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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一进院子,就看到站在院子正中的管事张伯以及方兴。
张伯急忙上前,一脸悲痛地说道:“夫人,老朽对不住您啊,都是我这老糊涂的没有管教好孙子,害得少爷受了伤”
“张伯不必多言,我想先去看看然儿。”孟夫人制止了张伯的道歉以及请罪。
方兴上前一步,“夫人请,然儿在屋内躺着,已经喂过了药,此刻怕是还在昏迷之中。”
孟夫人微微点头,轻轻地走到屋子门前,伸出颤抖的手,虚推了两下,第三下终是将房门推开了。
屋子里,张羽的母亲一脸不安地看着孟夫人,行礼不是,赔罪也不是,只是手足无措地站着。
“好了,你出去了,然儿就由我来照看吧。”孟夫人轻轻淡淡地说道。
张羽的母亲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孟夫人的丫鬟小环将马车上的东西整理好之后,也进了屋子,她看着呆坐的孟夫人,轻声安慰道:“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少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孟夫人长叹了一口气,“你去问问方兴,那位大夫到底是怎么说的。”
“您不是跟那位张大夫说过话了吗?”
“勿要多言,让你问你就去问。”
“好的,夫人,您不要着急,我问完就回来。”
小环出去以后,孟夫人定定地看着儿子孟然的脸庞,又是愤恨又是心疼,低声骂着,“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为什么非要去什么山林里面呢?整日里习武也就算了,就当是强身健体了,可现在呢,弄得自己昏迷不醒,你高兴了吗?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就这么急着见你爹吗?如果你有个好歹,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低低的呜咽声弥漫着整间屋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问完情况的小环回到了屋子,孟夫人擦干眼泪,轻声问道;“方兴怎么说的?”
“方大人说,那位张大夫说少爷身强体壮,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无大碍的。”小环一脸不安地回答道。
孟夫人冷冷一笑,“他当真这么说的?定无大碍?”
“是。”小环打量着孟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或许是方大人不想让您担心”
话未说完,小环就自动停住了,因为她看到孟夫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从没有见过孟夫人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呵呵,好啊,好啊,都想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真是有本事啊”孟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意味。
小环只是惴惴不安地陪在旁边,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太阳慢慢落下,屋内的光线渐渐黑暗。小环点燃了油灯后,继续默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环起身开门。
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张羽的母亲,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子里放着几碟时兴蔬菜以及两碗米饭。
“小环姑娘,到饭点了,您和夫人先吃点饭吧,别饿坏了身子。”
小环轻轻接过木盘,轻声道谢:“麻烦你了,张大嫂。”
张羽的母亲摇头说道;“不必客气,快些吃吧,吃完就放在那里,晚会儿我来收拾就行。”
小环也就端了饭菜进了屋子。
“夫人,您一下午没有进食了,先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
“你吃吧,我还不饿。”孟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您要是吃不下的话,我去给您要点粥吧,您先垫一垫,等下饿了再吃饭菜。”
“不必了,你先吃吧。然儿这个样子,我没心思吃饭。”
“夫人,您要是饿坏了身子,等少爷醒来的时候会心疼的,您就勉强吃点吧。”
“好吧,那你去给我要碗粥来。”
在小环的劝说下,孟夫人勉强喝了半碗粥。
不一会儿,张羽的母亲端了碗药进了屋子,说是要给孟然喂药。
孟夫人拒绝了,“把药给我就行,我自己来吧。”
张羽的母亲也就没再坚持,把药碗递给了孟夫人。
只见孟夫人端着药碗,慢慢地舀了一勺药汤,拿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慢慢地往孟然的嘴唇里倒。
昏迷不醒的孟然无法吞咽,所以喂的汤药有一大半都从嘴角溢了出来,洒在了床上。
孟夫人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泪水涟涟。
喂药结束,张羽的母亲劝说道:“夫人,您辛苦了一下午了,晚上就由我来照顾少爷吧。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的儿子还是我自己照顾吧,别人的照顾我不太放心。”
孟夫人的话虽然没有责骂,却也让张羽的母亲很是难受,她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发出来,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
后来还是小环把她拉了出去,“张大嫂,你去休息吧,少爷有我们照顾呢,你就放心吧。”
张大嫂点了点头,也就离开了。
话说张大嫂离开屋子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管事张伯的那里。
进门后,张大嫂看到方兴正和张伯在灯光下喝着酒。
张大嫂对这二人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公爹,夫人有些恼怒,拒绝了我,她说少爷还是由她来照顾,别人的照顾她不放心。”
张伯听后,蹙着眉头,“我还是去一趟吧。”
坐在一旁的方兴拉住了张伯的手,“张伯,你现在一身的酒味儿,去了也不合适啊,还是等明天然儿醒了再说吧。”
“也好,还是小方你的脑子好使啊。”
张伯复又坐稳,对这儿媳妇摆了摆手,“你不要睡熟,说不定晚上还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张大嫂点了点头,也就退下了。
等张大嫂走远了,张伯对着一旁的方兴问道:“小方啊,你说夫人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不清楚啊。大人三年之期未出,就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哎,也难怪夫人恼怒,她的心底肯定很难受。她拒绝大嫂的帮忙也是正常的。”方兴晃了晃手中的酒碗,不解问道:“现在秋草正深,那野狼怎么会出山呢,真是奇怪啊。如果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节,那野狼饿得狠了,出山觅食才比较合情合理啊,真是让人费解啊”
“哎,那是头畜生啊,畜生的想法我们做人的怎么能把握呢。只是可怜了少爷,伤了肩膀,以后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张伯唏嘘不已。
方兴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事故发生的经过呢,随即开口问道:“对了,张伯,我来得晚,只知道是他们两个进了山林,遇到野狼受了伤,具体的经过你清楚吗?”
“我哪里清楚嘛,从早忙到现在,哪有功夫知晓这些啊。不过啊,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少爷贪玩,才会拉着小羽一起进山的。”张伯一脸地笃定。
方兴想了一会儿,也就没再问下去,只是闷头喝酒。
喝了一阵子,桌上的那坛浊酒已经见了底,方兴也就告辞离去,打算先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番。
方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张羽父母房间的时候,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传来。
只听张羽的父亲张大勇低声呵斥道:“让你在家看着孩子,你在忙什么?害得少爷受了重伤,怎么跟夫人交代?”
张大嫂反问了一句,“肯定是少爷要去的,咱们家小羽那么老实,怎么可能跑去山林里呢。”
“就算是少爷要去的,你们不会拦着吗?”
“那少爷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又不能把他捆起来。”在孟然房间里受了孟夫人的冷言相待,所以此刻的张大嫂很是气愤。
“你还敢顶嘴”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好啊,你打我呀,你打死我呀!”张大嫂怨恨地骂道:“你这个没种的,就会打自己婆娘,你还会干嘛?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打我啊?你怕他们孟家,我可不怕,不就是个寡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大勇还没说什么,院子里的方兴就已经被眼前的人影惊住了。不知道何时,孟夫人已经出了孟然所在的屋子,静静地站在张大勇夫妇屋子外面的院子里。
方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孟夫人清冷的嗓音传向四周,“等孟然醒了,我自会问清楚前因后果,如果是他非要进山林的,我自然不会埋怨你们,但如果不是,我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罢,孟夫人连看都没有看方兴一眼,转身就走了。
屋子里的张大勇夫妇吓得连爬带滚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却只看到了孟夫人的背影。
惊惧不定的张大勇抬手就是对着张大嫂的脸打了一巴掌,“你这个丧门星。”
说完恨恨地进了屋子,嘴里不停地痛骂着张大嫂。
张大嫂缓过神来,三步两步跑进了屋子,一个劲儿地道歉,“他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夫人那里祈求她的原谅吧。你就别生气了,他爹。”
随即,屋子里传来砰砰的打人声,还有女人的痛苦求饶声。
方兴则是对着黑暗的远方,叹息不已,随后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