹。”容妃发话。
尉迟嘉这才叫妾室退下。
他提了酒杯走到顾少音面前,一面斟酒,一面紧盯着她。
“母妃不知,小顾大人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自然不用避讳。”
说着手指勾住顾少音下巴,逼她抬头道:“是不是呀?”
啪!
萧玉闯进门,一巴掌打开尉迟嘉的手,喘气道:“当然不是!”
他拱手朝容妃行礼,“拜见娘娘,萧某失礼了。”
他拉起顾少音,眉头紧蹙。
“不知娘娘特地请小顾大人‘看戏’,竟没陪着,是下官失职。只是工部新来了批木材,急着让顾侍郎去看看。”
说着就要拉顾少音走。
“别那么小气,”尉迟嘉拉住萧玉,“你看她掉一根头发了吗?本王还白赔了一套衣裳呢!”
萧玉这才打量起顾少音,一身蓝青色衣裳显得她皮肤很白,劲瘦腰身、清雅图案都很贴合她的气质。
尉迟嘉当真是用了心。
再看顾少音,脖子耳朵红了一片,十指紧扣着萧玉的手,水灵灵的眼睛分明乞求他陪她留下来。
顾少音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想留下来,多听容妃说两句话。
“本宫教子不严,先罚一杯。”容妃大方朝萧玉、顾少音敬酒。
尉迟嘉悻悻回了座位,撑着脑袋道:“今日是母妃请你,不过是借我府邸一用。”
屏退了所有丫鬟小厮,容妃终于说出想问的话。
“顾侍郎,你既从江州来,可听说过修了东江桥的顾知府,不知他一家如今可还有后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顾少音却不敢说。
“当年顾知府一家被仇家灭门,是轰动了整个江州府的大事,下官当然听说过。”
“听闻是因为顾知府修建东江桥断了摆渡船夫的生意,遭人记恨,才招来祸事。”
“一把大火都烧没了。老人讲,屋里找出的尸首独缺了顾知府的女儿,至今不知道死活。”
说着说着顾少音也想起来那个回不去的家,不自觉长叹一口气。
“哎!”容妃也叹气,还掉下两滴泪。
二人互相看看,顾少音率先戳破窗户纸,问道:“顾知府是娘娘旧识?”
尉迟嘉的母妃,那便至少是二十年前入宫,那时父亲还未考上功名,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贵女?
容妃一时语塞,抬眼看了眼门外,确实没有人了,才点点头道:“本宫年少时也在江州待过几年。”
可父亲是十八年前中举后,才带着全家搬到的江州府。顾少音心中疑虑,没有再问下去。
一旁的萧玉为顾少音夹上一条酥炸小黄鱼,小声说了一句:“快吃一点,江南口味。”
往日这时候,顾少英已经在萧府干了两碗米饭了。
继而主动和容妃搭话,好让顾少音趁机干饭。
“娘娘也见过东江桥吗?微臣少时见过一次,当时东江桥刚刚落成,结构美则美矣却不得见刷漆雕刻后的成品,实乃人生一憾事!”
提及此,容妃神色果然生动活跃起来。
“何止见过,从动工到完工,本宫几次前去探视,桥头的工匠都混熟了。”
她自己斟酒,仰头干了下去,不似刚刚温婉,颇有些豪放模样。
她看向远方,眸中神采飞扬,不一会儿又怅然若失,手肘碰倒了小盅汤水,登时烫得哇一声叫。
“母妃!”尉迟嘉倏地站起。
“不碍事,”容妃自行擦拭胸前污渍,呼喊侍女,“我去换件衣裳,你们几个少年人也聊得尽兴些。”
顾少音盯着盅汤里的冬虫夏草,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萧玉奇怪,美食当前她居然不动筷子。
“东江桥修缮三年,于十三年前落成。那时容妃还未入宫?”
她看着对面一头炸毛脏辫的尉迟嘉,“这家伙不会才十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