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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白衣公子哥儿慢慢走进客栈,对着满地的狼藉感叹不已,“啧啧,这两人当真是反贼啊,竟敢杀害折冲府军士。”
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对着一旁的军士轻声说道:“这位兄弟,那两个贼人如今已是狂徒末路,近身刀战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了,与其这样干等着,不若去召集同僚,将他们围死在这里。”
说完,他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坐到大堂一侧完好的凳子上,一脸得意地看着孟然与耿护院。
那位军士想了一下,转身跑出了客栈,想来是去喊其他的同僚了。
孟然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耿护院,心里很是着急,却又没有好的主意,只是轻声安抚道:“耿叔,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耿护院干裂的嘴唇咧了咧,嘶声说道:“少爷,大不了就是个死,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孟然狠狠地点头,低声说道:“可是让我死在这种品性卑劣的人手里,我做鬼也不甘心。”
“呵呵,要不要拼一下?”
“怎么拼?”
耿护院用眼神瞟了一眼那位公子哥儿,孟然的嘴角微微翘起,由心夸赞道:“好主意。”
接下来的几息时间,折冲府军士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孟然挥着单刀霍然向前俯冲,一副就要冲下楼梯拼命厮杀的模样,那几位与孟然对峙的军士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一下,孟然趁着这个机会,拖着耿护院上了好几层台阶,此时的他们已经站到了楼梯端部,几乎就要跨入走廊上了。
那几位折冲府军士的脸色微微变黑,沿着木质楼梯慢慢地往上挪,孟然与耿护院并不阻止,只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那几人。
就在这时,耿护院朝着走廊深处跑了过去,孟然则是奋身一跃,跳到了大堂里,‘咔嚓’一声,孟然竟是将一张实木桌板直接踩碎了。
他并未在原地停留,落地以后便足底发力,直接朝着那位公子哥儿冲了过去,两道人影堪堪交合的时候,冷冷的刀刃已经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了。
“你让他们住手。”孟然说话的口气没有带任何的感情,好似一副冰块做成的身躯。
那位公子哥桀桀一笑,“你不敢动我。你若是动了我,我让你全族死光光。”
孟然没有继续废话,只是平平地丢出一拳,直直地打在公子哥儿的胃上,那张俊朗白净的脸颊瞬间扭曲,英气十足的眸子里流出了两行眼泪,口里吐着酸水儿,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柔软,就要摊倒在地上。
孟然将他扶好,大声喊道:“楼上的折冲府军士听着,快速退到楼下,不然我就宰了这位公子哥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楼梯上以及已经冲入走廊的军士缓缓顿住了身形,慢慢地回到大堂里,将孟然团团围住。
其中一位十分精干的中年人上前几步,劝说道:“少年郎,你若是放了周公子,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胆敢继续顽抗,谁也救不了你。”
孟然呸了一声,“少放屁,你们立刻退到街道上,马上出去!”
那个中年人眼神阴鸷,冷冷地看着孟然,语气冰凉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放了周公子,我保你不死。”
孟然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傻子啊?杀了你们折冲府好几个人,你说不死就不死?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火长而已。”
话音一落,孟然右手轻轻用力,刀刃瞬间就割破了周公子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流淌。
孟然淡淡地问道:“你们走还是不走?”
那伙儿军士对视了几眼,极其缓慢地挪出了客栈。
孟然搂着周公子慢慢走向那座木质楼梯,刚踏上几个台阶,孟然对着躲在柜台后面的客栈账房喊道:“算账的,给我送两壶好酒,不然的话”
说完他冷冷一笑,继续半搂半拖地将那位周公子请到了二楼。
二楼走廊里,耿护院坐在地板上,身体靠在房门上,一副就要不行的样子。
孟然用刀背直接砸晕了周公子,然后健步跑到耿护院的旁边,取了他背后的包袱。他颤抖着手指将包袱打开,掏出里面的金创药,哆哆嗦嗦地撒到耿护院的伤口上,然后直接将衣服下摆撕烂,用那些细长的布条为耿护院包扎伤口。
衣服下摆用完以后,他把包袱外皮也撕扯开来,将耿护院的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耿护院声音微弱地说道:“别浪费力气了,反正都是一个死。只是可惜啊,我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去做,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孟然红着眼眶,哽咽道:“对不起,耿叔,都怪我,是我不好”
这时,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孟然赶紧擦干眼泪,神情警惕地走了过去。他刚到那位周公子的身旁,就看到楼梯口冒出了一个脑袋,看那样子应该是客栈的账房了。
“公子,您要的酒。”
“送进来。”
“我我不敢。”
“快点,不然我宰了这位周公子。”
账房哆嗦着身子出现在孟然的视线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堪堪抵达二楼第一间客房门口的时候被孟然叫停了,“你就站在那儿吧,放下酒壶,然后自己下去吧。”
账房将酒壶轻轻放下,慢慢转身离去,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忽然有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正是孟然的声音。
“酒里没毒吧?我得先让周公子尝尝。”
账房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孟然的视线里。
孟然对着空空如也的楼梯口看了几眼,就听到外间的街道上传来阵阵的吵闹声,想来是折冲府的其他军士到了。
他先是将耿护院搬到一个房间里,然后又把周公子拖了进去。
孟然递给耿护院一壶酒后,将门窗关上,轻轻地坐在地上,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一脸的淡漠,好似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消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折冲府的军士冲了上来,孟然也懒得搭理,只是怔怔地看着虚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跳进了屋子。
孟然回过神来,略略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那人呵呵一笑,露出了他的面孔,正是孟然之前见过的那位皇城司玄狼卫总旗马顺。
马顺瞥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低声说道:“小子可以啊,两个人就将十几个折冲府军士打得七零八落,实在是不错。”
孟然又看了马顺一眼,重新低下了眼帘,并不搭理他的夸赞。
马顺遭遇无视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孟然的身前慢慢蹲下,嘴里问道:“你不想活着吗?”
孟然轻哼了一声,“自然是想活的,只是”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房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了,瞬间就冲进两个虎狼之士。
那两位军士扫视了屋子一眼,大声喊道:“人在这里。”
只听外面齐刷刷的脚步声全朝着这个房间走来,那两人很是忌惮地看着马顺,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过了一小会儿,门外走进了一道很是雄壮的身影,他扒开挡路的军士,直直地走到房间的正中央,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靠墙而坐的孟然以及他身前的马顺。
那人的声音很是雄浑,开口说道:“我是杭州折冲府第四团校尉楚常存,不知阁下是?”
马顺站起身来,声音平淡地回答道:“皇城司玄狼卫总旗马顺。”
楚常存很是敷衍地行了一礼,“马总旗,这两人涉嫌当街行凶,残害我部军士,一定是反贼无疑了,现在我要将两人带走,不知马总旗有没有别的意见?”
马顺瞥了楚常存一眼,“我自然是没有意见了。不过这件案子我会如实禀告上级,到时候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马总旗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折冲府的人无事生非?”
冷冷的话语背后隐藏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敌意,还有着淡淡的杀气。
马顺的嘴角微微翘起,“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楚校尉一意孤行,将来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楚常存冷冷一笑,“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随后楚常存对着身后的军士暴喝一声,“还不将这两个反贼拿下!”
立刻就有四名军士上前,将孟然与耿护院捆绑起来,未喝完的酒洒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等孟然、耿护院及那位周公子被带走以后,楚常存对着马顺抱了抱拳,“马总旗,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您了,先行告辞。”
马顺幽幽说道:“楚校尉,今日你痛失同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对于你的傲慢无礼我也可以不去计较,但我奉劝你,一定要对那少年郎手下留情,不然你的仕途以及身家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楚常存面色一僵,转身定定地看着马顺,嘴里说道:“我不管那小子有什么样的背景,不管他身后有谁,他杀了我的兄弟,就该偿命。谁来了都没用,我楚常存说的。”
马顺耸了耸肩,“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楚校尉到底怎么选。”
楚常存眯缝着眼睛,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气,却又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出了房门。
留在原地的马顺微微一笑,嘴里念叨了一句:“有好戏看了。”