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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皇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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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嘉站在门口,小宫女端来汤药。

    “我来。”

    他单手端碗,抻到云釉面前,汤药洒了些在被子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快点,喝光药,我急着吃午膳呢!”

    弯弯的笑眼耷拉下来,云釉翻着眼皮,瞪他,仰头干光了药。

    顾少音搓手,顺势把手心的东西藏进袖子里。

    这一桌午膳吃得尴尬,吃到最后一道甜羹,尉迟嘉忽然打破沉默道:“我给你和赵东安赐婚,你也算熬到头了。”

    在他的心里,云釉喜欢赵东安,就给她,这就是对她好,她该欢天喜地才对。

    “尉迟嘉,你有病吧?”

    云釉放下碗,掐着腰,气势不输孕前,“皇帝不好做改做媒婆了?”

    尉迟嘉居然没有生气,只是恹恹地回了句:“不要拉倒。吃完就快回你的夫人府。”

    他回头喊道:“备马车!”

    云釉还想顶嘴,被顾少音拉住。她摇头,小声道:“你先回去,我先跟他商量。”

    隽秀宫不在宫城主道,门口的宫道只够两个人擦身而过。步辇抬走云釉,大太监已安排好马车在宫门口接应。

    顾少音看尉迟嘉对云釉态度关心,又产生幻觉,也许他对自己也是嘴硬心软,可以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

    结果她一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来。”

    尉迟嘉挑眉,眼睛都亮了,“我们?慢慢来?你这是答应留在皇宫了?”

    顾少音摆手,手却被抓住,“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有限。”

    来时心事重重,走时神清气爽,连太监宫女都当两人好上了,放下心,不再看管着顾少音。

    两个时辰后,他们发现顾少音居然爬上了屋檐,又是手忙脚乱。

    小宫女在下头喊:“娘娘,快下来呀!上头危险。”

    “这点高度,危险什么?”顾少音嗤之以鼻。

    顾少音爱登高冒险,十有八九是继承的容妃。

    隽秀宫的主殿后头贴建了一座塔楼,高高竖起,顾少音本以为是藏经阁之类的储物空间,一层层爬上去,居然只有楼梯。

    顶层空间放着一张木桌,几卷宣纸,想必容妃也是极喜欢登高眺望。

    顾少音站在窗口,夏风黏腻,她擦去汗水,忽而生出梦想,想长出翅膀,跃下窗台,就这么飞走。

    一只脚踩在窗台,她轻轻一跃,跳到了主殿屋脊,张开双臂,想象自己真有翅膀。

    屋脊只一只脚宽度,顾少音闭着眼,走开走去,把下头的宫女太监吓个不清。

    她却还嫌他们耽误自己做梦。

    她睁开眼,要赶他们走,“你们…!”

    话从嘴角溜走,顾少音忽而发现,自己站着的位置,正能看见整个皇城布局。

    不仅是朱雀大道贯穿,后宫宫道繁复,却很讲究。

    比如隽秀宫,看似位置不好,实则离御书房最近。只不过要穿过垂门后的竹林,竹林修剪得少,很少人从那里走。

    她的脸骤然发白。

    偏东位置,大太监端着木盘,身边没一个小子跟从,被梅妃堵了个结实。

    离得稍远,顾少音看不见盘子上是什么,只觉得是两个木牌,一块刷金漆,一块刷绿漆。

    她正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就见左梅儿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木件。

    这回顾少音认出来,是自己给尉迟嘉雕刻的人像。当日殿试,尉迟嘉说碎了,居然在左梅儿手中。

    左梅儿将雕像放在盘中,与两块木牌并排。

    顾少音立刻明白过来,那就是传说中的绿头牌。

    如今后宫只有皇后和梅妃,盘中才会一金一绿,代表两人。那雕像自然代表的是…是自己!

    她慌张回身,脚下没有踩稳,身子一歪,朝侧面掉下去。还好她反应快,右手抓住了檐兽,愣是爬回屋脊。

    顾少音拍着胸口喘气,不觉有什,下头的人吓个半死,主事的太监甚至晕了过去。

    “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她朝下头喊。

    经这一遭,哪个还敢回屋?都在下面仰着脑袋,张着手。

    袖子里的哨子滑进掌心,她得想个办法避开这群跟屁虫,给云釉传信。

    皇城布局被她刻在脑海,每一处宫门、守卫也再三确认。

    原路返回,她在阁楼画下地图,写上“愿意,今晚速来”。

    小纸条藏在阿娘的墨宝背面,那画画的是隽秀宫西侧的竹林。

    宫里人都知道顾少音是容妃女儿,女儿思念母亲,拿着母亲的画,要去画中地点看看,睹物思人,人之常情。

    天色渐暗,一声长啸,白鸽在夜色掩护下,钻进竹林。

    与此同时,御书房外,大太监已经候了半个时辰。

    新帝登基,事务冗杂。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又不得不收拾。

    尉迟嘉焦头烂额,看看桌上的雕像心情才舒缓一些,只可惜原物被打碎。那才是自己在顾少音心里的真实形象,是草船初见的见证。

    “皇上,”大太监小心翼翼冒头道:“该歇息了。”

    尉迟嘉见他光低头不进门,就知道他手里还捧着东西。

    “什么东西?”

    “是绿头牌。”

    大太监跪在地上,高举木盘。

    他也把不清新帝心思,临时加上顾贵妃,也不知道会生气还是欢喜。

    “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随我去隽秀宫,不要通报。”

    大太监起身,盘中牌子都没有被翻,反而是碎了重拼的雕像,被尉迟嘉攥在手里。

    给皇帝侍寝绝非普通人家可比,嫔妃得扒光了,确认浑身没有武器,才能抬上龙塌。

    尉迟嘉却不让通传,还要自己过去。

    大太监紧跟其后,心里思量,这位顾贵妃怕是不能得罪咯!

    “以后少跟梅妃来往。”尉迟嘉突然发话。

    大太监一愣,慌忙点头。

    他又不是傻子。对两人前情熟悉,又有法子找到昔日碎片,还急切希望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就是左梅儿。

    隽秀宫里,宫女太监忙忙碌碌。宫里刚派人把顾少音的物品送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光是分类收纳都且有的忙。

    尉迟嘉进门,太监宫女慌要行礼,他轻手轻脚,食指竖在唇前。

    “嘘,你们忙你们的。你们主子呢?”

    管事太监指了指主殿寝室。

    顾少音背对着门,正在收拾衣物。

    尉迟嘉踮脚走过去,想逗她一乐。待走近才发现,顾少音正捧着萧玉送的棕熊毛大氅发呆。

    不远处地上躺着件白色狐裘,是自己送她的。

    心中怒极,手指一用力,雕像又碎成一片一片,散落在地。

    顾少音慌张回头,才发现尉迟嘉就在背后,她扔掉大氅,刚站起来就被尉迟嘉推倒,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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