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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风本不凉,如夜阔步走过,却带过一阵清冷。
后宫中多少人以为,是因为初瑶没有和勉的倾国之貌,他才会专宠合勉,他不想解释,也不屑于解释。
他只知道此刻怀里的人,让他的心痛了。
他曾说过,要尽他余生好好待她。可是现在呢?他是尽力了,她却还是受到了伤害。
含烟看到初瑶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一时间,又惊又怕,上次她晕倒,也好过这样的脸色。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
听到如夜一个冷声,听兰拔腿就出去了。他没有喊,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刚刚的那一瞬,他又变回了那个不可近身的帝王。
如夜抱着初瑶坐到了床上,他不敢把她放到床上。他怕一动,她和他们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如夜,求你,留他一条性命。”初瑶紧蹙着眉,嘴唇早已没了血色。
她对高庭谦早就没有一点留恋了,至少爱上如夜以后,她的心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可他再怎样也是她的师兄,算是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唯一一个。她不想让他死,而且是因为她。
“不要说话了,太医很快就来了。”她为了那个男人求他,他虽然深知她对自己的心意,却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他不想让他活。
当高庭谦混进太医院,在琉璃苑诊出他身中其毒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是以让子砚做出了他驾崩的假象,并派人观察他在太医院的一举一动。和勉被抓,他身中奇毒,高庭谦恰在此时混入宫中,他可以肯定这事和那个于修脱不了干系。
若是高庭谦一人在宫中,纵使他武艺超群,也是孤掌难鸣,如夜便想用他揪出宫中的内应。他很沉得住气,距自己毒发已经十余日了,他才现身。其间只向宫外放出了一只白鸽,并没有和宫中的任何人联系。
如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就是让初瑶等了三年的人。现在他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再加上初瑶的这一层关系,他就更该死。
“不要杀他。”初瑶攥着他的衣角,额头和脸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阴沉的眼眸,等着他的答案。
“太医怎么还没来?”如夜侧过脸,抬头瞪了门口一眼,守在内室的两个宫女,急忙跑出去迎太医。
他不爱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责任,是补偿。所以高庭谦说要补偿她,她的心才会痛。
他连她这样的一个心愿,都不愿成全她呀!这是她第一次向他开口,她从来都没求过他。
身下一股热流顺着裙子流了下来,小腹反而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如夜的手一热,抬起手掌的一瞬间,他慌了。
他上过无数次现场,看惯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的这双手,也沾满了无数人的血,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当他看到了手掌中温热的殷红,他怕了。
“初瑶不要睡,睁开眼,睁开眼。”如夜不敢晃她,轻轻抚在她脸庞的手,说不出是轻轻摩挲,还是颤抖。
“你若是睡了,我不仅会杀了他,还会将他碎尸万段。”这一刻,他只要他们母子平安,放了一个高庭谦有何难?即使舍去半壁江山又怎样?
初瑶晕过去了,看不到如夜此刻的神情,刚刚进来的阡婳却吓到了。
如夜就像一只受伤的豹子,冷冽而惊惶。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即使是兵临城下,他也可以谈笑风生。
她才是他恋慕了许多年,求而不得的女子,不是吗?
她是来帮初瑶做衣裳的,初瑶昨日说她想给孩子做几件衣裳,可是自己的针线活不好,想让她来帮帮她。
今日她做了些点心,想着她胃口不是很好,就一并拿来了。不想刚走到大门口,便看到一个陌生的青衫男子,在同初瑶说话。初瑶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寻常,再一听,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便是她在小屋听到的,那个踏枝而走的男子!于修果然有后招。
她再抬眸,便看到了初瑶脸色苍白地向后倒了过去,下一瞬如夜哥哥已经接住了她,好险!
“杀无赦。”这三个字同那斩断的树冠的剑气一般,那样凌厉,那样冷味重生。
阡婳又走上前了两步,她看到屋顶上飞身而下的众人中,有一个人,她有些似乎有些熟悉。
他比身边的人,略白了一些,与子冉一般高,眉眼俊气中多出了几分正气来。他手中的剑也与别人的不同,他的剑柄是纯白色的,剑身较别人的长出一截。他手中的剑,收放旋飞,招招逼人。
他给她的熟悉感,不是容貌上的。为何他让她有一种使命感压在了身上了呢?
她回过神,院中早就没有了如夜和初瑶的身影。看得出这些人围攻的人武功不弱。可子冉和他身边的男子又岂是等闲?在加上这些御林卫,他敌不过,豪与悬念。
就在这个时候,青衫男子,被子冉和三个御林卫牵制住了,那个另她感觉熟悉的男子,剑直直刺向了他的心口。
“剑下留人。”阡婳上前一步,那男子收回了手中的长剑,青衫男子疑惑地望下了她。子冉手中的绳索一抛,身边的一个御林卫,抓住了绳子的一端,两个抄手,把青衫男子给牢牢绑住了。
如夜盛怒之下,杀了此人,说不定日后会后悔。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杀人。
阡婳看着那个收起了长剑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赵朗。”这算是他到永世的宫中,第一次见到她。上一次,只见到了她从宫外回来的背影。
“本宫可曾见过你?”
“公主……”他不曾说完,子冉便撞了他一下。
“微臣的确与嫣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
子冉道:“微臣等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子冉与赵朗,押着青衫男子向外走。
那青衫男子回头道:“宁儿的体质特别,用药物是没有用的。”
昭莱苑中,彩扇翩翩,熏烟渺缈。
依删端着冰梨汁走过去,道:“娘娘,都跳了这么久了,喝点冰梨汁润润喉吧。”娘娘是不擅长跳舞的,近日却极是痴迷,一跳起来就停不下来。
韩琴默摆过手中的彩扇子,道:“放在那儿吧。”
“娘娘大可不必和皇上置气的,咱们昭莱宫的吃穿用度,一点都不比那仪宁宫差。而且每每宫外进贡了珠宝首饰,皇上也都会命人送过来。”
韩琴默收回舞步,“你懂什么?珠宝首饰再多有什么用?难道要本宫和那些珠宝过吗?皇上一个月就来那么一两次,来了也是为了看心颜。宫院深深,从打进了这皇宫,这床榻便成了本宫一个人的。”
依删上前帮她换下舞衣,见她眼中又妒又恨的,笑道:“娘娘不是还有刘侍卫吗?”
韩琴默坐下,喝了一口冰梨汁,冷笑道:“他?他连皇上的一个衣角都比不上。”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近日也很少到琉璃苑去呢。”
“莫阡婳那个贱人,早该尝尝这滋味了。她以为自己换了一个名字,就脱胎换骨了。就是她换了脸换了心,也改变不了,她给别人的男人生过孩子的事实。”说完,又小喝了一口。
两人正说着,门外进来了一个宫女,道:“娘娘,护国公的信。”
韩琴默接过来,那宫女便出去了,她拆开信看了几眼,就帮信一甩,“钱钱钱,本宫上次送出宫的首饰加上银票,少说也要三百两,才多久啊!”
千秋易州魏王府中,绿树红花,小池内水波浅浅,池内养了几条鲤鱼,在池中游来游去,倒也自在。
王爷变了,但究竟是哪变了,谁也说不清楚,他很少在府中,在府中的日子,除了很宝贝那些梅树以外,话很少,笑容就更少。还有他的眼眸,并不深邃,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四个月过去了,世子离世,侧王妃出走早不如从前,时时被府中的人记挂了。
“可查出了府中的内应了吗?”云扬坐在案旁,脸上没什么表情,握着茶杯的手,却显得修长而有力。
“如王爷所料,是怜星。”幽蓝站在他的不远处,抬眼看着他道。
云扬的握着茶杯的手一用力,茶杯砰得碎在了掌间,碎片落到地上,极是均匀。
“王爷可要现在除掉她?”
“暂时还不行。”云扬抬眸看向幽蓝, “在千秋的时候,府中养白鸽的人,可是王妃?”
“是。”
“王府失火那晚,是你帮着阡婳逃出府去的?”
“是。”
云扬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幽蓝,道:“送到曲太常手中,出去的时候,不要被人盯上。”
“幽蓝明白。”
偏房中只剩下了云扬一个人,夕阳映红了半变天,他墨色的黑发也染上了火红色,深黑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锐色。
一只天蓝的玉耳坠静静躺在了手心,他盯着这水滴状的耳坠,仿佛要用眸光让它瞬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