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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大人!”
清晨,有人压着嗓子敲着侧门。顾少音没有家仆,自己赶过来开门。
萧府门房鬼鬼祟祟,“大人醒了。”
见顾少音激动,他忙按住她的胳膊道:“莫冲动!大人让我给你带话。”
“快说。”
“大人问你,让你查的事情都查了吗?”
顾少音愣住了。萧玉让她查什么了?
她只记得生死关头,萧玉说他对不起郡主娘娘,又说让她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
“大人料想您不记得,给您写了封信。”门房双手递上信封,匆匆钻回了萧府。
顾少音嘀咕:“一开始给我就好了嘛,非得骂我一下。”
她的心情晴朗,撕开信封,笑不出来了。
纸上字迹深浅不一,但算工整清秀。她见过萧玉的字,比这要有力的多。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然而信上第一句便是“我很好,不必牵挂。”
那人仿佛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冰冷却在偷笑,说道:“让你去查房梁被做手脚之事你一定忘了。昨日之事不可及,不如立刻去做。”
“且记得保护好员外郎,不能再有第二个董重。”
顾少音挑眉,员外郎不是有张宏看着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趁着天亮,她拄着拐杖就往竺南街去。
摘星阁的废墟就堆在原处,用白布蒙着,一旁坐了个衙役,正在吃早点,百姓路过都离得远远的。
她刚刚靠近就被衙役拦住,“干什么的?”
衙役嘴里的韭菜味冲了出来。
顾少音一个白眼差点没撅过去,习惯性要赔笑。
身后忽而冒出一人,揽住她的肩道:“她是工部右侍郎,不能进?”
顾少音抬头,见是尉迟嘉。他神色疲惫,眼下一片青色,想来是忙活阿娘葬礼累的。
那也是她的阿娘。
思及此处,顾少音心感愧疚,没有推开尉迟嘉。
“你就是那个弄倒摘星阁,压死了两个工匠的工部侍郎?”
死了两个人?没人跟她说过。
顾少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尉迟嘉已经面带杀气,一招手,上来两个黑衣侍卫。
“不会说话的人要舌头也没什么用。”
“是!”侍卫齐声回答。
那衙役就被当街拉走,他喊了两声,终于认出来尉迟嘉,从骂街变成了求饶。
没有用。
顾少音看见他的脚后跟消失在小巷子口,很快就没了声音。
这在官来官往的南城,只算一个小小插曲,无人注意。
“你来这里干嘛?”尉迟嘉语气柔软了许多。
“萧玉醒了,你快去看他吧。我想找找看一开始断了的那根梁。”
她穿着一身白衣,什么保护也没做,就掀开白布踩了进去。
看着她瘦小却坚决的背影,尉迟嘉嘴角上扬,跟了上去。
“外人看我和萧玉并没有那么亲近,我可以晚上去看他。”
他说着,已经用剑柄掀开好几块榫卯件,“嚯,都这样了这些零件居然还是完整的。”
顾少音点头,“这就是营造的魅力,它不会欺骗你。”
不同于尉迟嘉,顾少音蹲在地上,用手指一块块挪开零件和废弃的木材。
她皱眉,从天明到天暗。
黄昏时分,萧府门房一头汗跑了过来,“小顾大人!小顾大人!”
他扶着膝盖喘气,明明手里拿了一封信,却在看见尉迟嘉时从腰间拿出另外一封。
“这是我家大人写给王爷的,这是小顾大人的。”
两个人两封信,读完皆是震惊。
他派人去查了,大理寺地牢并无工部员外郎,但问及张宏却信誓旦旦“保护得很好”。
“我就说这个张宏不值得信任!”尉迟嘉垂足顿首。
“快找证据!没有圣旨我们没法儿离京追他。”
然而寻遍了废墟,也不见那根断梁。
“会是被救援队收拾扔了吗?”
顾少音咬唇摇头,突然正经给尉迟嘉行了一礼。
“那是最粗、承重铁丝最多的梁。不论是选中它,还是找到它,都得是专业的人。”
“望王爷同下官一同去趟傅府。”
顾少音料想他摇头。不想,尉迟嘉抓住顾少音的手腕直奔傅府。
“我可以理解成,杀死我母妃的是傅府的人吗?”
他步履生风,两道剑眉好似着火,满眼血丝,比拔人舌头时还要可怕。
顾少音点头,自己也绷直了脸。
傅府门房认识尉迟嘉,还懒懒道:“王爷稍等,小的通报一声。”
尉迟嘉一脚踹在他胸口,怒骂:“老子要见个臣子还要通传?他是主子,我是主子?”
声响闹得大了,傅玄明带着欧阳捷小跑着过来。
傅玄明笑得一脸褶子,直接跪地,“微臣跪拜嘉王爷。”
往常王亲贵族在他说完这话之前就扶起他,不会这要他跪。可尉迟嘉却实实在在承着这一跪。
他冷笑:“顾少音,问吧。”
太师都跪下了,小小的左侍郎当然得跪。
顾少音走到欧阳捷面前,朗声问:“摘星阁那根断梁呢?”
他们始终站在门边,门外围上了百姓,都从门缝看见了跪着的傅玄明和欧阳捷。
连带着顾少音的话也听得清楚。
“那根梁被欧阳公子处理了?难道是太师行刺?”
毕竟差点死的是皇上,大家都很谨慎。欧阳捷猛然拉住顾少音,掌心一团纸塞了进来。
顾少音打开来看,原来是“原谅”两个字。
我原谅你,谁来赔阿娘的命?!
“欧阳捷!”顾少音举着纸条大喊:“隐藏罪证不成,又来收买这套!”
她用力把纸条揪成球扔在地上,“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
傅玄明余光看着欧阳捷已是睚眦欲裂,欧阳捷不敢抬头。
“王爷,老臣岁数大了,可否站起身说话?”
不等尉迟嘉点头,他自己就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
“您二位今日前来兴师问罪,证据呢?”
一听这话,尉迟嘉捡起刚刚的那团纸道:“没有证据。但这个,足以让父皇心生疑虑,下旨彻查了。”
皇宫里,颐徽帝展开皱巴巴的纸团。
傅玄明按着欧阳捷的头跪在地上磕头,老泪纵横。
“欧阳为保我傅府名声行此败坏门风之事,实乃本末倒置。”
“恳请皇上,准许我二人自证清白。”
顾少音震惊看着这幕,气得要争吵,被萧玉拉住。他病体未愈,顾少音不敢用力挣。
“好吧,就给你们一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